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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追求个性解放

19世纪欧洲发生的以尼采为首的“个性潮流”,引起了后来中国进步文人鲁迅、郭沫若、高长虹等的浓厚兴趣与极大关注。五四运动时期,他们把“民主”的概念理解为个性解放。他们不仅赞同尼采独特的“超人”观点,而且称尼采是一位“个人主义英雄”,把尼采视为“超人”与“个性解放的典范”。他们与尼采在“个性解放”这个问题上有着深刻而必然的契合,“超人”“天狗”、“狂人”与“狂飙”,在个性解放这一深邃而独特的焦点上一脉相承。

“超人”一词,是早期的尼采用它称颂出类拔萃的个人,是他成熟时期用它指称他所设想的神秘理想世界。人要有自我价值,必须超越自我,要超越自我,必须以个性解放为前提。因为超是具有独特见解的自由思想,人类进步正源于这种自由思想。高长虹正是认同尼采这种思想观点的。

高长虹在尼采为首的“个性新潮流”影响下,创办了“狂飙社”,希望通过参照西方文明和借助西方个性思想,改变中国的落后现状,实现中国社会的文明与进步。

在中国掀起一场社会变革之“狂飙突进运动”。“一滴泉水可以作江河之始流,一片树叶之飘动可以兆暴风之将来,微小的起源可以生出伟大的结果。”这是高长虹在《狂飙周刊的开始》(1924年10月2日)里的一段话。当时他把尼采的声音当作进军号,将超人形象变为狂飙的影子。这样,高长虹就成为中国20年代(上世纪)名噪一时的狂飙运动的主将。狂飙之含义是象征暴风雨似的猛烈的一种潮流与力量。高长虹创办的“狂飙社”正表现了他对旧社会一种激进的反抗思想与精神,也是追求个性解放、维护人性尊严的象征。《狂飙》从第14期开始,宣布革新,增加揭露黑暗社会的内容,兼登思想文艺方面的文字,在文学作品中彰显出高长虹超越自我,超越落后旧思想与观点。五四时代是个性解放的时代,所以,强调自我尊重主观独立思考,倡导个性解放的内容,大量反映在《狂飙》的文学作品中。他发起“狂飙运动”燃起狂飙烈火,呼唤自由民主文明进步,他确信个性解放的文学的价值。

高长虹起名长虹,发起狂飙运动,在当年的文坛上宛如一道“长虹”和一股“狂飙”。他在《献给自然的女儿》诗中,有如此诗句:“我愿在海上,东来复西往”“随天象而处在转移”,“我便而自在转移”,“我便是自由,我包罗万象,我的怀里抱着海与天”,“愿地球上的每个角落,踏启遍我的足迹。”可见,高长虹的最大特点,莫过于自我意识异常强烈。如此浪漫之情怀,幻想着一个美妙而理想的自由世界,这正是高长虹追求思想自由个性解放的象征——以丰富之想像,而表现他对自由与民主的向往。如果,因此而予高长虹冠以什么“自命不凡”、“狂妄”、“极端个人主义”是不恰当的。他说的“我的生命也如一阵狂飙”“我愿一切人都像一颗太阳。”(《献给自然的女儿》)“他的额上刻着他发光的名字叫”狂飙(《狂飙之歌》)这些富有激情的诗句,彰显出高长虹追求个性解放,憧憬自由民主文明进步的思想观点与纯真情怀。

尼采的“超人”、鲁迅之“狂人”、郭沫若之“天狗”、高长虹之“狂飙”,都是追求“个性解放”象征,并非个人企图摆脱政治、超越社会,而单纯一味追求自我的个人主义恶性膨胀,并非与国家社会相对立的极端个人主义,并非非理性的消极浪漫主义的纯主观文学意念,而是与他们纯真执着的理想信念思想观点有密切关系的。他们把“民主”的概念理解为“个性解放”,似乎有些偏激与狭隘,但不可忽视其积极而深刻的时代意义与向往自由民主文明进步的社会意义。

鲁迅、郭沫若、高长虹追求摆脱中国几千年封建专制文化对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禁锢,医治心灵创伤,清除封建专制文化造成的心理阴影,他们必然会寄借超人、狂人、天狗、狂飙等象征性形象,而冲破封建思想的樊篱,追求自由民主文明进步的新世界。他们从爱国主义思想出发,坚信中国的未来发展有赖于个性解放,他们从精神上给予五四运动时期文化与文学革命以强有力的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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