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她爹脸上豆大的汗珠子往下冒,扯着嗓子问:“够了吗?”见赵地主不说话,又强笑着说,“得,不够我再给你割一个。”说着又是一发狠,生生又剁掉了一根手指头。她娘说听在场的人描述,她爹当时脸都白了。
见赵地主还是不说话,一狠心又想剁第三个,可刀刚落到一半,就被赵地主给拦着了。不知是赵地主家大业大,不愿在乡亲们面前显得小气还是咋地,总之这事就算完了。以后不许再提,她爹却也少了两根手指头。
米豆豆想起她当时还生她爹的气装看不见他手上的伤,听她娘说完却见她爹已经走出了老远,还喊了一嗓子:“臭娘们你磨叽什么呢。再不走你就在那过吧。”
米豆豆心想他爹那骂起人来跟打雷似的人,如今喊起来明显有气无力,不觉心里一酸。朝身后一躺,软软地说:“萧冀陌,明天回门,你今天你来接我时陪我到集市上买点好酒好肉孝敬我爹娘好不好。”
萧冀陌见她语气有异,忙说:“当然好。豆豆,你怎么了?”
“没事。”米豆豆吸了吸鼻子,转过身笑对着萧冀陌问:“相公,今天我这么对你养父母,你生不生我的气?”
萧冀陌摇了摇头。粗糙的拇指擦去她眼角淡淡的水汽,轻声说:“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嗯。”米豆豆点点头,又诱哄道:“那下次李杨二老再来要银子或者欺负你,你就不理他们,然后告诉我好不好。”
萧冀陌点了点头。
米豆豆又接着说:“那下次你能不能不要待人太宽厚。有人欺负你,你就还回去,时间久了,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你是我米豆豆的男人,不准你再受人欺负。”
萧冀陌面露难色,还回去,怎么还?不是他不听媳妇话,而是他向来老实憨厚,不与人计较,这个真是难倒了他。
“呜呜。”米豆豆见萧冀陌显得为难,“委屈”地咬着唇问:“相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萧冀陌见她要哭心里一慌,连忙摇头说:“没,没,我没有!”
米豆豆继续抽着鼻子“委屈”地指控:“你明明就是,你这么善良,一定觉得我是个爱计较的坏女人,打心里看不起我。”
萧冀陌这下彻底慌了,打第一次见到她,他就被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吸引。只想着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怎么会看不起她。
米豆豆见他急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完全没有欺负人的自觉。又抽抽搭搭地说:“那下次有人欺负你。你不还回去也罢,但是你要保证不能任人欺负好不好。适当的也可以给欺负你的人一点教训。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太坏,配不上善良的你……呜呜。”
萧冀陌连忙点头。下次再有人骂他欺负他,他就瞪他们或者不理他们好了。总之不让别人欺负他就是了。作为一个疼媳妇的男人,他是绝不能让娘子有被相公看不起的感觉的!
米豆豆和萧冀陌吃完早饭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萧冀陌背着锄头不放心地看着米豆豆,粗犷的声音里却是满满的温柔:“豆豆,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我送你过去?”
米豆豆见他担心的样子轻轻一笑,踮起脚尖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吻:“相公,我去医馆做活是长久的事,还能每天都让你送不成?村南那片地虽然杂草重生,却是肥沃得很。你若真是心疼我,就赶紧去把它开了荒,赶明我们种点粮食草药,还愁不能过上好日子?”
萧冀陌感受着鼻梁上一闪而过的柔软,睁着一双大眼小麦色的脸上闪过暗红。他一把拥住米豆豆,每一个字都说得认真:“豆豆,你相信我,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米豆豆闭上眼,吸取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男性气息,轻轻地点头:“嗯!”
这天是个大晴天。还是早晨太阳便已老大,米豆豆便走边擦着脸上的薄汗,心里想着萧冀陌在那开荒恐怕要累坏了。早晨只给他装了干粮,按这个天气,水恐怕是不够了。等回去还是给他编个草帽的好。
到了集市,米豆豆跟药铺里的老先生打了招呼,便在堂中坐着准备看诊。
药铺中的生意一般,只有来抓药的几个人。见着米豆豆坐在那,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并不说话。米豆豆打量着来抓药的人,只从脸色上便基本判断出他们得的什么病。可是那些人却只是向那卖药的小兄弟问了几句,然后一脸不相信地看了看她就走了。
米豆豆轻轻一笑,心道:到底是男尊女卑的古代。她看起来又这样小,虽说这个身体的年龄已经十五岁了,但因长期的营养不良,乍一看却和十二三岁的差不多。怨不得别人不信她。若是想在这药铺做下去,恐怕得想个办法让大家知道她的医术才行。
正想着便见一个赤着两只胳膊的庄稼汉子扶着一个老人家走了进来。那老人家满脸皱纹,腰也驼了,看起来年纪很大。米豆豆见他一手被他旁边的汉子扶着,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喘息地很急却又很困难的样子。气短中还时常咳嗽。
米豆豆秀气的眉轻轻挑起,心里已有了分寸。又见那老人家突然咳嗽了几声,朝地上吐出了一口痰。再看那老人家其他的症状,米豆豆轻轻一笑,八九不离十了。这是现代一种常见的病——支气管炎。
米豆豆坐在那耐心地观察着。只见那庄稼汉子扶着老人家,上前与药铺里的伙计低声说了些什么。末了朝她看了看,便一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扶着那老人家就要往外走。
米豆豆见他那样也不恼,抿嘴一笑,轻声道:“大哥且慢。这位老人家是不是经常胸闷气短,痰多咳嗽,而且以早晨最为严重?”
那庄家汉子诧异地看了米豆豆一眼,点了点头。
米豆豆见他点头,又接着道:“那是不是在冬日里更加严重。还常常鼻塞、流清涕、咽痛和声音嘶哑。”
那汉子见米豆豆说得全对立刻神色认真起来,对米豆豆客气地说:“姑娘好本事,刚刚是俺狗眼看人低了。俺爹这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姑娘能不能给治治?”说着便扶着那位老人家坐到了米豆豆的对面。“爹,来,咱们让这位姑娘帮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