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落雪正式上朝,成为刑部侍郎,百官庆贺,都是赞美之词。背地里怎么说那就无法知晓了。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官阶较高的官员还可以站在殿上,官阶低的就只能站在殿外了。
今天轮流值守金銮殿的禁卫军是秋剑魂。禁卫军作为保护女皇和百官的侍卫,可以佩戴武器上殿值勤。
这古代的皇帝女皇们上朝的时间很早,天还没亮,金銮殿中早已站满了百官,只等女皇到来。
萧落雪抬头四处打量着,只见为首的是太师孟庭和丞相谭千。孟庭这老女人正板着个脸,旁边的吏部尚书葛怀心正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什么,两人的目光不时朝她身上看来。
萧落雪眼角微动,心想这老家伙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呢。
她目光又一转,发现秋玉之居然也在殿内,以他一个小小的翰林身份,至多排在殿外。她有些疑惑,问旁边的何晏:“何尚书,秋玉之怎么也在殿内?”
刑部尚书何晏小声道:“郡主,您不在的这段时间,秋玉之得到女皇拔擢,调到户部,现在是员外郎。”
萧落雪挑眉,想不到她不在这段时间,朝廷倒是发生很多人事变化。
她向来自由自在惯了,一时间让她朝九晚五地去上班,简直像酷刑。
秋玉之转过头,看到她,眸光闪了闪,随即转过头不再看她,像是看她一眼就会得瘟疫似的。
萧落雪皱眉,这家伙对她总有分莫名其妙的敌意,这让她总是很奇怪,毕竟她和他并没有什么过节。
“女皇驾到!”女史一声大喊,百官立刻下跪,迎接女皇的到来。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大喊。
萧静言身穿九凤袍,头上戴着百鸟朝凤紫金冠,摆手道:“众爱卿免礼。”
群臣起立,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萧静言目光扫过群臣,“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女皇,臣有本上奏。”工部尚书武清送上奏折,女皇一看那奏折,越看脸色越是冷了下来。
“啪”的一声,女皇狠狠将奏折摔在御案上,顿时金殿内鸦雀无声。
“这么大的事,居然拖至今日才来通报!福州海潮冲破堤防,死伤百姓无数,毁坏良田房屋不可计数,朕早已已经派了人去赈灾,为何会爆发骚乱?”萧静言平日少怒,总是一脸笑容,今日这模样,顿时让群臣吓了一跳。
武清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冷汗直冒:“女皇,微臣绝对不敢欺瞒圣上!钦差大臣路萍在前去赈灾的路上被乱民打死,赈灾粮款等物俱被哄抢一空,因为福州情势混乱,离京城又远,所以此事直到昨夜才报上来。微臣知道事关重大,连夜撰文上奏,请女皇圣裁!”
满朝文武惊讶地看了看武清,钦差大臣路萍居然被乱民打死,赈灾粮款等物更被哄抢。这事情可真是闹大了。
本来福州海潮堤防修筑就不坚固,年年修,却年年坏,最近一场大海潮(台风)袭来,海堤根本就不堪一击,一下子就被冲垮了几处,导致整个福州府都受了灾。
修筑堤防属于工部管辖,女皇对于海堤的质量问题本就大发雷霆,责令严查,同时紧急从国库调派了银子和钱粮,派监察台御史路萍前去赈灾。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女皇会震怒也就不奇怪了。
萧静言冷冷的目光扫过群臣,“是乱民打死钦差还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阻挠?”
所有人都捏了把汗,福州知府卢泉是否贪污了每年朝廷拨的修筑海堤的银子,这还并不清楚。但是这事情若是深查起来,恐怕会扯出一群官员,毕竟如果朝中无人,谁敢大胆贪污,甚至作出杀钦差的事情来?
“启奏女皇,微臣认为,乱民还不足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明知钦差是为赈灾,为何要杀人抢掠?此事必有内情,须再派人前去查探路萍御史之死,然后重新进行赈灾。工部也须派人修筑海堤。”说话的是丞相谭千。
“谭丞相此言差矣,乱民无知,人饿极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女皇圣明,爱惜百姓生命,这些贱民却如此无知。微臣认为应从兵部调派人马前去镇压乱民暴动。”这次说话的是太师孟庭。
谭千皱眉,“孟太师,此时镇压无异于火上浇油!”
孟庭甩手:“谭丞相不要妇人之仁!”
大臣们抬头坐山观虎斗,一个是两朝元老孟庭,一个是两朝贤相谭千。两人素来不合,朝中大致也就分为谭千的保皇派和孟庭的大反派。
这些萧落雪都是知道的,今天看这情形,她不由抬头看了看萧静言。只见女皇坐在宝座上,冷冷看着两位大臣争吵起来。
“够了。”女皇淡淡的一句话顿时让两人停了下来。“赈灾一事刻不容缓。工部立刻再派人加固堤防,传朕旨意:抽调福州附近兵力前去固守堤防,同时防止动乱。朕会再派人前去监察赈灾一事,同时把福州的事情给弄个清楚。户部,国库尚有多少余存?”
今天户部尚书告假,是秋玉之上殿的,他不假思索地报出了国库的余存:“回陛下,前几日已经派往福州三十万两白银,十万担粮食等物。如今国库只剩下四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担粮食。”
女皇沉默了起来,要是再派出粮草银钱,国库都要空了。
“再派出三十万两白银,十万担粮草……”女皇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萧落雪说:“启禀女皇,无需再派银两。现在福州府缺的是粮草而非银两。灾民需要的也是粮食。先前被劫走的银两和粮草不可能在短时间就消化完了。只要派人把银两找出,粮草捉回,自然有物可以赈灾。不过大可再派五万担粮草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她一席话说完,女皇眼睛一亮,点头:“不错,好了,户部准备五万担粮食,越快越好,朕挑选好钦差大臣就立刻准备上路。”
秋玉之看了眼萧落雪,淡淡道:“回女皇,国库剩下的存粮是为了战时储备。近日北梦国在边境多有挑衅,微臣恐生动乱。”
萧静言眸光一敛,的确,现在边境不稳,说不得哪天就会打起来。现在国库的钱粮都动不得,万一若是打起仗来,无粮无钱要如何打仗?当真是左支右绌。
萧落雪眼角抽搐了下,虽然知道秋玉之说得对,但她总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有意针对她!
她计上心头,笑笑:“女皇无需担心,既然国库的粮动不得,那就让被劫的粮自己跑出来吧。更何况,当地商贾屯粮之事也是有的,可以让他们开仓放粮,也能暂时解开燃眉之急。”
女皇似乎在一根平衡木上找到了一个平衡点,点点头,目光扫过群臣:“众卿以为谁能担当这钦差一职?”
百官无话,谁都知道这个钦差不好当。何况有路萍的前车之鉴,这里面的道道复杂着呢,一不小心也会落个路萍的下场。谁又愿意去赈灾呢?
“女皇,微臣认为,落雪郡主是最合适的人选。”孟庭微笑着说,她这一说可是让百官错愕。
谁都知道萧落雪是女皇派的,跟孟庭自然不合,现在她让萧落雪当这钦差大臣,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然而,一时间众人想想,居然找不出比萧落雪更合适的人。
她既是郡主,又是神捕,现在又是刑部侍郎,查案本事份内之事。而且她武功高强,为人智谋多端,去处理这福州府的事情是再好也不过了。
孟庭一派的人立刻附和:“是呀,女皇,落雪郡主是最合适的人选。”
谭千一派的人想来想去,也似乎只有萧落雪去最保险。于是也附和道:“请女皇钦落雪郡主为钦差大臣。”
只有萧落雪,错愕地看着群臣,懊恼自己一时心急口快逞能,倒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她不是怕危险,实际上她也很想去查查其中有什么阴谋;她也不是胆小,她更不是贪图安逸富贵。只是她并不希望掺和到朝廷这趟浑水中。
“准众卿所奏。即日命令萧落雪为钦差大臣,赐九凤宝剑,先斩后奏。同时主持福州府赈灾事宜,查探路萍御史之死因,追回粮款。”女皇下了命令。
萧落雪叹了口气,看来这趟浑水她是趟也得趟,不趟也得趟了。
“微臣接旨。定不辱使命!”她只能这么说。
满朝文武表情各异,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这钦差大臣,才是最让人头痛的差事。
萧落雪无语,心想自己这第一天上朝就碰上这种事情,现在更是成了钦差大臣,代天子巡狩,还拿了个跟上方宝剑似的九凤宝剑,简直像在拍电影。
这去赈灾,可真是前路难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