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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蓝天、碧水、艾汶河

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中扮演着好几个角色。

莎士比亚《皆大欢喜》

在英国的历史长河中,文艺复兴时期是一个令英国人引以为豪的时代。当时英国经济繁荣,政治安定,国富民强,文化艺术在世界舞台上更是独领风骚。

莎士比亚生活的时代经历了两个朝代——都锋王朝和斯图亚特王朝。

过去,英国地处世界边缘,后来,由于美洲的发现,一跃而成为世界政治、经济的中心。经济的发展,不仅使英国逐渐走向繁荣富强,而且激发出这里人民前所未有的热情、活力。他们对自己曾经不受重视的方言——英语感到自豪,渴望通过英语使英国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如罗马一样繁荣,创造新的文学巅峰。英语的发掘与开拓,奠定了英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基础,同时为以后英国文学的研究与发展奠定了根基。

15世纪末,由于英国手工业的发展,对羊毛的需求激增,极大地刺激了养羊业的发展。贵族地主为了牟取暴利,便极力扩张牧场,圈占农民耕地。农民被迫背井离乡,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这就是著名的“圈地运动”。英国的农业因此丧失了抵御灾害的能力,造成全国性缺粮,粮价大涨。1603年,伊丽莎白在政局不稳的郁郁寡欢之中去世。自此,伊丽莎白时代宣告结束。

莎士比亚的少年时代就在这样一个悲剧与喜剧并存,笑声与呻吟交错的社会中度过。

文艺复兴把英国带入了一个异彩纷呈的新世界。人文主义以不可抵御的力量改变了社会的面貌,一批以莎士比亚为代表的英国文学巨匠,把英国文学推向了世界的巅峰。

16世纪中期,在不列颠岛中部的沃里克郡内的艾汶河畔,有一个闻名的小城叫斯特拉福城。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碧绿、清澈的河水穿过绿茵茵的草地。它是沃里克郡三大商业市镇之一。

当时的斯特拉福人口不足2000人(1546年为1500人,当时英国人口为500万人),面积约10英里见方,是附近地区的农产品集散中心,又是羊毛加工和买卖的地方。附近的农民都定期到这里来赶集,生意兴隆。这里的街道宽阔,艾汶河横穿市区,景色秀丽。交通也十分便利,两条大道直通150公里外的首都伦敦。多少年来,这个小镇上的居民在这里繁衍生息。由于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以及富饶的农副产品,以经营农副产品为主的工商企业应运而生,同时也成为这个小镇的主要工业。丰富的农副产品,也为当地的手工制作业提供了丰富的资源。皮革工业在当时是比较发达的工业,特别是皮手套的制作和销售在这里是很兴盛的行业。

铁匠业在这里也是兴盛的行业。很多人从事这一行当,主要是由于当时使用者的增多,为其提供了广阔的市场。莎士比亚在《约翰王》里有这样的描述:

一个铁匠提着锤这样站着不动,他的铁已经在砧上冷了,他却张开了嘴恨不得把一个裁缝所说的消息一口吞咽下去;那裁缝手里拿着剪刀尺子,脚上趿着一双拖鞋,因为一时匆忙,把它们左右穿反了,他说好几千善战的法国人已经在肯特安营扎寨;这时候旁边就有一个瘦瘦的、肮脏的工匠打断他的话头,提到亚瑟的死。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莎士比亚将铁匠业描写得淋漓尽致,也看出他在小时候对生活观察得非常仔细。

小镇内的建筑也十分有名,圣三一教堂和圣十字互济会教堂的建造可上溯到15世纪,一座相当雅致的大桥横跨在艾伦河上。

斯特拉福城废除了中世纪的“圣十字公会”,于1553年代之以市政厅,那相当于我们的市政府组织。这个组织成为当时的主要地方自治机构,它主要负责监督国家法律和国王敕令的执行。市民选出14名参议和14名市民代表,组成市政委员会,负责各项事务,如城市的卫生、治安、物价等。

斯特拉福城是一个充满欢乐的城市,这除了居民们好客之外,更主要的是这里有喜欢喝酒聊天的习惯。每到赶集的日子,这里更是热闹非凡,附近的居民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更使小城增添了几分繁华。人们成群结队来到集市挑选自己喜爱的物品。莎士比亚最喜欢的就是集市的日子。每到这天,他就来到街上观看人们购物、工作和做其他事情。繁华的街市给他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情趣。这里有20多家旅馆和酒店,也就是说每100个居民有1家酒店,喝酒成为人们的业余嗜好,人们在喝酒聊天中度过美好的一天。

童年时代的莎士比亚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风景如画的世界里。当他游玩嬉戏于草地和林中的时候,大自然的旖旎风光,森林巨树的庄严肃穆,林中的奇花异草,便会打开他那一扇扇幻想的大门,使他对这充满欢乐、具有诗意的大自然产生无数的奇思妙想。正是斯特拉福这个山谷中的小镇,陶冶了人的情操,哺育了这里勤劳善良的人民,孕育了一颗人类文学艺术的巨星。

莎士比亚的作品中,体现了他各个时代的思想感情。通过对他的作品进行研究,可以更加深刻地了解莎士比亚的一生。

莎士比亚的戏剧作品大部分是叙述人间的悲欢和忧伤,对追求功名利禄者的愤恨、抨击和批判。但在了解莎士比亚家族的兴衰史之后,我们不难发现,家庭的熏陶对其以后的作品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许在莎士比亚幼小的心灵里就种下了对资产阶级贵族之间在金钱、财物上尔虞我诈,追名逐利的斤斤计较的愤恨。

莎士比亚的祖先理查·莎士比亚生活在16世纪上半叶,居住在斯特拉福镇东北数里之外的斯尼特菲尔德村。理查是一个农场主,死于1560年至1561年冬天。1561年2月10日,他的长子约翰·莎士比亚即主人公威廉·莎士比亚的父亲,正式掌管了他的财产。莎士比亚的父亲是一位雄心勃勃的人,他不甘心于理查留给他的小农场主的地位,不安于躬耕垄亩、收入微薄、靠仅有的一点土地生活的现状,也不甘心于在胼手胝足的乡巴佬中了此一生,因而弃农经商。他经过了7年的学徒生涯后,逐渐发迹了,开始经营大麦和木材生意。1556年他在绿山买下了一所带花园和空地的房子,并把他在亨利街与原住所相邻的房子也一块买下。据说莎士比亚就是在这相邻的房子里诞生的。

1557年,约翰·莎士比亚娶了罗伯特·西登的第八个女儿玛丽·西登。罗伯特·西登是斯尼特菲尔德村的地主,约翰的父亲就是租种他的土地,因此,两家常有往来,约翰和玛丽·西登也从小就是青梅竹马。

1556年罗伯特·西登去世时,玛丽获得了一笔可观的遗产——60多英镑和一个拥有60英亩田地的名叫阿斯比斯的农庄。这些遗产对以后的约翰来说有了大的用场。此时约翰已经和玛丽来到斯特拉福城。约翰这个自耕农的儿子变成了经济独立的商人,贵族女儿成为商人的妻子。而且他们在这个小镇上开始有了自己的店铺。从当时的情况看,约翰是一位比较开放,不安心于当时生活,追求利益的商人,但玛丽却比较保守。他们虽然进城,但西登家的府弟和庄园只在几英里之外,这些高贵的西登家的人和玛丽家也有来往。约翰的自强不息、追求名利的思想也可能是当时他与玛丽家人的地位相差悬殊的原因引起的,他急于想摆脱这种不平等的地位,得到世人的尊重。

约翰刚到斯特拉福城时住在亨利街,但住的不是自己的房子。据记载,他住的房子是1556年才购置的私宅。此外,他在这一条街上还买了另一所房屋。

斯特拉福城的卫生是非常严格的,垃圾必须运往城外的垃圾场,他和他的邻居的房前被发现了垃圾而被罚款20便士。约翰因此在斯特拉福城因为官司而留下了姓名。

约翰在斯特拉福城以经营手套为主,还兼营别的行业,如羊毛、木材和大麦。他对牛身上的其他产品看来很感兴趣。他买进的是一头活牛,在剪裁成皮革之前,先把牛肉卖掉。有传说约翰变成了屠夫。而威廉·莎士比亚在很小的时候就目睹了父亲杀牛时的情景,这些都成为其作品中很好的素材。莎士比亚小的时候曾经跟父亲学宰牛,而且学得有声有色,挺有派头,每次下刀前总要发一通议论。因而威廉·莎士比亚对这样的描写很在行,在《哈姆莱特》一段的道白中就能体现出来:

波洛涅斯:我扮的是裘力斯·恺撒,勃鲁托斯在半庇特神殿里把我杀死。

哈姆莱特:他在神殿里杀死了那么好的一头小牛,真太残忍了。

约翰在生意上的胜利,助长了他思想的转变。他不能满足于做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了,他要在政治上有所发展。婚姻问题解决之后,他开始了政治上平步青云的生涯。1557年约翰被选入市参议会,当上市酒类品尝官。最初他被任命为检查麦酒质量的检查员,职责是检查酒里是否少放了酒花。此外,他还监督商品面包的生产,检查面粉里是否掺入其他杂质。1558年,任巡官。1559年任罚金仲裁,评定罚款金额。1562年又改任市财政官,任期长达4年之久。据说在这个职位上没有任期这么长的人。财务官的职责主要是作市镇收支账目,发放救济款,向前来演出的剧团发放微薄的补助等。据记载,约翰曾经给女皇戏班发放过补助。而威廉·莎士比亚就是在这样的戏班中了解了演员的生活,知道他们是如何组班演出,如何演戏的。

1568年约翰被任命为市政厅主席,也就是说,他当上了斯特拉福城的市长。至此,约翰这位自耕农的儿子经过自己的奋斗终于爬上了这个城市的最高职位,实现了他的梦想,摆脱了贫困和地位低贱的身份。

1577年,在担任22年高官之后的约翰,不再出席市议会的会议,显然是官场失意了。1578年,他又成了未能支付地方警察费用的6个参议之一。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债务缠身,无钱支付各种费用了。1579年,不得不把妻子的庄园抵押出去,以解燃眉之急。许多年的官场生涯,使他忘记了自己的店铺,由于忽略了经营,生意萧条。1586年又随之失去了他的公职。他从最底层干到最高职位,现在又一落千丈,成为一个普通的市民,这些对他的打击是相当大的。此时威廉·莎士比亚既目睹了家道惨落的悲壮场面,又看到了父亲官场的失意。

约翰倒霉的事情还不止这些,正像中国有句古话说的那样,人要不顺利喝水都塞牙。1580年,约翰被罚金20英镑,原因是他扰乱了女皇治下的安宁,用中国话说就是破坏社会治安。其实他并没有做什么违反治安的事情,只不过是不出席议会,不去教堂而已。但在那时的英国,不去教堂做礼拜就是违反法律,就要被定上破坏治安的罪名。1586年当威廉·莎士比亚22岁时,他的父亲约翰·莎士比亚从市参议的花名册上被除名。在市政委员会的记录上是这样记载的:“莎士比亚先生不出席会议,虽然曾一再邀请,他已久不到会。”

1592年,约翰·莎士比亚甚至上了所谓“不服从国教者”名单,即拒绝去教堂做礼拜的人的名单,这说明约翰在作无声的抗议。玛丽·西登的娘家人以更积极的方式表现了对英国国教的反抗,有一位西登家的人因参与了罗马主教的叛乱阴谋而被处以极刑。约翰·莎士比亚的抱负未能实现,却饱尝了艰辛忧虑之苦。从家道惨落到官场失意,无不标志着他的艰辛与奋斗的历程,但最终还没能摆脱失败的命运。这种情况一直到16世纪末威廉·莎士比亚财运亨通,才改变了家庭状况,重显门楣,为约翰争了一口气。

约翰·莎士比亚从市政厅撤出,不再当市长后,他的家境也不是一贫如洗,只不过比以前稍微紧张了一些。一些文件中还证明他仍从事某种交易和法庭诉讼,说明他又重操旧业,做起了生意人。这说明他在放弃了官位之后,又在为自己个人的事业奔波,以此来承担日益增长的家庭开销,维持这个家。

在莎士比亚家中,玛丽·西登生了8个子女,其中3个女儿夭折。威廉·莎士比亚排行第三,但他却是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第一个孩子琼出生于1558年,卒于何年已无从查考,但能断定她死于1569年以前,因为那一年又出生了个女孩,重新取名为琼。第二个琼的出生证明取了这个名字的孩子并不都是脆弱的,她活到了77岁,嫁给制帽商威廉·哈特,是莎士比亚家唯一传家接代,使其血统不断繁衍的继承人,至今哈特家族以有莎士比亚家族的血统而自豪。玛格丽特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生于1562年11月,翌年4月死去。4月在英国一直是个不吉利的月份。他们的另一个女儿安妮,也死于4月,那是1579年她8岁时死去的。但奇怪的是威廉·莎士比亚也是4月出生的。莎士比亚最小的弟弟是爱德蒙,比他小16岁,年轻时曾到伦敦投奔大哥,当了演员,加入了大哥的剧团。他于1607年去世,享年28岁。

威廉·莎士比亚出生的年份是1564年。这一年正是英国瘟疫流行的时期。居住在斯特拉福城的人们,纷纷背井离乡,躲避这场瘟疫。在当时医疗并不先进,没有更多的治疗手段的情况下,也许这就是躲避死神的最好办法。

也许是威廉·莎士比亚不屈服于这种恶劣的环境,也许他的降生本身就是对自己命运的一种挑战,偏偏在这个季节就要降生了。他的母亲为了使第三个孩子能成功地活下去,抱着孩子远离斯特拉福城,来到了威尔默科特,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清净的空气中,以此摆脱死神对人们的威协,从而保住了这个小生命,保住了一个世界上最著名的剧作家的生命,为英国文学立了一功。

威廉·莎士比亚出生于1564年4月23日,这个日期是后来人们推算出来的。在当时,英国民间信仰的是天主教,因此天主教在人们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而威廉出生的这一天是英国人纪念基督教殉道者、英国的守护圣人圣乔治的节日。莎士比亚作为英国民族的光荣,他的出生又为这一天增辉不少。更有趣的是,他的出生日期与去世日期竟为同一天,这也是少有的。

威廉·莎士比亚出世的时候,正是约翰·莎士比亚仕途得意的时候,他正就任市财务官,这在当时政府里是比较有权有势的地位,多少人想得而得不到。做财务官的几年约翰家的经济收入也不错,家境很好,所以虽然那年斯特拉福城发生了瘟疫,但对约翰来说却仍是非常高兴的。这一年,也是约翰公务最忙的一年,因为财务官要核查受灾的情况,发放救灾款等,因此很多公事都需要他出面处理。虽然威廉的降生遇到了灾难,但在莎士比亚家境兴旺的时候降生,还是比较幸运的。

在威廉出世并生存下来后,又有3个男孩子出生,他们是吉尔伯特、理查和爱德蒙。不过爱德蒙的出世就不够幸运了。1890年,约翰与当地的140多人一起被传到威斯敏斯特皇家法庭,要求请人作保,保证他们今后不再扰乱女皇治下的安宁。约翰没有出庭,被罚款20英镑。这一年,是约翰家道中落的一年,真可以说爱德蒙的降生是生不逢时,是一个不幸之子。

约翰·莎士比亚与玛丽生的3个子女中,没有一个长寿的。威廉·莎士比亚活到52岁时去世,吉尔伯特卒年45岁,理查活到38岁,爱德蒙离世时仅27岁。除了威廉·莎士比亚以外,都没有留下后代,而威廉·莎士比亚的亲生子也在11岁时夭折了。

威廉·莎士比亚兄弟的长相如何,后来人无从考证,也没有留下什么画像之类的作品。威廉·莎士比亚当时也不过是亨利街上一个顽皮、好动的小男孩。

约翰和玛丽的形象我们可以想象。开始玛丽以自己娘家人的显贵身份而自居。后来约翰仕途上逐渐得意,一帆风顺的时候玛丽给他生了许多孩子。她在丈夫家道中落时,也许出于高贵的教养,没有把西登家和莎士比亚家的境况相比较,以免伤了丈夫的感情。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死去,她的心有点冷了,只知道料理家务,而无暇顾及其他了。

约翰感情奔放,但也会阴郁不乐,闷闷不语。他是个高谈阔论的话匣子,也许多少有点耸人听闻之势。玛丽与约翰的结合,再加上文学才能,就可以产生一位演员兼戏剧作家了。

莎士比亚的父母对孩子是十分慈爱的,这一点无需怀疑。因为莎剧中父亲与儿子永远是友好的。在《特洛伊罗斯与克瑞亚达》一剧里,尤利西斯设想的社会秩序崩溃的最严重的社会问题之一就是不孝儿子打死父亲。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莎士比亚对父亲视若神明。莎士比亚在不惑之年,献给他父母一些礼物,如在《皆大欢喜》中,献给母亲的田园诗般的王国以及献给他父亲的绅士纹章,都证明了他对父母的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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