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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巨大的幸福与深重的灾难

这个清早是一个很平常的周五早晨,然而在周岩和周丽俩姊妹的家庭中却发生了一些不平常的事情……还是让我分头叙述它们吧。

春光跟小婉说好去办理结婚登记,然后一起去爬山,一是遂了小婉要爬山的心愿,二呢,也算是注册结婚的一个纪念性活动吧。

春光家对门住的是钱钢,他是春光儿时的伙伴和好朋友,在国营建筑公司做工程师,但单位效益不好,他一直没法交女朋友。钱钢父亲去年去世了,只有母亲跟他一起生活。这天一大早,钱大妈又唠叨着让儿子快点找女朋友,还告诉钱钢说:“春光那小子,还挺有福气的,找的未婚妻很不错。小模样怪疼人的,性格也温顺,懂得体谅长辈,不追求什么名牌衣服和贵重首饰,这就减轻了你周阿姨的经济负担了,乐得她整天笑呵呵的。”

钱钢逗妈妈说:“你别羡慕人家了,赶明儿我给你找一个更不错的,保证让你看了天天心花怒放,高兴得恨不得把所有存款都拿出来让儿子娶媳妇。”

钱大妈说儿子就知道算计父母的养老钱。钱钢故意说,为了不算计妈妈的养老钱,自己发誓此生不娶媳妇了。钱大妈却说儿子一天不结婚,老妈一天不安心。钱钢故作为难地说:“这就难办了:结婚吧,可能会啃老;不结婚吧,你又比我更着急。”

钱大妈说:“唉,自从养下儿子那天,就等于欠下债了。”钱钢笑着让妈妈别担心,说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怕找不到女朋友。说不定能骗回一个富二代,自带房子。钱大妈说:“你就知道跟我穷开心,这年头,只有贫家女孩上赶着嫁到富家,哪有富家姑娘肯下嫁穷小子的?”

上午九点多,钱钢出门,正好碰见春光和小婉从家里出来。春光穿着蓝色的运动服,小婉穿着白色的运动服,两人各背了一个双肩包。春光一见钱钢就热情地说:“钱钢哥,不是说你在外县的工地上吗,啥时回来的?”

钱钢打了春光一拳说:“我春节前就回来了,住对门也整天看不着你。有了未婚妻,就把从小一块儿打架的好朋友抛到脑后了。”春光回赠了他一拳说:“哪能呢!不过真不巧,你回来了,我们却很快就要走了……噢,今天是周五,你有时间吗?跟我们一起去爬山吧?”钱钢说:“我才不去插在你俩中间当电灯泡呢!”

这周丽早就联系好了岳虹,让她跟自己的宝贝儿子琅琅谈谈早恋的危害。今天是周五,儿子他们学校的全体教师到市里听一个什么重要报告,假期补课的学生们便放假一天。正好儿子的头发长了,周丽便抓住个机会,带他到岳虹的美容美发店里来跟岳虹“巧遇”。

周丽来之前,岳虹两眼正紧盯着电脑屏幕,不时地将自己喜欢的发型图片复制下来。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岳虹头也没回地说:“请进!”门开了,周丽和琅琅站在门口。岳虹回头一看,便笑着说:“是你娘儿俩啊,快请进来。怎么,是你要烫发还是儿子要理发啊?”周丽也配合着说客套话:“我是陪琅琅来理发的。早听我姐说你开新店了,一直没来过。”岳虹对琅琅说:“你自己先到理发厅去,看哪位理发师有空。”

琅琅出去后,周丽对岳虹介绍了儿子的大致情况,比如电脑文档中暴露出来的内容,还有以补课为名要了钱却跟那个女生一起去滑冰等等。岳虹想了想说:“我以前对你说过,这可能是少男少女之间一种好奇的交往尝试……你要是过度担忧,过度干涉,反而会形成一种炒作效果和强化效果……”周丽忙点头。岳虹又说:“待会儿我跟他聊聊,不一定有什么作用,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周丽又赶忙点头。

周丽从岳虹办公室出来,说自己要去周岩的书店里,叮嘱琅琅理完发先去岳阿姨办公室等着妈妈……琅琅说理完发干脆直接去书店找妈妈吧。周丽急忙说:“不,我们可能要出去办点事儿,办完事我直接到这来,你就在岳阿姨那里等我好了。”

这时,周岩正在书店里接春光的电话,春光告诉妈妈:“那个红本本已经拿回家了,在写字台抽屉里放着呢,您和我爸回去慢慢儿欣赏它吧。不过记着给我们多做点好吃的啊,我们晚上回来肯定像饿狼一样了。”

周岩笑着放下电话。几个小时后,周岩的笑容就再也没法出现在脸上了,这个早上,没有阻止儿子去爬山,成了她终生最为后悔的事情。

这时岚山下一家羊圈门口,一位姓杨的老头正在收拾那损坏的栅栏。

春光和小婉气喘吁吁地推着自行车过来,告诉这老头,自己要在这里爬山,想寄存自行车。善良和蔼的杨老头叮嘱他们别回来太晚了,又开玩笑说山里有狼。小婉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春光的胳膊。杨老头哈哈一笑说:“我是吓你们呢,这年头哪有狼啊。”春光和小婉也笑着,锁了车子就往山上走去。杨老头念叨着:“城里娃娃就是怪,放着暖暖的屋子不享受,这么冷的天,出来爬什么山啊?”

正当春光和小婉争先恐后地向山上爬时,春光的表弟琅琅已经理完发了,正对着镜子欣赏呢。岳虹问他还满意吗,琅琅笑着点头。岳虹说:“那你以后就包在我这里理发吧?”琅琅转过身开玩笑说:“岳阿姨,你给我优惠价吗?”岳虹笑着说:“若成绩优秀,我给你全免费。”

山上,春光和小婉继续攀登着,春光不时地拉小婉一把。小婉满脸都是汗水,她脱下了外衣。春光接过来绑在自己腰间,又从背包里拿出水瓶递给小婉。小婉接过来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又递给春光。春光也像小婉一样咕嘟咕嘟地喝水,小婉看春光的脸上也浸满了汗水,伸手替他擦着。春光停止喝水凝视着小婉,突然在小婉脸上亲了一下。小婉假意躲开,幸福地仰头看着天上,天空灰蒙蒙的。春光也抬头看着天空。他说:“要变天了,快返回吧,不然下起雪来就不好下山了。”

琅琅在岳虹的办公室里坐着。岳虹笑着说:“琅琅很帅啊,发型设计好了就更帅了,会吸引女孩子的。”琅琅感到奇怪,就说:“岳阿姨,你怎么跟我爸妈不一样?我爸妈向来在我面前回避提到男女同学的交往问题的。”

岳虹装作不经意地说:“男女同学之间的交往问题是回避不了的。”

琅琅探询地问:“回避不了该怎么办,该正视它吗?”岳虹依然用不经意的语气说:“这问题与人生其他基本问题一样,都是需要正视的。人生需要正视的问题很多很多,那就要将他们划分成三六九等,然后再排出轻重缓急,看哪些问题是要在限定的时段内及时处理的,哪些又是可以推后一段时间择期处理的。你说对吗?”

琅琅追问:“那怎么划分三六九等和轻重缓急呢?”岳虹故意一边做着其他事情,一边随意地说:“比如你现阶段要及时处理好的首要问题,就是考大学;我现阶段需要及时处理好的首要问题,就是把自己的店经营好;而你爸妈现阶段需要及时处理好的首要问题,就是你的考学成长问题。”

琅琅说:“那用你们大人的眼光看,男女同学交往问题都是不需要在中学时期处理的,非但不需要,还应该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它……”

山路上,春光和小婉一先一后地走着。脚下不时地有碎石滚下山去,发出幽深的响声。小婉兴致勃勃地朝天喊着:“再见了——岚山!”春光也朝天喊着:“明年再见——岚山——”

充满激情的春光看看小婉,突然朝远处大声喊着:“岚山——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请你为我作见证——”空寂的大山里回荡着春光的声音。小婉惊讶而又高兴地看着春光。春光又转过去大声喊道:“我爱——小婉——请你——作证——”喊声同样在山谷中回荡着:“证——证——证——”

小婉被感染了,也朝远处喊着:“岚山——请你见证——我爱——春——光——”小婉的喊声也在山里回荡着:“光——光——光——”

春光和小婉听着大山那傻乎乎的回荡声,高兴得放声大笑着。这两个相爱两年,并已经同居一年的恋人,今天早上终于在法律上成了真正的夫妻。此刻他们的激情再火热都不算过分,连巍巍岚山也似乎被他们的激情所感染,不断地用回声渲染着他们的的激情,每座山峰都由近到远地回荡着他俩的笑声:“哈——哈——哈——”

春光转过身对小婉说:“咱们的法律婚书在家里放着,咱们的自然婚书就是岚山,只要岚山不崩裂,我对你爱就不会改变。”小婉说:“即便岚山崩裂了,我对你的爱也不会改变……”

春光说:“我是天下最幸福的新郎。”小婉说:“我是天下最幸福的新娘。”

雨虹美容美发店里,岳虹和琅琅在继续谈话。岳虹说看来琅琅也遇到这种问题了,琅琅急忙否认。岳虹说既然没有遇到这种问题,就不用去管它了嘛。琅琅说:“现在没有遇到,也许很快会遇到的。岳阿姨,假如男女同学之间只是交流学习经验,或者相约去滑冰什么的,难道家长也需要如临大敌?”

岳虹微微一笑说:“这当然不需要。异性同学间交流学习经验和共同参加体育活动,与同性同学间交流学习经验和参加体育活动一样,都是很正常的人际关系。”琅琅松了一口气说:“还是岳阿姨好,能正确地理解学生之间的各种正常关系。不像我爸妈,不直接与我交谈,却总是疑神疑鬼,还偷看我电脑上的东西……”

岳虹依然微笑着说:“原来你真的遇到此类问题了?不过也别烦恼。同性同学之间能成为好朋友,异性同学之间也可以成为好朋友。不过异性之间这种朋友的发展方向是不可预测的……所以做家长的便比较敏感。”

琅琅讽刺说:“家长既然那么反对男女同学交往,怎么不呼吁男女分校呢?”

岳虹笑了,说:“我想,如果哪个孩子在与异性同学的交往问题上引发了家长的忧虑,那可能是他无意间的什么行为触动了家长的敏感神经……学生作为当事者,先别埋怨家长的敏感,先要考虑如何修正自己的言行,消除家长的误会,避免被这些误会引发的矛盾冲突影响自己的学习情绪。”

琅琅思考着点头。

山上,春光悠然地走着,还小跑着。他不时回头催促小婉:“快点走啊!”

岚山是一座石山,又没有什么正经的路,小婉在碎石上两步一滑地走着。看着春光的悠然自得,她喊着:“春光,你这个讨厌鬼,走那么快干什么?你拉着我呀。”这时春光正走到一个转弯处,他便站住等候小婉。看小婉小心翼翼的样子,春光冒出了恶作剧的念头,他突然对小婉喊道:“看!一只狼!”

小婉下意识回头一看,嘴里还惊恐地喊道:“啊?在哪里?”这一转身让小碗站立不稳了,她的喊声未落音,人已经滑下去了,几秒钟就不见了小婉的身影。小婉滑过的地方,碎石还继续往下滚落着。春光惊吓得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他只觉得头上轰的一声,一个直觉告诉他:糟了!惹祸了!

这时,周丽与儿子正在回家的路上,琅琅说自己很喜欢与岳阿姨交谈。周丽明知故问:“是吗?刚才你俩谈什么了?”琅琅故作神秘地说:“这是我和岳阿姨之间的谈话,我不告诉你。”周丽听后偷偷一笑,便不再问了。

岚山上,春光慌乱地朝下面大声喊着:“小婉——小婉——”喊声在山谷里回响着。听不见小婉的回答。春光朝下面探望着,试图从小婉刚才跌下去的地方寻找下去的路……他终于找了一个斜坡,坐下来往下溜着。陡峭的山坡上尽是荆棘,春光身上绑的小婉外衣被干枯的荆棘挂掉了。春光顾不得这些,只是一边朝下探寻,一边往下溜着。他的衣服被剐破了,手也出血了,他毫不在意,继续向下探寻着并呼喊着:“小婉——小婉——”

溜着,探着,寻找着,春光已经隐隐约约看见小婉的身影了……

这时周岩正在采购。她买了熟牛肉、蔬菜、还有鸡蛋等,提着一大兜食品走出来,在门口碰到了超市老板李晶。李晶笑问她:“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有客人?”周岩心情特别好,她乐哈哈地说:“不是招待客人,今天我儿子和他女朋友,不!应该称媳妇了,我儿子和他媳妇去爬山了,回来好好犒劳他们一顿,明天他俩就要走了。”

山里,春光已经到小婉身边了。小婉躺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她身上的羊毛衫也被扯破了,表情痛苦地呻吟着说:“春光,我完了,一点都动不了……”

春光蹲在地上弯腰面对小婉,将双手插到小婉的腋下,想要扶她起来。小婉上身使着劲儿,努力想起来,但她的腿却不能动。春光又将小婉轻轻放倒,转而蹲到小婉头边,从身后将小婉的上半身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两手从小婉身后抱住她,再次扶她起来。小婉的腿还是不能有丝毫的配合。她无力地靠着春光,两眼含泪。春光揭开小婉的衣服看了看,虽看不见流血,却见后腰下部有大块青紫和红肿……他伸手去摸,小婉立刻痛得叫了起来。

小婉说:“春光,我的腰是不是断了?天也黑了,我今天下不了山了……”春光忍痛安慰她:“不会的,小婉,我背也会把你背下去。”小婉带着哭腔让春光打电话求救。春光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却发现没电了。小婉忙说:“用我的吧,在我上衣口袋里。”

春光懊丧地说刚才往下溜时把小婉的上衣也弄丢了。小婉绝望地哭着说:“春光……那怎么办呀?”春光立刻搂住小婉安慰她,说一定会设法尽快把她送到医院的……

天空飘起了雪花,那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稠密……没了外衣的小婉冷得直哆嗦。春光急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小婉穿上。他心里强烈地懊悔着,我真该死,真该死!为什么要吓唬她!为什么啊!还不知她会伤到什么程度……

这时周岩家的饭桌上已经放了很多做好的菜。周岩坐在客厅等候着。电话响了,周岩急忙接听:“……老郑,你怎么还不回来……春光他们也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小婉的没人接听,春光的关机了……天黑了,又下雪了……”

在山下羊圈门口,杨老头焦急地朝山上张望着。稍远处一家农舍前,那个姓张的老头喊道:“老杨——你快过来呀,等你来打牌呢。”杨老头让他们先等会儿,说自己还走不开呢。张老头朝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怨杨老头太磨蹭,有什么走不开的。

见老张走到跟前了,杨老头指着自行车说:“你看,一男一女两个娃娃把自行车寄放在我这里,说他们要去爬山,下山后来取。现在都黑了,天又下雪了,还不见他们来。我这正琢磨,他们该不会有啥事儿吧?”

老张说:“一男一女?该不会是钻到哪个山洞里做好事去了吧?哈哈。”杨老头让他别瞎说了,说自己怎么心里慌慌的。老张说:“嗨,天也黑了,咱就是上山找他们,这么大一座山,也没地方去找哇。”

突然,张老头朝远处一指说:“看,那边有人过来人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春光弓着腰背着小婉艰难地朝这里走来。杨老头一看就说:“你看!我说出事儿了吧!”

两位老人急忙迎上前去,一迭连声地问着:“咋了?咋了?”只穿着羊毛衫的春光累得脸上汗津津的,而穿着春光外衣的小婉却趴在春光背上冷得直哆嗦,两人都浑身是土。

春光疲惫地说:“快,帮我把她弄到房子里暖着,再找个电话叫急救车……”老张托住小婉,配合春光把她轻轻地放到炕上,杨老头赶紧拉过一床被子盖住小婉。

老张说:“到哪里去找电话呢?”春光一愣,这还真是个问题。杨老头急中生智说林管所离这里不算远,求他们帮一下忙。春光怕他去说话不顶用,就要一起去。小婉立即哭着让春光别丢下她一个人,春光转身抱住小婉说:“小婉,你别怕……别怕……我决不会丢下你……”

周岩家灯光大开。周岩正在焦急地打电话,老郑紧张地站在旁边听着。周岩哭兮兮地说:“两个手机都打不通啊。”老郑让周岩先别急,说不定是两人上山时把自行车和背包放到山下被人偷走了,既不能按时回来,又没法给家里打电话……

周岩轻轻点头,坐到沙发上呆呆地等着。片刻,她又站起来说:“不!不会!春光一向细心,他就是把自行车放到山下,也不会把背包也放到山下的。再说,他放自行车也会找个人家寄存了,不会随便放的。”听周岩这么一说,老郑也坐不住了,他猜测两个孩子会不会与当地农民发生纠纷被扣住了?周岩说春光长大后一向很懂事的,不会随便与他人发生纠纷……

电话响了,周岩忙抓起来话筒:“……春光……啊?人怎么样?”

话筒中传出春光急迫的声音:“刚送到市医院,初步判断是腰椎受伤。妈,你们来时一定记着带钱来……医院等着我交费呢……”

两人刚出门,碰上钱钢,钱钢一听,当下也一起赶到医院。

小婉面如白纸地躺在急诊室里,手腕上吊着输液瓶。春光懊丧地坐在小婉身边,紧紧抓着小婉的另一只手。小婉神志是清醒的,她先轻轻地叫了一声:“爸妈,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再跟钱钢打招呼:“钱钢哥,你也来了?”

周岩含泪安慰说:“好孩子,你自己成这个样子,就别操心我们了……”

春光拿过爸爸的皮包说:“我去交费,让医生赶快手术……”说着,他一步抢出门去了。周岩气愤道:“怎么?不交钱还不给抢救吗?”钱钢劝道:“周阿姨你先别着急……”

护士进来叫病人家属。钱钢留在病房,周岩和老郑都跟着护士去了。进了医生办公室,周岩首先质问他们:“怎么?不交钱就不进行手术?就不抢救病人?怕我们赖账吗?耽误了我们孩子的性命咋办?”

医生都是见过大阵势的,见周岩发火,他却不紧不慢地说:“请你理解,我们这里是急诊室,要先经过我们初步诊断后再转到其他有关的科室,需不需要通过手术的方法来救治患者,得由那里的医生决定……我还是先把她的伤情大致介绍一下吧。目前她的腰椎有严重的损伤和错位,双下肢都没知觉,现在需要转到骨科去,请那里的医生定出下一步的救治方案。”

老郑惊问:“腰椎受伤?会瘫痪吗?”医生说:“看骨科医生怎么说吧。”

一种让人恐慌的预感笼罩了周岩,她站立不稳了,一把扶住面前的桌子。

病房里,小婉惊恐地问钱钢自己会不会残废,钱钢看着小婉那清澈的双眼,同情地安慰她:“不会,医生会想办法救治你的。”

看见周岩和老郑进来,小婉急切地问:“爸妈,医生说我的腿怎么了?”老郑不语。周岩强装镇定地说:“不是腿,是腰椎受伤了……”小婉一听就哭出声了,钱钢心里也一跳,因为去年他们公司有个工人就是这样瘫痪的……

周岩强打精神说:“不是,孩子,等骨科医生检查后才能判断……”

当天晚上小婉就被转到了骨科,第二天做了手术。术后的她直直地躺着,腰部做了特殊固定。春光坐在她的床边,看小婉还满脸泪痕,就不停地安慰她:“小婉,你要有信心,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的预感……”

小婉说:“春光你不要骗我了,医生的眼神已经流露了真相,你爸妈的神情也说明了问题,我站不起来了……”说着,小婉哽哽咽咽哭个不停,胸腔也轻轻地颤动着。春光急忙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哭,不要乱动。

这时,周岩与岳虹还有周丽三人在病房门外的长凳上窃窃私语。周岩的心都像是被揉碎了一样。她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说:“老天,老天,怎么让这种事情摊到我家?”周丽觉得什么安慰都是不能减轻姐姐的痛苦,只能陪着流泪。

周岩哭着说:“他们刚领了结婚证,我准备给他们买房子的十万块钱,付清小婉的手术费之后,可能就所剩无几了……她要是站不起来了,这今后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啊?”岳虹安慰周岩,说再难也会熬过去的。周丽也劝说姐姐打起精神,不然春光会更加受不了的。现在春光已经很自责了。

周岩痛心地自责:“不,都怪我没拦住他们。你说天这么冷,这个从小没见过山的小婉啊,非要去爬山,春光迁就她,我应该阻止啊……”她把头抵到岳虹身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着说:“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儿子这后半辈子怎么办啊?医生说瘫痪的可能是百分之八十,这不过是医生说话留有余地,其实就是说没有治愈的希望啊……”

第三天查房时,小婉的床前站满了医护人员。科主任说:“再测一下神经反应。”

一个年轻的医生拿着一个小锤子在小婉双膝处轻轻地敲着,又用手按压着小婉的大腿。小婉说大腿上似乎有一点感觉,但却一点不能动。再按压小婉的腹部,小婉表示有比较明显的感觉。她带着哭声问医生,自己是不是不能站起来了,医生对她说,已经尽可能给她修复了神经,至于能否恢复功能,多长时间能恢复,最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都要看以后的康复效果。说完,医生们静静地退了出去。

查房期间锁着的走道门打开了。见春光进来,小婉满脸泪水,用没有插输液瓶的那只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随即,她的身子便在被子下面颤动着,小婉那压抑着的哭声也隐隐约约传了出来。春光使劲捶打着自己的头说:“命运,你对小婉太残酷了啊!”说着,他也哭了。小婉听到动静,从被子里伸出头擦擦泪水,反过来劝春光说:“春光,你别难过,我能挺住……”说着,她还是忍不住流泪。

过了一会儿,小婉咬了咬嘴唇对春光说:“春光,你回去上班吧,给我请个护工就行了。要不,你老这样不上班,也没有工资,那今后的日子怎么办呀……”

春光说:“小婉,该告诉你爸妈实情了。”

小婉说:“不,他们来见我这种情形,情急之下可能会埋怨你和你的父母,那将造成两家父母不和……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再说,我爸爸还有严重的心脏病……总之你先走吧,不然这新的公司会取消你的职位的……你去干一段时间,然后找个空档时间回来接我。”

春光不语,他的心被煎熬着,为自己恶作剧带来的后果,也为小婉的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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