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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太行风骨

阳刚与阴柔,组成了太行山的风骨。

千峰,巍然耸立,五岳见之而俯首,昆仑比之而无色。这便是太行山的本色,这便是一个大丈夫的气概。

太行八陉,为一座山脉诠释着阳刚的意义。

山岭逶迤之间,忽然闪出一条横谷,巨涧中流,奇险天开。舍去军事上的意义,它更像北方大汉雄伟的肋骨。

军都陉、薄阳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帜关陉,是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延袤千里、百岭互连的的八条咽喉通道。每一处都是军事家青睐的关隘,每一处都曾演绎出经典的历史故事。

巍巍太行,峥嵘岁月。从春秋战国延伸到明清,两千多年来,可以列出一长串的名字来证明曾经飘逝在太行山的战争烟云。齐桓公、刘邦、汉安帝、曹操、袁绍、李世民、窦建德、刘福通……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胸怀韬略、大智大勇的英雄豪杰?一座山,将他们的名字镌刻于山壁之间。一座山脉,是一部英雄的史诗;一面山壁,便是豪杰的纪念碑。

忘不了上个世纪的抗战岁月,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与日寇在太行山浴血奋战。一部《太行山上》的影片,一部《巍巍昆仑》的文献,记录了八路军在太行山建立革命根据地,和日军进行浴血奋战的历史岁月。那宏伟壮观的气势,是炎黄子孙的恢宏之气。

太行山势东陡西缓,西翼连接山西高原,东翼由中山、低山、丘陵过渡到平原。山中多雄关,著名的有位于河北的紫荆关、山西的娘子关、虹梯关、壶关、天井关等。

血染娘子关。那是中华儿女的鲜血。我伫立在那儿的时候,大脑里忽然闪过元好问《游承天悬泉》诗中的句子:“娘子关头更奇崛”。这座万里长城的著名关隘,危楼高耸,气宇轩昂,历经战火烟云的熏陶,彰显出男子汉的阳刚之气。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每一处水面,每一块石头,每一枝草木,仿佛都染上了血的风采。面对着它,我肃然起敬。

阳刚之气,是太行山的风骨。

阴柔,是和阳刚相辅相成的词语。阴柔,是更高境界的风骨。

风花雪月,还有草木,以及鸣啭的鸟儿,这些自然的事物为一座山披上了阴柔的面纱。我无数次登上太行山,聆听着风的呻吟,欣赏着花的绽放,踩踏着雪的足迹,沐浴着月的柔情,鸟的声声啼叫将我的丝丝恋情,定格在一草一木之间。

抹去额头的汗水,我走进了风光旖旎的太行大峡谷。自然景观和人文资源诗意的糅合,让我的内心熨帖。

五指峡、龙泉峡、王莽峡、紫团洞、云盖寺、水妖洞、真泽宫……绿浪滔天的林海,刀削斧劈的悬崖,千姿百态的山石,如练似银的瀑布,碧波荡漾的深潭,引人入胜的溶洞。这一处处细节,构筑着一座山脉的阴柔之美。

空谷传响,林鸟交鸣。太行的山势情调各异,有悠闲品茗,切磋棋艺的仙人对弈,有相互缠绕、互诉衷情的紫藤,有“超然云雾中,不与群山伍”的照壁峰,有生生世世一语不发的树木,有背阳处潮湿阴柔的苔藓。超然出众,这是道家的境界。与老子的飘然洒脱不同,老子的理念中阐释着阴柔之气。

紫团山方圆百里,古称抱犊,风光缠绵。南五夷,北抱犊,被誉为海内不可多得之胜境。身临其境,目睹紫气缭绕在山涧成团,身心也会飘忽起来,便有仙人的感应。

紫团洞,是紫微道人面壁之处。洞如迷宫,淡雅别致。洞内千门万户,曲折回环,深远莫测,扑朔迷离。

“五朵危崖五指开,亭亭玉立绝尘埃,惊涛忽涨清泉水,是否翻云覆雨来。”这是古人描写五指峰的诗句。它集雄、奇、险、幽、美于一体,不仅有刀削斧劈的悬崖,又有千奇百态的山石,阳刚中飘逸着阴柔。在它面前,我只有摆出瞻仰的姿势。

我阅读过不少太行山的水:蟒河、关山、八里沟、云台山……然而惟有位于壶关县五指峡黑龙潭的水让我感觉到了阴柔的本质。它飞流潺潺、水色乌清,潭体多变、深浅莫测。水的奥妙,不仅仅在于清澈,更在于诡秘。在这里,我还领略到了经几亿年河水冲刷留下的河床。身居其间,我仿佛浏览着水的历史。

水的流淌,是太行山生命的进行曲。

在我的俯视下,黑龙潭的水流和山石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像一个柔肠的女子依偎着钟情的郎君。他们的吟唱形成一种迷离的音乐,让我的心灵幻化出种种思虑。我合上手掌,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在它面前祈祷,为它祝福。

太行山又名王母山、女娲山。它的命名属于女性的气质。一座巍峨的山脉揉进了女性的气息,使它的巍峨有了思恋的对象。

恍惚间,我的耳畔响起了歌曲《奶娘》的韵律,如泣如诉,荡气回肠。

“太行山,我那亲爱的奶娘,壮美的山啊,慈祥的娘;你的养育之情实难忘,父母给儿取名叫太行;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你用甘甜的乳汁哺育我,你用挺拔的身躯撑起山的脊梁……”末尾两句是:“太行山,我那亲爱的奶娘,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郎……”

余音缭绕。一首歌,将一座山的情感升华到了母爱的高度。母爱,是太行山的风骨;母爱,是太行山无法替换的主题。阴柔的母爱,滋养出儿子的阳刚。即使是英雄豪杰,也无法不在母亲的膝头下跪。为了这份纯真的母爱,她的儿子为之抛洒热血,甚至捐躯也在所不辞。

置身山峦间,我如同匍匐于母亲的怀抱。这么说,我也是她赤诚的的儿郎。

作者:赵丰

地址:陕西省户县县委宣传部

作者简介:赵丰,陕西户县文联主席。出版《龟城》《秋天备忘录》等小说散文集9部,300余万字。在《中国作家》《中国文学》《散文》《海燕都市美文》《中国铁路文艺》《福建文学》《山东文学》《鸭绿江》《青海湖》《延河》《雨花》等纯文学刊物发表散文随笔300余篇,80余篇选入《散文选刊》《青年文摘》《人民文摘》《都市文萃》《读者》及多种散文选本。曾获中国作家协会、中国鲁迅研究会、中国散文学会、江苏省作家协会、陕西省作家协会、《人民文学》《中国作家》《散文家》《文学港》《红豆》《鹿鸣》等杂志社文学奖项30余次。作品曾入选《21世纪散文诗排行榜》《2110年中国最佳随笔》等,《帕斯卡尔的芦苇地》等入选全国各地高考、中考语文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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