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主义知识观提出与讨论始于19世纪50年代的英国。在此之前的英国学校,人文知识作为学校教育的内容处于完全霸主地位,科学知识最多只是一种点缀。而此时,英国的工业化水平处于相当高的水平,工业化的经济水平对人才提出新的要求,学校的课程体系已不能适应发展要求了。但由于古典人文主义主导的教育保守思想对科学主义教育思想形成了强有力的对抗。
一、斯宾塞的知识观
英国哲学家与教育家赫伯特 · 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发表了枟什么是最有价值的知识枠的文章,从而展开了科学主义知识观对人文主义知识观主导下的古典人文课程体系的挑战。斯宾塞认为,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常常是对抗的,但个人利益更为重要,因此与个人健康和个人幸福相关的科学知识应该放在学校课程的首要位置。
(一)知识的分类理论
斯宾塞把知识分为最低级的知识、科学知识和哲学三类。这三类知识的不同不是它们的内在本质不同,而是它们的内部相联的程度、抽象的程度不同。“最低级的知识是完全不相联系的知识,科学是部分联系的知识,哲学是完全联系的知识。”他认为,知识的联系程度、抽象程度越高,并不表示更能深刻地反映事物的内在规律,而恰恰表示它们越空洞。因此哲学是最空洞的知识。
(二)科学知识的生活价值
斯宾塞认为教育目的不再是造就传统的绅士,而应该是为生活作准备。斯宾塞从个人主义和功利主义出发,指出人类生活包括五种活动:
(1)与维持自己生存有直接关系的活动;
(2)为获得生活必需,与维持自己生存有间接关系的活动;
(3)关于抚育后嗣为目的的活动;
(4)关于维持正常社会生活和政治关系的活动;
(5)当闲暇时为满足爱好和情感的一切活动。①
斯宾塞认为,唯有科学知识才能满足上述五项需求。科学知识包括:生理学、心理学、医学、物理学、化学、地质学、生物学、社会科学、审美艺术等。不难看出,斯宾塞所认为的教育内容(科学知识)包含了当时的科学的各个分支,但没有当时学校教育内容最推崇的古典人文知识。
(三)科学知识的比较价值
一般说来,各种知识都有其内在的价值和外在的功能(价值)。教育内容的确定就是要根据各种知识的价值比较后选择最大价值的知识作为学校课程内容。任何一种选择都是有价值判断的依据的。在斯宾塞看来,教育必须为“完满的生活”服务。他认为,知识可以从知识的内在价值、准内在价值和外在的世俗价值三个方面来衡量。拉丁文只有准内在价值,因为它的知识已经转移到其他衍生语言中了,而科学知识具有实际的内在价值。知识具有内在价值者必须优先于准内在价值和世俗价值者。
(四)科学知识的教育价值
知识的教育价值也须从大到小排列,学校教育须取教育价值大的知识。斯宾塞认为,科学知识作为人的完满生活是必不可少的。科学的价值不仅体现在运用科学方法来理智地判断事务、对待事务,也不仅体现在科学知识所蕴含的“解放”意义。“解放”意味着培养学生的求实精神,增强自信,从而反对“空洞的说教”,避免唯唯诺诺,唯书唯师,养成科学的批判性思维能力。
斯宾塞的观点提出后就引起了保守势力的强烈反对,也得到了很多同情与支持,赫胥黎就是斯宾塞的支持者。
二、赫胥黎的知识观
托马斯·亨利·赫胥黎(T homas Henry Huxley,1825—1895)不仅是英国19世纪潜心于专业研究的科学家,而且是一位成就斐然的教育思想家与改革家。他与斯宾塞都是科学教育极力推动与改革者。斯宾塞从纯学术理性角度提出的科学主义观点更极端,而赫胥黎则从更现实的角度出发,提出了折中的科学主义思想。因此,赫胥黎在推动学校科学教育过程中作出了更有效的贡献。
(一)知识的二分法
赫胥黎将人类的知识分为科学知识和科学以外的艺术。属于理性范畴的都属于科学,反之即为艺术。但赫胥黎认为科学和艺术在实践过程中是没有绝对界线的,二者没有绝对的分割,只有相对统一。科学和艺术是难以区分的,任何试图割裂的企图都是狭隘的、功利的,因而是不正确的。
(二)论科学的训练价值
针对当时学校课程中充斥着古典学科,学生除了背诵枯燥的文体和语法规则,就是训练机械的记忆的情况,赫胥黎痛感这种教育不仅不适应当时英国工业化的需要,反而会牺牲一代青少年。青少年用12年时间,学得的知识对人生毫无价值,而对于自然世界的知识却一无所知,是很不正常的。他主张并大声疾呼要把科学知识引进学校,并将古文教学和宗教学科从学校清除出去。科学和科学教育之所以重要是由于其自身的价值决定的。科学有训练和教育价值,因为科学基于实验之上,以归纳法求得知识,而归纳法本身具有极高的心智训练价值。其次,科学知识可以发展学生的观察能力、推理能力和概括能力,而这是其他知识难以比拟的。
(三)温和折中的科学知识观
因为赫胥黎是当时国家重大的教育决策主要制定者,也是国家教育决策的有力推行者,在保守主义力量强盛之时,他认为与其说态度激进地推行,还不如说采取温和折中的思想和方法更为有效。因此,赫胥黎不否认文学教育的重要性。单纯的科学教育和单纯的文学教育都会使学生的发展扭曲。他提出一个科学文化教育的完整概念,使顽固的保守思想派接受。因此,他对科学知识的概念范围扩大到不仅仅包括自然科学,还包括社会科学,比如道德、政治和社会理论方面的基础知识,以及历史知识,特别是英国史以及一切有关人和事务的相关历史和地理知识。
斯宾塞和赫胥黎是英国科学主义知识观的创立者和推动者,赫胥黎因其强社会活动能力和温和的折中思想,在科学教育推行到英国课程体系中贡献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