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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料敌如神

铁木真的各个敌对部落看到铁木真的势力一天天发展壮大,心中开始不安起来,他们担心有一天,铁木真会一个个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而札木合已经成为不愿服从成吉思汗的一切部落和氏族们的渊薮了。因为铁木真和王罕两人都为着创建一个大游牧帝国而工作,所以这些氏族便自然而然把两方看作他们的共同敌人了。于是许多部落和氏族便在阿勒灰河地面,推戴札木合薛禅做了新联盟的首领,并让他拥有“古儿合罕”的称号,这就是“全民族的君主”。

在札木合的部众里面,外观上好像是由民主分子占着优势,但是他们有极多的原因,是为着恐惧铁木真或王罕二者的更进一层壮大。但是贵族氏族由这一原因或那一原因和札木合结合的,也参加了推举他做“古儿合罕”。各部落在大会上纷纷宣誓:“永远听从札木合的指挥,和铁木真决一死战,如果有谁违背了誓言,将被五马分尸。”

铁木真的岳父德薛禅也加入了这一联盟,他是翁吉剌的贵族,自然应该算是其中的一员。但他背地里却偏向自己的女婿。这为铁木真统一蒙古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而铁木真深知自己的道路艰难而遥远,从蒙古族内部看,有他们的死敌——泰赤乌等诸强部;而从外部来说,他必须征服塔塔儿、蔑儿乞、乃蛮等部,才称得上是统一蒙古。

公元1201年春天,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札木合联合各部,准备给铁木真一个突然袭击。

德薛禅赶紧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铁木真。原来,在此之前,札木合深知铁木真和王罕交情之重,也了解王罕的贪婪,于是事前重金买通了王罕。同时,王罕也预料到了,这定是一场恶战,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何不坐山观虎斗?

而铁木真接到札木合将要来袭击的消息后,便赶紧派人向王罕求援。王罕则以道路艰难为借口不肯出兵。尔后,铁木真亲自去请,王罕勉强答应了,却迟迟不肯发兵。铁木真见王罕在关键时刻不肯出兵助自己一臂之力,想了很多。他无可奈何地说:“罕父,你我恰比是车的两辕,一辕遭损,车就动弹不得,又比是车的两轮,一轮折损,车就难以前进。”随后,铁木真给王罕讲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如若札木合打败了自己,对他王罕也不是好事。

王罕沉思了一会儿,似乎也意料到札木合能够灭掉铁木真,说不定将来还会与自己为敌,继而想歼灭自己呢!同时,王罕为自己做的那些丑事而羞愧,于是,他点了点头,答应了铁木真的请求,率领自己的军队前往协助铁木真作战。

当夜,铁木真和王罕在帐中商量第二天的作战计划,最后他们商定:联军组成6支队伍,由铁木真率领的部众担任右翼,大将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为前锋。由王罕率领的克烈部担任左翼,他的儿子桑昆、弟弟札合敢不、大将必勒格3人为前锋。此外还安排了3支侦察部队。

第二天黎明,铁木真召见木华黎密谈:“我们的那3个前锋大将,好像有点儿靠不住。”

“您怎么怀疑起你的长辈来了?”木华黎假装很奇怪,实际上,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他认为还没有到关键的时候,不必举报。

“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的这3个老长辈,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常常不听命令,趁这机会,让他们去吃点凡苦头吧。”

铁木真接着说,“所以今天召见你来,想等冲锋一开始,你和博尔术、博尔忽和赤老温助我左右,你们两个人从右边包抄,他们两人从左面杀上去,然后让其余的人都跟在我身边随时听候调遣。”

在铁木真被选为蒙古可汗的时候,是靠了他的这3位老长辈帮的忙。但是,近来札木合不断派人送礼物说好话给他们,给他们造成假象,认为如果札木合当了蒙古可汗,自己的待遇会好多了。所以,他的这几位长辈总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铁木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趁札木合偷偷准备袭击时,铁木真便与王罕的部队抢占了阔亦田(今内蒙呼伦湖一带)附近的怯绿连河沿岸这个有利的地形,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天刚蒙蒙亮,札木合的四路人马正准备偷袭铁木真的驻地,不料路过“王铁”联军扎营的怯绿连河沿岸就遭到联军袭击。两队人马就在离河岸不远的阔亦田草原上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战斗。

两军交战,力量相当,难分上下。就在这时,老天忽然刮起了狂风。然后狂风卷着暴雨而来。札木合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原来,札木合曾经找教长算过卦,教长告诉他,在他战斗时定会有暴雨降临,这表示众神都来助战了。但是,札木合没想到,暴风雨正好迎自己而来。而铁木真的联军则处于顺风的位置。但他还是坚信巫师的话,并没有立即停战,冒着大雨指挥战斗,战马践踏着满地是水的草原,且当暴风雨是神迎面而来也,心中暗暗窃喜:这一仗定能获胜!然而,无论是抛石头还是放箭,札木合都处于逆风的位置,非但借不上风的力量,还受到风的阻止,那哗啦啦的声音真是使人惊心动魄。

雨越来越大了,战士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顶风冒雨进攻的札木合部,纷纷被顺风而来的箭和石块击中,伤亡惨重。但是札木合不甘心,他认为神的旨意不会错的,他也相信答里台等三人会暗助自己。

果然,关键时刻,铁木真的前锋就开始撤退,眼看战局即将逆转,木华黎等人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从两翼冲杀过来,很快就扭转了形势。

乃蛮部的不亦鲁黑汗一看自己的队伍死伤惨重,再这样打下去定会全军覆没。于是,掉转马头,率部悄悄离去,正在指挥作战的古儿合罕——札木合见了,气愤至极,却没有了去阻挡的力气,毕竞,他们现在不能相互残杀,怪只能怪他的领导失职。

札木合的四路人马少了一路,其他的三路也没心思再打下去了,他们的战友们见到乃蛮部的人马先溜走了,也不再冲锋陷阵了。

蔑儿乞部的首领一看势头不对,乃蛮部都逃跑了,札木合的军队不打仗,只是督战,于是趁札木合不注意,招呼自己的部下,掉头脱离战场,向北边的森林逃窜。

随后,其他的两部也都仓皇而逃,札木合的督军最后没战可督了,只好顺着额尔古纳河逃向了东北方。

阔亦田之战,铁木真取得了胜利,同时也使以札木合为首的联盟彻底瓦解了。铁木真进一步确立了自己在蒙古草原上的地位。

阔亦田之战,札木合的联军如鸟兽散,铁木真想到日后他定会再来侵袭,自己不能放虎归山,不能让他们卷土重来,于是下令分路追赶,王罕带着自己那部分人马顺额尔古纳河追击札木合的残部;铁木真想到泰赤乌多年来对自己的迫害,决定不能放过这条毒蛇,于是带着自己的队伍沿着斡难河方向追击泰赤乌部残部。

泰赤乌部的首领阿兀出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一口气回到了斡难河畔的营地。阿兀出料到铁木真定会追来,便在斡难河岸设下了陷阱,埋伏了人马,等待铁木真的队伍过河。

眼看几十年的仇就要得到清算了,不能放过这群贼人,铁木真心想。他趁着手下的将士刚刚打了胜仗,斗志昂扬,不顾水深浪急,波涛汹涌,也不怕箭如飞蝗,呐喊着向对岸冲去,气势汹汹。

泰赤乌人知道:拼与不拼都难免一死,自己不能束手待毙,不如拼了。他们表现出了无比的勇武,同铁木真的队伍顽强抵抗。

战事进行得非常激烈,双方你争我夺,你进我退,从早晨一直杀到晚间,还是胜负难分。

铁木真亲自冲锋陷阵,手执大刀,英勇作战,杀在最前面。他手下的将士更是勇气倍增,竭尽全力,眼看着泰赤乌人就要溃散。阿兀出手下有个神箭手,名叫豁阿歹,现在只有他能够拯救泰赤乌部的父老乡亲了。他搭起弓瞄准铁木真的喉咙射去。只听“嘭”的一声弓箭响,利箭带着风声,射中了铁木真的颈部。

铁木真把头一偏,本想躲过这支飞来之箭。但是,大晚了,铁木真登时伏在马背上,鲜血喷涌而出,血流不止,立即昏迷了过去。合撒儿见此,只好下令停战扎营。这支箭就这样挽救了泰赤乌人一万多条性命。

此时的泰赤乌人经过了两场奋战,也已经疲惫不堪,看到铁木真停战,自己也只好作罢。者勒蔑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铁木真抱到帐中,然后伏在铁木真的身上一口一口地吸吮着他伤口处的於血。

铁木真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大约半夜时分,铁木真醒过来,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水……我想喝水!”

者勒蔑见铁木真清醒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陷入焦急之中:在阔亦田大败札木合后,由于队伍急着追赶泰赤乌部,什么都没有准备。没有办法,者勒蔑不顾疲劳,脱下上衣和鞋帽,只留一条短裤,用一条马鞭将自己身上抽得血痕累累之后,潜入泰赤乌的阵地,四处寻觅着。

大草原从来以奶代水。他本想找些清水,却发现敌营中只有一个木桶,他打开桶盖看里面有干酪,背起木桶回到营地,然后,又去找来清水,调好干酪,让铁木真喝了下去。

铁木真一口气喝了两大碗奶酪,精神恢复了许多。朦胧之中,铁木真看见者勒蔑光着身子,只穿条短裤,很是奇怪:“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我到泰赤乌人那里去偷干酪了!”者勒蔑回答说。

“噢……”他长舒了一口气,才想起自己的队伍忙于应战,本想这一战打完了就回去,没有备马奶。“那你为什么光着身子去?”

者勒蔑解释道:“当时我想,如果我被他们抓住了,我就说想去投降,结果被发现捉了起来,把我打得遍体鱗伤,正要拿我开刀,我就逃了出来,只好这样赤身露体来投奔了。这样他们就会相信我的话。”

对者勒蔑的忠诚,铁木真很受感动,对他不顾性命的冒险,也很担心。

者勒蔑似乎看出了铁木真的意思:“我看到您渴得难受,才出此下策,冒险进入敌人营地偷东西。”

铁木真心里又惊又喜,他为有这样一位忠臣而感到欣慰,他刚要休息,一闭眼的空儿,发现地上不少血迹,甚是疑惑。

者勒蔑看出了他的意思,又解释道:“这是从您伤口中吸出来的淤血,昨夜您生命垂危,想必伤口有很多淤血,所以就……”

铁木真听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有这样一个忠臣鼎力相助,铁木真的伤情很快好转了。铁木真的身体恢复得真快,天亮时,他的精神就好多了,也能走动了。

随从们都劝他先休息几天,仗由他们去打,可他不放心,还是亲自点了3000人马,将泰赤乌人的营地包围了起来。而泰赤乌族好久没有动静。原来泰赤乌人知道了铁木真伤情好转的消息,他们的首领塔儿忽台早已连夜逃走了。剩下的部队也不敢再抵抗,赶忙连夜四处奔散。

还有些无处可去的残兵败将被铁木真的手下逮了个正着,被带到铁木真跟前。铁木真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射箭的很厉害?”

“是,他叫豁阿歹,是个神箭手。”

“他在哪里?”

众人没有吱声。铁木真心里明白,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中一定有那个“豁阿歹”,不然,如果他逃跑了的话就一定会有人跳出来说“已经逃跑了”。

果然,见到铁木真包扎着的脖子,豁阿歹早已低下了头。但是他并没有躲在最后,而是勇敢地站在最前面。

“这里有没有那个神箭手?”铁木真又问了一遍。

“昨天射箭的是我,”豁阿歹终于开口了,“可汗如果要赐死,我没有怨言,但是希望您能够恩救,我愿日后在可汗面前,上刀山,下火海,横断深山大川,冲破悬崖峻岭,舍命冲锋。”

铁木真一听,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目光里神光四射,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他赏识眼前的这员猛将。帐中肃静无声,只见铁木真站了起来,轻轻一拍豁阿歹的肩膀说:“别人做了错事都隐瞒不说。你伤了我,明知会被处死,却不隐瞒,为什么?”

豁阿歹低下头,没有回答。

铁木真接着说:“一个忠臣在战场上理应为主人拼命,我不会怪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大将了。你是一个神箭手,我把你的名字改为‘哲别’(蒙语即‘箭’)吧!”铁木真话一说完,豁阿歹,不,是哲别,欣然接受。铁木真让他和者勒蔑坐在一起,又派人把忽必烈、速必台也叫到他那儿去:“你们四名大将都忠勇如狗!你们几个就做我的‘四狗’吧!”

从此,铁木真身边又多了一名勇将。

铁木真虽然留下了豁阿歹,但对于泰赤乌责族却毫不手软。因为他曾经发过誓言,凡是有泰赤乌血统的人都要统统杀掉,就连他们子孙的子孙也不放过,要让他们化为飞灰。

当铁木真下令杀死战俘时,纳牙阿开口了:“大汗,我知道你恨塔儿忽台,但是并不是每个泰赤乌人都像他那样。”他接着说,“您可知道,当塔儿忽台乘乱跑到了森林里的时候,被我们捉住了,本来我们都很恨他,本想将他带回来交给了您,但是一想,他毕竞是我们的主子,捉拿本主的人是不可信任的,我们不能这样做。再说了,我们商量过了,要是把塔儿忽台送给您,说我们捉拿了自己的主人。您不会信任我们,说不定还会杀掉我们。不如放走塔儿忽台,空手来见您。”

“你们想得很对,假如你们把塔儿忽台捉来,我一定会杀死你们。因为你们是背叛本主的人。而如今看来你们有忠于主人之心,就赦免了吧!”

于是,铁木真下令杀死了阿兀出等各支首领和泰赤乌部的几个贵族,纳牙阿父子则免于此难。

在这次战役中,铁木真重遇了恩人合答安一家,并娶了合答安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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