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将到,老郑及春光和小婉都回来了。他们是清早到家的,一脸笑容的周岩系着围裙,出来进去都脚步匆匆。老郑要帮忙。周岩体贴他坐车时间长,很累,让他去休息。老郑说自己在火车上一直睡觉,又说真正辛苦的人是周岩。
小婉在客厅对春光感慨:“你爸真是会体贴人,刚下车就进厨房帮忙去了。”春光趁机吹嘘自己是老爸言传身教培养出来的,说小婉找了自己这样的丈夫就偷着乐吧。小婉给了春光温柔一拳,然后赶紧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只怕春光的父母发现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动作。老郑和周岩端着饭菜出来了,春光和小婉赶快到饭桌旁边搬椅子。小婉说:“阿姨,早餐嘛,简单吃点就算了,还弄得这么正规呀?阿姨可真受累了。”
春光说:“小婉你找打呀,现在还不改口?”小婉抱歉地一笑说:“对不起,妈妈,爸爸。”周岩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老郑也笑合不拢嘴……
周岩上班后,岳虹见她满脸喜色,一问才知她丈夫和儿子都刚到家。便说:“你们一年没见面了,今天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周岩一听岳虹给自己放假,真是喜出望外。
岳虹拉开窗帘,出神地看着街上。又是雪花飘飞的季节了……云云在国外咋样?老孟又在做什么呢?唉,无论事业做得多么成功,我依然感到孤独。
这时周岩家里,春光和小婉双双出门,楼梯上响起一串脚步声。老郑笑他俩真是孩子,那下楼的脚步声,像战马奔跑一样。他收拾好带回来的行李,又拿出拖把擦地,却看见门锁上的把手在转动。老郑以为两个孩子忘什么东西了。门开了,周岩进屋来,笑嘻嘻地说:“岳虹给我放假了。”
老郑由衷地赞扬岳虹有人情味!周岩盯着丈夫看。突然老郑扔下拖把,喘着气半抱半拖地和周岩朝卧室走去。周岩故意埋怨,早过了干柴烈火的年岁了,怎么还这么猴急猴急的……老郑不说话,只是将周岩压倒在床上摸索着。周岩让他去把门锁上,怕孩子们突然返回来。老郑让周岩不要破坏兴致,说着便将周岩的嘴巴堵上了。眼见周岩也进入状态了,老郑便急急地拽下周岩的裤子。周岩也急切地感受着,努力捕捉着那种久违了的痛快淋漓……
等周岩从卧室出来时,脸色红润头发凌乱。而老郑一边系着裤带,一边疲惫地坐倒在沙发上,显出力不从心的样子……周岩回头一看,老郑的额头沁着细小的汗珠。她说:“晚上可不要再动了啊,不然孩子们会听见动静的。”
老郑说一年不能见老婆,感到太难熬了。周岩说他没出息……儿子结婚要花钱,不出去挣点儿钱能行吗?再难熬也得熬。老郑说若能在这里找到工作,自己真不想离开家了,夜夜空被窝,那日子不好过……周岩说:“你呀,那种事儿都干完了才说感情上的话。男人啊,可真是先动作后语言……”老郑却说女人家就是图虚的不图实际的。
周岩沉思着,最实际的是给丈夫在本市找份工作,俩人就不用分开了。
赵富家门铃响了,刘嫂开门一看,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提着饭盒的郑玉兰站在门外。赵富有点惊讶。郑玉兰满脸堆笑说:“董事长啊,我来给您送点土豆饼子,听说上次您吃得很满意?”赵富一笑说:“哦,那就谢谢你了,让你费心了。过意不去,过意不去啊。”说着,他转身吩咐刘嫂快给客人倒茶,刘嫂答应着去拿水杯。赵富又对郑玉兰说:“不过我家刘嫂也会烙土豆饼子,只是怕我儿媳孙子都不爱吃,所以不做。”
郑玉兰:“董事长您为人这么好,我就是不给您送饼子,也应该来看看您啊。”说着,她挪动身子,坐到离赵富更近一点的沙发上。同时她快速地朝这间大客厅看了一圈,只见靠墙摆着一圈棕色真皮单人沙发,大约有二十多只,每两只沙发为一组,每组沙发之间都放着一张厚重的黑色茶几,每张茶几跟前又都放着一个大花盆,栽种着不同的木本花。
郑玉兰正羡慕地四处看着,只听赵富说:“今后千万不要再这么客气了。”那刘嫂一边倒水一边侧目看郑玉兰,脸上却现出鄙夷的表情。郑玉兰接过茶水,欲说什么,却用眼睛瞥着刘嫂不说了。刘嫂察觉了,便快步走出去。
郑玉兰没话找话地说:“董事长啊,您把大权都交给儿子了,现在清闲了吧?”赵富说自己现在清闲多了,郑玉兰便邀请他有空时来自己家里坐坐,说要专门给他做家乡饭菜。赵富周旋地说不好意思去打搅。郑玉兰巴结地说:“看您说的,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我请您都怕请不来呢。”赵富只好说自己不太喜欢去别人家做客。
郑玉兰继续没话找话:“董事长,您儿子能干,儿媳也能干,孙子也一定很聪明吧?”这话算是挠到赵富的痒痒处了,他一听到提起孙子,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当下便说自己的孙子真聪明,什么都懂,比自己这当爷爷的都懂得多。郑玉兰趁机大加奉承:“您也很聪明啊,要不怎么会生下这么聪明的儿子和孙子?”
赵富哈哈一笑说自己没念过几年书。郑玉兰立即说聪明是天生的,不聪明的人即便读书成绩也不会好;又说自己的儿子很聪明,次次考试都在班级前十名之内……赵富随口应酬说:“那说明你也是聪明人啊,要不怎么生下这么聪明的儿子。”郑玉兰故作谦虚说:“董事长取笑我了,我再怎么聪明也比不上董事长您啊。”
刘嫂在门外一边偷听一边不断地撇嘴,她很鄙夷郑玉兰的露骨巴结。
屋内,郑玉兰说:“过两天我再给您烙点土豆饼吧,烙好后让李总给您带回来。”赵富已经有点烦了,就说:“不用了。我这人,即便想吃什么也只是吃一两次就再也不想吃了……”郑玉兰又说:“哦,董事长,您想吃咱们家乡别的什么饭,也吭一声,我专门给您做啊。”
门外的刘嫂又一次撇嘴。突然,门开了,赵富送郑玉兰出来。刘嫂急忙转身走开。
这郑玉兰除了在赵富身上下工夫外,对李晶也展开了攻势。这天她敲门进了李晶的办公室,说来看看李晶这里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吗,比如打扫卫生什么的。李晶开玩笑说自己办公室卫生从来都是自己打扫,节省人员工资开支。郑玉兰说自己不要工资。李晶淡淡地说:“谢谢你了,别人来这干活还会打搅我的……”
郑玉兰尴尬了。停了停,她说:“李总啊,您公爹真是个好人哪,那天我去你家看看他,顺便又给他送了一点土豆饼子,没想到,他对人可热情了……”
李晶一边翻着自己手边的资料,一边漫不径心地应付着。郑玉兰见李晶无意与自己多说话,就告辞说:“李总,您忙,我就不打搅您了。有什么要干的粗活儿,您就吱声……老董事长想吃家乡的什么饭?您就给我说一声。”
郑玉兰走后,李晶想,她这是怎么了,突然对我家大献殷勤?难道她……
晚饭后,周岩看电视剧。老郑只顾自己抽烟,偶尔才往电视上溜一眼。
春光和小婉坐在一边似乎也在看,但他俩的眼神显然是三心二意的。春光不时地朝小婉递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怕爸妈发现,赶快又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婉嘴角浮出笑意,但仍装作浑然不知,假装在看电视。其实这两个偷吃过禁果的年轻人,早已经心猿意马了,恨不得赶快独处一室,好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只是碍着父母在场,不得不耐着性子陪他们坐一会儿,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装一会儿正经。
勉强坐了几分钟,春光看着小婉那逗人疼爱的脸蛋儿,早已经蠢蠢欲动了,便起身进了自己的屋子,临走朝小婉暗示地看了一眼。小婉继续坐着看了一会儿,也装作不经意地起身,到卫生间溜了一趟,便也悄悄地进了春光的屋子。很快,春光的屋门被紧紧地关上了,里边传出两人压抑着的嬉笑声。
老郑低声对周岩说:“早点休息吧,省得影响孩子们。”周岩不吭声过去关了电视。
老郑快速地冲了个澡,快速地躺在被子里等周岩。周岩上床后轻轻地躺在老郑身边,老郑掀开自己的被子,伸手将周岩拉进来。周岩浑身一热,但她指着隔壁春光的屋子小声说:“你说现在这年轻人怎么就这样随便?晚上,我给春光在客厅的沙发上铺了被子。可是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发现沙发上根本没人……他还是钻进小屋跟小婉睡在一起……而且……而且那种声音清晰地传到门外……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郑摸着周岩的乳房说:“唉,你别管这些了,我不是电话中给你说过了吗?为了省房费,他们早就住在同一间出租屋里了。”周岩也摸一把老郑的男性体征说,那是在外边,现在当着二老的面,就是装样子也该装两天吧?怎么能偷偷摸摸钻到一间屋子里……老郑笑了,再捏一把周岩的乳头说:“管他呢,迟早要住在一起的嘛。”周岩说:“要是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难道挺着大肚子去领结婚证?”老郑说:“那也不算什么,现在这种事多得很。”
周岩感叹真是没法子管,他们都大了,要不是没房子,也该结婚了……老郑说:“对呀,儿子那么大了,他总是需要女人的吧?”周岩揪一把老郑的那个器具说:“好了,这话不该你当爹的说。”老郑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不合适了……他把周岩往身边拢了拢,准备占领高地。周岩忙推推他低声说:“他们能听到的……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虽说夫妻团聚并没有多少实质内容,但周岩这几天还是很高兴,只要晚上往老郑身边一靠,互相摸一会儿,她就心里舒坦了,觉得这世界上什么事儿都很顺心。
这几天闲暇时她总在办公室里轻松地哼着多年前的老歌:“星儿闪闪缀夜空,月儿弯弯挂山顶。老房东半夜三更来查铺……”
岳虹边听边笑。周岩自嘲说新歌都不会,只能哼老歌。岳虹知道周岩跟丈夫是恩爱夫妻,便打趣说你舍不得他走,明年就别让他走了。周岩说老郑也说想在本市找份工作,可上哪里找啊,岳虹想了想说:“你家老郑做事那么谨慎精细,倒很适合到哪个小区的物业办公室工作……我回头问问李晶,看她能不能给找一个这样的职位。”周岩听了喜出望外。
岳虹果然及时将老郑的事情对李晶说了,李晶回家又对赵富说了。赵富痛快地说:“这不是个啥问题,岳虹看人一定很准。她说老郑适合在物业公司工作,那就肯定错不了。我就把他推荐给物业公司吧。”说着,赵富就拿起了电话。一问,对方说有个小区正缺个负责人呢,听赵富说老郑当过多年车间主任,有一定的管理的经验,当即答应试用两个月再说。
周岩高兴地感谢岳虹,岳虹说,你要谢就谢赵富吧,是他帮的忙。
从此,周岩对赵富就有了很大好感,尽管她知道赵富完全是看岳虹的面子,但还是很感谢赵富的仗义,也很佩服赵富的能耐。至于她曾经因赵富对岳虹采取的流氓手段而骂过赵富“浑蛋”“王八蛋”的事儿,就被她彻底搁到脑后了。看来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转换就这么简单,利益就是转换的驱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