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男人,这个老母亲尚在身边的男人,不好好珍惜尽孝的机会,竟然要!
这边米豆豆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脚踹开墙壁把那男人活活拍死。
那边老妇人头倚着墙壁早已是泪流满面……
从梅丽刚闹起来时她便挣扎着下床去听那边的动静。她虽年纪大了腿脚和耳朵都不好,可是心里却清楚的很。
断断续续地听了一些,无非是梅丽骂她老不死的要把她丢掉的话。这些话她听多了虽然气愤却也并不在意。让她欣慰的是好在儿子心疼她,不管梅丽怎么无理取闹,儿子始终是舍不得丢下她的。
可是后来,她正在感慨这个儿子对她还算不错时,却听那边徐子谦的声音坚定而极具穿透力。
要把她背到山上丢掉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就像一把把利箭直插她的脑海,铺天盖地的剧痛疼得她脑袋几乎要炸开!疼得她头脑发昏,眼前一片发白,疼得她泪流满面,哆哆嗦嗦的却哭不出声来!
可怜的老妇人就那么颓然地倚着墙壁,似乎听到了那边徐子谦有什么动作。她赶快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拖着衰老病弱的身体去翻自己行李。那里有着一袋豆子,是她一点一点攒下的,原本准备哪天实在没粮食了就拿出来给自己儿子吃,谁料……
另一处,米豆豆也早已穿好了衣服趴在屋顶上看着这边的情况。萧冀陌虽然因好事被打断有些不满,但是见到米豆豆红着眼的模样,连忙停下动作就给她穿好衣服抱了上来。
此时他们两皆皱着眉瞪着那个正在敲门的男人。
“娘,娘您睡了吗?”
屋子里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和蔼地回应:“睡了,怎么了?”
徐子谦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没什么,娘,今天晚上月色好的很。儿子也好些日子没陪您了,今晚背您去看看风景怎么样?”
又是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仿佛过了百年,里面终于传来老妇人听似雀跃,实则绝望的声音:“好啊,儿对娘真好。”
米豆豆听到这里眼眶一红,心里一阵酸痛,针扎似的难受。萧冀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豆豆,别这样,我们跟上去,如果那男子真的那么没良心,我们就把那老妇人带回来可好。”
米豆豆抽了抽鼻子,连忙点头。
徐子谦背着自己的娘就朝外走去,米豆豆和萧冀陌在后面悄悄地跟。
那徐子谦恐怕是背到一半觉得身上的母亲有些下滑,就朝上颠了一下,立刻就听到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他皱着眉问:“娘,您身上装的是什么呀?”
那老妇人满是皱纹的手无比珍惜地摸了摸腰上系着的一袋东西,有些悲伤地说:“是一袋豆子。”
“哦。”徐子谦脸色一僵,也没问那她带豆子干什么,只装作不知道似的继续朝前走。
米豆豆看到这里一阵心疼,这老妇人,恐怕是早已知道了儿子要丢弃她的事了吧。带着这么一袋豆子,恐怕是想当粮食,好让自己多撑几天,看看能不能遇到好心人救助。
叹了口气,米豆豆只觉得百感交集。既然早已知道,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攀上儿子的背,又是以怎样的心痛如此若无其事地和儿子说着话。
该死,米豆豆一声低咒。看着萧冀陌神色郑重:“相公,如果那男人真敢如此丧尽天良,我可不可以杀了他!”
萧冀陌点头:“好,我帮你动手!”
借着淡淡的月色徐子谦越走越远,他来到一座山脚下,什么话也不说就朝山上爬去。
米豆豆和萧冀陌无声地跟在后面只觉得心越来越凉,为那男子的懦弱无情,也为那老妇人的可怜不幸。
突然萧冀陌拉了米豆豆一把:“豆豆,你看,那老人家在朝路上丢着些什么。”
米豆豆一听才注意起来,夜色下月光很弱,她又离得远根本看不清楚。直到萧冀陌提醒:“是豆子,她在丢身上的豆子。”
远远地跟上去,在草丛里捡起一颗豆子,米豆豆皱眉,那老妇人身上就带了那么点粮食,为何还要丢了它。难道是太过绝望所以打算自生自灭吗?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继续在后面悄悄地跟。
没过多久徐子谦也发现了那老妇人的动作。他定睛一看,气得几乎破口大骂:“粮食本来就不够了,你还一路丢这些豆子作甚?”
那老妇人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她颤抖着嘴唇声音有些哽咽:“儿啊,为娘是怕山路太乱,天太黑,你一个人找不到回去的路……”
老妇人苍老而悲伤的声音随夜风飘散,徐子谦瞳孔猛地收缩,他干干地动着脸部的肌肉,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艰难的很。
萧冀陌深邃的眼睛眯起,见米豆豆拉了他一把,俯下身转述了那老人家的话。
米豆豆不敢置信地拧眉,满脸都是惊诧的神色,她纤细的手捂住嘴巴,看着前方那个苍老的背影肃然起敬。
萧冀陌轻叹,拉着米豆豆到一旁的石头后面躲好,欣慰地说:“豆豆,你看,那男子把他娘背回来了。”
米豆豆点头,轻轻舒了口气:“好在他还良心未泯,否则那老人家就太可怜了。”
眼见着徐子谦把那老人家往山下背,米豆豆和萧冀陌也打算回去。
谁知刚准备走就听那边传来着急的大叫:“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啦?”
米豆豆和萧冀陌对视一眼,只见那老人家正被徐子谦放在草地上,弯着腰久久抬不起头来。眼看着徐子谦手足无措,急得大喊大叫的模样。米豆豆连忙疾步赶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一声好听的呵斥传来,徐子谦呆呆地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米豆豆被吓的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米豆豆也不去管他,兀自蹲下身查看那老人家的情况。只见那老人家双手捂着头,喉咙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弯着腰在剧烈地呕吐。
徐子谦待看清了来人,脸上的惊恐消失了一些。他偏过头连忙去给自己的老母亲把脉,却眉头紧皱,久久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