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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爱的天空

◇李培

劳动节长假,我背上包回家。

客车快速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景物被陆续甩在后面。我即将回到我的小村庄了,却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只是,开学至今我都没有回过一次家,而我家并不远。

车到临潼时,经过了华中——我的高中母校。毕业至今,我都没有回母校一次,也“失去”了与全部高中同学的联系。身在母校的那段时光,伤痛得我要伪装逃避。初三那年,我决定上华中,父母尊重我的决定。可我傻,当时不知道上华中的代价。为支付高昂学费,父亲打工,从那时一直到现在,因为现今我又上大学了。父亲去过甘肃、辽宁、黑龙江、河北等地,不曾停下努力和匆忙的脚步。高二时,从甘肃返回的父亲又抽烟了,上次的戒烟失效了。父亲夹烟的手指有点发黄,他不时咳嗽却还在我面前竭力掩饰。

我为自己当年的错误决定付出巨大代价,更累及父母。当时他们完全不必为我点的这一下头而选择这条路。有段时日,学习的繁重和内心对父母的负罪感使得我日夜不宁。后来我把这段日子尘封在两个日记本中,现在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回想起来也变得很艰难,我痛恨自己真是个懦弱的人。但是,我也必须学会忘掉这些事,新的生活应该充实而快乐。我正在努力,希望时光可以冲淡一切,我的成才、健康和快乐不就是父母想要看到的吗?

车窗外,晃过一片片绿色的田野,浓郁的乡间气息让我似乎闻到家乡的味道。那座小村庄依旧宁静而安详,有树、阳光、风和云。下了车,仿佛看到父亲晚上冒雨等我回家的情景。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来,他在外打工,为我挣足下半年的学费。母亲和弟弟在家,母亲总守着这个家,可很多时候她都是孤身一人,陪母亲的有两只羊、可爱的小狗“点点”和一台旧电视机,还有家里几亩田里的麦子、院中粗大的桐树以及树上的鸟。

近来我总爱回忆往事。用完的洗发水盒还摆在家里,还有大宝、玉兰油,父亲看我忙于学习而无暇他顾,脸干裂皮肤粗糙,父亲就帮我代买了;那双皮鞋,父亲给我擦干净抹上鞋油;那件衣服,也是父亲买的。回到家,我依旧什么都不会做。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女孩,不会做家务是要被人笑话的。但我不在乎,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而父母居然不强迫我。我学过爬树、吹口哨、弹响指,却都没有坚持下来,父亲告诫我,小女孩不要学习男孩子的小把戏。还有几本在西安图书大厦买的书,都是父母因我随口的一句话而买的。这在农村看来,是很有些不可思议的:要花不少钱,还要去省会,又不是教科书……

整个假期,全是回忆的七天。返校时,母亲来送我,旅行包很重。我喜欢只背一个小包去行走,穿牛仔裤、休闲鞋,去沐浴阳光享受清风。可是很遗憾,我得提上一个大包,又舍不得放掉,里面全是父恩母爱啊。

车开动了,扬起一片尘土,家乡又要远了,母亲还站在那儿,站在层层尘土后面,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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