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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蒙难“花瓶别墅”

布尔什维克成为独立的政党以后,列宁于1912年七八月间,从日内瓦移居到波兰的克拉科夫。这里距俄国不远,他可以随时回国,直接领导革命。

就在这个时候,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这次战争是西方列强为重新瓜分世界,抢占殖民地,经过多年的准备而发动的。参战国分成两个敌对的阵营:以德国为首,联合意大利、奥匈帝国和一些仆从国。组成“同盟国”;以英国、法国和俄国为首,纠集一些小国,组成“协约国”。1914年7月28日,奥匈帝国首先向塞尔维亚宣战。8月1日,德国向俄国、法国宣战。之后,英国、俄国向德国宣战。在一个星期之内,几乎整个欧洲国家都被卷入了战争的漩(xuan)涡。

战争爆发后,俄国沙皇当局宣布,全国实行军事管制,取缔所有的革命组织,禁止任何人从事反政府活动。当时的波兰属于俄国的“保护国”,自然不允许任何组织和个人,在其境内从事反对沙皇政府的活动。在这种情况下,列宁不仅不能回国领导革命,还险些被奥国军事当局作为“俄国间谍”杀害。

这件事发生在1914年八九月间。为了躲避沙皇政府的迫害,列宁从克拉科夫迁居到奥匈帝国,在加里西亚地区一个名叫波罗宁的小镇住下。波罗宁僻静,人少,居民成分复杂。列宁租住的房子很狭小,所以,波罗宁又被列宁戏称为“花瓶别墅”。

列宁以为,奥国和俄国是敌对国家,作为沙皇政府的“政治犯”,俄国专制制度的敌人,他居住在奥匈帝国境内,应该是安全的。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里。

战争的消息传到了渡罗宁以后,当地的官吏、极端民族主义者和宗教势力,掀起了一股狂热的排外思潮。凡是居住在波罗宁的敌对国家的侨民,统统都被视为敌人。在民族主义分子的煽动下,一些愚昧无知的人,自动地跟踪侨居在波罗宁的外国人,尤其是对“俄国佬”监视得更严。

8月6日,一个农妇急匆匆地跑到宪兵队,连比带划地向宪兵头子报告:“长官,告诉您一个惊人的消息!我已经跟踪俄国佬好几天了,发现有一个秃顶的老头,手里面提着好像装有炸弹的箱子在山上转悠,而且还写着什么,可能是在绘制波罗宁的地图。我还听说,他时常带着相机到郊外去,一路上不停地拍照。”

“是吗?”宪兵头子睁大眼睛,惊异地问,“要是真的,你可就为帝国立了一功了。嗨!战争期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第二天,几个宪兵带着那个告密的农妇搜查了列宁的住处。他们在屋子里乱翻了半天,除了找到一支没有装子弹的勃朗宁手枪,几本写满了数字的关于俄国土地问题的笔记以外,一无所获。其中一个宪兵指着装有糨糊的小罐子,没好气地问那个农妇:“这就是你所说的炸弹?胡闹!”愚蠢的农妇傻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宪兵接着对列宁说:“她指控您是俄国的间谍,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您所持的身份证是法国的,您的生活费用来自彼得堡,还经常同俄国人交往。这就有涉嫌向俄国传递奥地利军事情报的可能。照理,我们应该把您带走。但是由于证据不足,最好还是由您在明天早晨搭乘6点钟的火车,去新塔尔克州长官公署自首吧!”

这一莫须有的指控,使列宁的家人和战友们极其紧张。在战时情况下,交战国的一方,如发现敌国的间谍,该国的军事当局是可以不经任何法律程序处死他的。即使是嫌疑犯,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将其处决。

时间紧迫,必须赶快想办法。于是,列宁找来了同住在波罗宁的季诺维也夫、巴哥茨基(十月革命胜利后,均为苏俄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之一)。

三人经过商议,决定分头行动:列宁去求助加涅茨。加涅茨是波罗宁小镇的名人,他原是波兰社会民主党的领导人,与奥匈帝国的上层关系密切。季诺维也夫去找当地的一家疗养院院长德卢斯基博士,此人在新塔尔克州的军界和政界很有影响。巴哥茨基去找当地的一个名叫卡斯普鲁雏奇的作家,他思想进步,同情俄国革命,在奥国的上流社会有不少朋友。

大约在当天中午时分,列宁来到了加涅茨的家。他向加涅茨详细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听了列宁的讲述,加涅茨感到问题严重。他直截了当地说:“先生,战争时期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如果您的案子移交到军法处,事情将非常难办。不瞒您说,那些军人都是嗜血成性的杀人狂。不过,我会尽力帮助先生的。您最好再找几个能为您辩护的人。”

列宁又同季诺维也夫匆匆赶到德卢斯基的疗养院。德卢斯基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们。他早就听说列宁是俄国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只是没有见过面。“这件事只要没有转交军事当局。就有解决的希望。”德卢斯基想了想说,“我建议您还是去一趟新塔尔克州长官公署,以证明您是清白的。”列宁同意了他的建议。

次E1,列宁按时来到了新塔尔克州长官公署。在那里,他被捕了,随即被关进拘留所。

早在头一天下午,加涅茨就乘坐马车,赶到了新塔尔克州长官公署。他先后找了驻地的帝国皇家司令官,以及当地的法庭审判员,告诉他们:“列宁是国际社会党执行局的委员,没有理由把他当做俄国的间谍!”

“是不是间谍。在没有确凿证据以前,他必须来新塔尔克州法院接受审讯!”司令官傲慢地说。

“会有证据的,而且,还有好几个人愿意为我的这位朋友做担保。”加涅茨警告说,“我要提醒你们,在问题没有弄清楚以前,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第二天,加涅茨又拍电报给国际社会党执行局委员、奥地利议会代表、社会民主党人阿德勒,请求他出面为列宁辩护。他还给加里西亚的社会民主党代表、帝国“援助政治犯同盟”主席马雷克拍去了同样的电报。马雷克在接到了加涅茨的电报后,很快给新塔尔克驻军司令去电:“我本人认识列宁,他为人可靠,无可非议。指控他为间谍,纯属捏造!”

第三天,克鲁普斯卡娅写信给她的朋友奥地利议会的社会党人迪阿曼德,请求他写信给新塔尔克州的警察局长,证明局长本人也认识列宁,并愿意为列宁担保。这位警察局长在接到迪阿曼德的信件以后,马上通知驻守新塔尔克州的司令官:“指责乌里扬诺夫(即列宁)从事间谍活动是毫无根据的,鄙人愿意为他担保。”

列宁被捕后的第7天,奥地利议会议员、社会民主党人阿德勒和迪阿曼德,还拜访了帝国的内务部长,联名向他递交了“担保书”,保证列宁是俄国的政治犯,而不是什么俄国的军事间谍。

“您是否确信列宁是沙皇的敌人?”内务部长在听了阿德勒的声明后,问道。

“阁下,这是肯定的。与您比较起来,他是沙皇更加不可调和的敌人。”阿德勒回答说。

“既然有您和迪阿曼德先生担保,我可以立即指示司法机关释放他。”内务部长说。

在内务部长出面后的第三天,新塔尔克州地方法院遵照上级法院的指示,判决列宁无罪,并当庭予以释放。就这样,列宁在被监禁了11天以后终于出狱了。

事后,列宁感慨地说:“如果不是我的战友和同事们,不是奥地利社会党人的大力营救,我的生命将丢在异国他乡。看来,社会党人、民主党人并不能一概而论。他们在政治观点上与我有分歧,但他们的人品是令人敬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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