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鞭声起,马蹄声落,一辆陈旧破烂的马车载着四位演奏家急急忙忙赶往火车站。车到坡路上,马车夫驾驭马车的本领不高,一不留神,马倒车翻,四位演奏家立时被抛出车外。这一抛,可让他们吃足了苦头,虽然是皮外伤,但还是免不了鼻青脸肿。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吃饭的家伙——乐器完好无损。四位演奏家受了委屈,一时之间牢骚满腹,口中骂骂咧咧,怨天尤人,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
苦头吃得最多的是那位马车夫,马倒车翻这一惊变把他的脚骨都摔脱了臼,路是不能再走了,再驾车那简直是妄想。他也认栽,谁叫自己功夫不到家。这四位演奏本来是急着赶火车到圣地亚哥的,也就是后天吧,他们要在那里举行一次演奏会。他们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路程。他们昨晚从旧金山出发,就在离圣地亚哥只有50英里的地方,糟糕的事情被他们遇上了——火车在巴夏尔被迫停车,前方突然洪水泛滥,火车无法通行。没办法,四位演奏家要急着赶路只好在周围的一个村子里找了一辆破旧的四轮马车,付了马车夫一笔钱,把行李放在火车上,带上乐器乘马车赶路。紧接着他们四位又遭遇了马倒车翻的惨事。这四位演奏家真是祸不单行,这几下折腾得他们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要知道他们离圣地亚哥还有20英里。这四位演奏家平常只跟演奏打交道,至于其它琐事他们可不是很精通,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现在,面对眼前这件必须解决的事情,他们显得束手无策。在他们眼里这20英里路可不能小看,这可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呀。
这四位演奏家在音乐方面有很高的造诣,从他们手中拨弄出来的声音让人听了那真是一种享受。他们凭自己在音乐演奏这一方面的真才实学,赢得了许多受之无愧的荣誉和称号。很多美国富豪绅士都很敬重他们,给他们四人冠之“四重奏”,每个人都有琴弓王子、四弦皇帝之称。鲜花和掌声一直陪伴在他们的身边,同样他们的身价也很高。
这四位大红大紫、赫赫有名的演奏名家依次是:
伊凡尔内,小提琴家,32岁,身材高瘦,金黄色的卷发,有一双又蓝又大的眼睛,手臂修长,天生适合拉提琴。他仪态文雅,很在乎自己的形象,是个很乐观的人。
弗拉斯戈莱,小提琴家,30岁,个子不高,肥胖的身材,蓝眼睛,长鼻子,戴着眼镜。他面善心慈,待人很真诚。
潘希拉,最擅长拉中提琴,27岁,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伙子。他很风趣也很健谈,有点顽皮。
赛波斯蒂·邵恩,大提琴家,55岁,又矮又胖,脾气急躁。他很有音乐天赋,他在演奏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和娴熟的技巧。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8点钟,四位演奏家还被搁置在加利福利亚这条荒野的路上,马车依然躺在坡路边。弗拉斯戈莱问马车夫:“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离弗来西只有5英里。”
“那里是个火车站吗?”
“不,它是一个接近大海的村庄。”
“弗来西有没有旅馆?”
“有,我还打算在那里换马呢。”
“怎么走?”
“一直走就能走到弗来西。”
“还等什么呢?赶路!”邵恩朝同伴喊道。
“还有这位可怜的马车夫呢!我们不能撇下他不管。”潘希拉有点着急。
“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是的,很糟糕,我的脚骨脱臼了。再说我也不会丢弃我的马车。”
“我们一到弗来西就会想方设法来帮你脱离困境。”弗拉斯戈莱说。
马车夫在潘希拉和弗拉斯戈莱的搀扶下走到一棵大树下。“四重奏”给马车夫留下一壶酒,拿起他们的乐器往弗来西赶去。
他们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月光稀少,道路并不好走,走得比较艰难。要知道这四位演奏名家还是第一次在荒山野岭上走这样的夜路。道路坷坎不平,崎岖坑洼,给他们出了不少难题。
他们肩并肩、脚步挨脚步地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走着走着,潘希拉忽然驻步不前。
“怎么了?”弗拉斯戈莱问道。
“情况不妙,前方有危险。”潘希拉声音有点颤抖。
“什么危险?”弗拉斯戈莱又问。
“不清楚。”
四位演奏名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所措。
这时月光钻出云缝,树林里方圆百步的东西都看得见了。
这时四位演奏名家都看清楚前面的危险是什么了,是一头大黑熊。他们暗想:今天算是倒霉到家了。
碰到这样的危险,他们除了选择躲避之外,真的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
四弦皇帝知难而退,他们退到了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
但大黑熊不给他们面子,它有恃无恐走来,危险正一步一步逼近四弦皇帝。
四位演奏名家如临大敌,连气都不敢喘了。
弗拉斯戈莱比他的同伴镇定一些,他为大家壮胆。
在弗拉斯戈莱的带领下,大伙儿走出了那块空地,钻进另外几棵大树后面去了。但这并不表明他们已经完全摆脱了危险。大黑熊立刻从后面追了过来。
这个时候,一阵嘹亮悦耳的琴音缠绕在树林中,音调起伏,曲调缓慢。这是伊凡尔内的杰作,他操琴在手,手指动处,琴声缓缓弹出,他决定用音乐自救。
潘希拉也操琴在手,然后向其余两位还没有动作的同伴说:“来,我们‘四弦皇帝’
齐奏一曲熊舞乐,轻快一点!”
琴声如行云流水般舒畅轻快,大黑熊在那里应声起舞了。它站在原地掌舞足蹈、得意忘形,已经忘记攻击四弦皇帝了。
四位演奏名家,随机应变,抽身而退。他们终于逃离了危险,平安赶到了弗来西村庄。
四位演奏名家大步走进村子,但见全村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村前村后鸡犬无声,村路小巷木窗紧闭。他们找来找去,哪里有旅馆的影子。
弗拉斯戈莱建议敲门询问,定能找到住宿的地方。四弦皇帝从村口挨家挨户敲了许多人家的门,没有一家回答。这时潘希拉想出了一个打破静寂的办法。他建议大伙儿用自己的琴声来打破这一村的寂静。邵恩拍手叫好,但见他开琴匣,取提琴,架琴在胸,拉琴出声,不紧不慢,潇潇洒洒,一气呵成。其他同伴也依样照做,四人合奏了翁斯罗的降B调四重奏。这首曲子,深含饱满情感,曲调荡气回肠,这样激昂的四重奏,一直是他们四位的保留曲目,不到最后是不会露声亮音的。饶是他们如此用心良苦,但弗来西村庄依然静寂无声。
这是对他们的杰作不尊重的表现,邵恩想。他勃然大怒道:“哼!太不给我们面子了!我们走南闯北,凭这首曲子赢得了无数荣誉,没想到在这个荒野之地碰了一鼻子灰。
气死我了!来,我们大伙儿乱七八糟地拉起来,看他们识不识货!”
伊凡内尔、弗拉斯戈莱、潘希拉虽然觉得老大邵恩此举有点恶作剧,但要想叫醒沉睡的弗来西村庄,这个办法是最见效的。于是四弦皇帝各拉一曲,四种曲调混掺而响,当真是嘈闹之极,令人难以忍受。
这一招果然奏效,弗来西村庄渐渐苏醒了,灯光推窗而亮,人影破门而出,村民们都纷纷跑到他们四人身边静心倾听。这种场面倒是他们所料不及的。
手停曲止,立时掌声爆起,久久方息。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走到他们四人的面前,用纯正的法语以一种非常亲切的口吻说:
“我非常欣赏你们四位演奏的翁斯罗降B调四重奏。你们的演奏手法让我大开眼界,你们演奏的音乐让我大饱耳福。你们是优秀的演奏名家。”
邵恩他们异乡遇故人,客地逢知音,心情都很激动,尤其在否则偏僻的荒野乡村能够碰到这样一位对音乐有较高领悟水平的人,那么他们特别激动。那个陌生人非常理解邵恩他们刚才各拉一曲的苦处。他愿意帮助这四位赫赫有名的四弦皇帝。他非常愿意为四位演奏名家义不容辞地去干力所能及的事情。四位演奏名家住宿问题解决了。
弗拉斯戈莱问那人这个村子的旅馆在哪里?
那人告诉他在离弗来西2英里的一个城市里。
潘希拉感到惊奇,因为他从没有听人说起离弗来西2英里的地方还有一个城市。但是那人保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城市,他说他不会让他所崇敬的四弦皇帝失望。邵恩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怕会耽误到圣地亚哥的旅程。要知道他们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跟圣地亚哥的人民早已许诺,到他们那里举行一次大型演奏会,他们可不能失言,这样他们就会失去真诚的听众,那么他们还有什么面子走南闯北呢?邵恩以大局为重,考虑周密。那人理解四弦皇帝现在焦急的心情和不利的处境。他说他不会耽误四弦皇帝的旅程,更不会耽搁他们在圣地亚哥的演奏会。四弦皇帝答应了那人的盛情邀请。那人开着一辆电动车把他们带到了一条河的岸边,一只轮船送他们过了河,穿过田野,走进了一个花园,他们住进一个舒适的旅馆,四弦皇帝吃完丰盛的晚餐后,各回自己床上倒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