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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的生活

自从唐凌宵搬走后,杨芷就觉得这个人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见他来接过莫莉莉。杨芷过几天就要正式离职了,要离开这个让她曾经充满希望、现在又万分尴尬的工作地点。她想可能再也见不到唐凌宵了。

这样也好,本就不想纠葛,何苦惧怕淹没?

这天杨芷下午向麦大卫请假,麦大卫问她有什么事,杨芷非常坦诚地告诉他是要去面试。麦大卫很绅士,也认可她的诚实,爽快地准了假,并祝她好运。

杨芷今天出门时把平时参加会议的衣服找出来穿上,她是老虎下山--就这一张皮,一旦重要的场合就这身衣服。这是一套黑色的小西装,修身的款式,下面一条黑色时尚裤装,看起来正式又不至于太死板。

杨芷的这身衣服在莫莉莉的眼里早成了笑话,莫莉莉曾经不只一次地取笑说:"见这身衣服的次数比见情人都要多!"

杨芷想,就这衣服,穿在不同人的面前,那就都算是新鲜的!至于你莫莉莉,我的工资又不是你给发的,轮不到你指指点点!现在两人已形同陌路,更是不必将她放在眼里。倒是莫莉莉,看见杨芷这身衣服再出现,又在心里讥笑了千百遍。

杨芷刚出了公司门,唐凌宵父母的电话就来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电话铃声都显得比平常急促和刺耳,听在耳里像警报。杨芷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弄得心烦意乱,犹豫再三才接了起来。

"你好 "杨芷心里七上八下的。

"小芷,我是阿姨啊。你和凌宵到底怎么回事?我今天才知道你们散了,你们谁都不说啊气死我了!我就觉得你们最近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凌宵对不起你啊?"唐妈妈根本顾不上寒暄了,急不可耐地抛出了一大堆问题,声音又高又急,还带着一点哭腔。

杨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小心地回答道:"阿姨,我们俩的事,凌宵应该都告诉你了,我们是分手了。"

唐妈妈说:"我是今天才知道的,他说和你分了,又找了一个。我还想问点别的,他就更是啥都不说,急匆匆地挂了我的电话。不行,我要去上海,我必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太不让人省心了。"

杨芷不想再面对这些理不清楚的事,她对唐妈妈说:"阿姨,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和凌宵沟通比较好,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也有了新的女朋友,你还是先问问他吧。阿姨,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不能多说,有事我再打给你。"

唐妈妈不肯罢休,这两边没有一个给她说实话的,都快急出毛病了。她在电话那边很激动:"不行,小芷,我得和你爸妈说说去,我们几个老人都必须去趟上海。你看,早知道不让你们去上海吧,偏不听 "

杨芷打断她的话:"阿姨,我求你一件事,我爸妈那边,你先别去说,我自然会告诉他们的。我爸身体不好,不能让他再气得严重了。而且我们两个人的事,自己会解决,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你们全来了,也没什么意义。不好意思阿姨,我要进地铁了,信号不好,我回头再打给你啊。"

杨芷匆匆地挂了电话,她不敢再被唐妈妈问下去,她招架不住。她也不知道如何叙述,或者说,压根儿就不想再叙述。她不愿意让父母们再参与其中,那样除了让整件事情弄得更加满城风雨、鸡飞狗跳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一路忐忑的心情。等到了高胜寒公司楼下时,杨芷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把刚才被扰乱的情绪重新调整好,深呼吸三次,上了楼。

这是在陆家嘴金融圈里的一幢写字楼,离杨芷原来的公司并不远。它矗立在周围数不清的现代化楼宇当中,时尚大气。这里很多的建筑物都直耸入云,看起来既壮观,又压抑。人立身其中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渺小感。

高胜寒已经在公司门口等候。他和之前的嬉笑耍酷不同,穿着简约有型的衬衫和直挺的西裤,气质非凡。再加上胸前挂着工作证兼进门卡,一副十大杰出青年的样子。杨芷看到他时,忍不住要揶揄他几句:"今天看起来,人五人六啊。"

高胜寒没有在意她的话,反而是盯着她的头发多看几眼,不禁赞叹道:"嗯,不错,新人新气象。看你这样,定是个打碎了钢牙能和着血一起吞进肚的女汉子,我放心了。"

杨芷瞟了他一眼:"你放心什么?这有你什么事啊?你还想在烂剧情里掺和一脚啊?"说完就催着他快带自己到公司参观参观。

只从办公楼来看,这家叫FF的金融公司在规模上比杨芷之前的公司更大一些,公司所有的办公人员都分布在两个大厅里,一派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杨芷看这办公电脑用的都是苹果,不由得啧啧称奇,实力真是够雄厚。

高胜寒在旁边悄悄地提醒她:"我说杨小姐,我带你简单看看就行了吧?这样地全面参观,我在自己同事面前很不自在的。"

杨芷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不好意思地说:"行了行了,足够了。现在带我去见你们的面试官吧。"

杨芷在面试的过程当中,高胜寒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任谁都可以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同事兼最佳损友崔毅八卦地问道:"寒寒,你带来的这位美女是谁啊?"

高胜寒瞥他一眼:"你真是个八公,那次在酒吧,你也去了吧?"

崔毅扶了扶入时的白框眼镜,一顿冥思苦想。最终一拍大腿说:"哦哦,对,我就觉得眼熟呢 ······呃,服装品位还是差了点,不过看你对她好像很感兴趣呢!"

"在你心目中,所有人都是土包子。我哪有啥兴趣,只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等优秀的人才,还不快点介绍到我们公司来,为FF的未来贡献力量?"高胜寒自信满满地说。与此同时,他也期待面试的结果,时间过得好慢,怎么还不见杨芷出来呢?

这时小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杨芷和人事经理Floria等人一起走出来。高胜寒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先和Floria打完招呼,随后问杨芷:"完了吗?"

杨芷点点头,Floria笑呵呵地对高胜寒说:"胜寒,你介绍的人果然是优质人才,不过还要进行下一轮的面试,等后天领导们开会回来。杨小姐还要再来一次。"

高胜寒挺高兴,谢过Floria后带着杨芷往门外走。送她到了电梯口后,神神秘秘地说:"杨芷小姐,你要是被录用了,薪水一定比我还高。你必须大餐伺候!"

杨芷说:"等有了结果,我请你吃两顿都行。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薪水会比你高?"

高胜寒有点支吾着说:"呃,翻译员的工资,定位本来就比我们高嘛 ······呃 ······我猜的。"

杨芷问:"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个部门的呢?"

这时电梯来了,高胜寒还来不及回答,就把她推进电梯,说道:"下次再见面告诉你,我先去工作啦。拜拜!"

嗬!还神秘兮兮。

杨芷没去多想,径直下了楼,又在陆家嘴这处"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地方好好溜达了一圈,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轮面试异常顺利,五关六将下来,杨芷正式成了FF公司的一员。今天是在旧公司的最后一天,交接完工作后,杨芷一身轻松,打电话找高胜寒要请他吃大餐。高胜寒自然乐意得很,说下班后过来接她,于是杨芷就百无聊赖地等着。

等下班时杨芷和麦大卫还有一众同事告别,莫莉莉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客套话,杨芷却始终冷着脸,不搭她的茬。这些细节都被江湖老到的麦大卫看在眼里,他不露声色,提出让莫莉莉和另外一个同事下楼送送杨芷,想观察莫莉莉的反应。

莫莉莉果然借口说很忙,不愿意去。麦大卫说:"耽误几分钟而已,下去吧。"

杨芷没法拒绝,莫莉莉更没办法,于是带了另外一个同事送杨芷下楼。同事和杨芷说说笑笑,莫莉莉就从头到尾摆弄她的头发和裙角,全程"打酱油"。

直到下了楼,杨芷一出电梯就看到高胜寒的车停在门外,人站在门口等她。杨芷透过玻璃窗和高胜寒欢快地打招呼,然后回头向那位同事告别。

这时莫莉莉却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踩着又尖又细的高跟鞋扭到门外,斜着眼打量了一眼高胜寒的车,脸上马上浮现一个不屑的表情。大概是高胜寒这辆十万块都不到的小车满足了她的虚荣感,她讥笑着说:"哟,这么快就有人来接啦,还是辆'豪车'呢!哈哈哈!"

高胜寒就站在车外,看见莫莉莉等三人走过来,心里大概已经猜出她是谁。他很嫌弃地看了莫莉莉一眼,扭头对杨芷说:"亲爱的,工作都交接好了吗?"

杨芷听到高胜寒叫她"亲爱的"登时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高胜寒一定是故意演场小戏给莫莉莉看。于是笑着回答:"交接完了。"

高胜寒的声音磁性又好听,他拉着杨芷的手,温柔地说:"交接完了就好,有没有和新来的翻译交代一下,要看好自己的男朋友,千万不要带到公司去,以防有人再心怀不轨地抢去?"

杨芷很配合,红着脸说:"都交代过了。"

莫莉莉在一旁都快气炸了,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刚打了肉毒肝菌。这时高胜寒还没打算就此罢休,他继续说道:"不过你应该告诉新来的翻译小姑娘,如果哪天想和男朋友分手了,就把他带到公司,保准不需要费心,就能分得干净利落。"说完,挑衅地看了莫莉莉一眼。

杨芷笑着点点头,和同事打了招呼后,就和高胜寒走了,留下了在那边半天没有缓过神的莫莉莉。

在车里,杨芷笑着说:"高胜寒,没想到你这么邪恶,不过,真是太爽啦!"

高胜寒也很痛快,说:"我这是为民除害!省得以后又去破坏别人的幸福。不过我今天真是让你丢脸了,莫大小姐看到我的车,那种不屑的眼神 "

杨芷笑死了:"那就让她满足一下呗。我觉得这车就挺好,要不我那天会睡在里面一晚上都不醒?这已经足以说明了它的舒适程度。"

高胜寒说:"不用安慰我,哈哈。不过我也挺喜欢我的'小蓝',小蓝就是我给这车起的名字。我们不跟她比这个,咱比的是境界!境界这么高雅的玩意儿,咱懂,她可不懂。"

杨芷笑着点点头,心想:表扬两句,你还就飘飘然了啊?

这时高胜寒说:"下周就要来新公司报到了,这两天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杨芷看着窗外,觉得阳光真好,心里积郁很久的结终于舒畅了一些。她一副超级慷慨的样子:"好,我一定好好睡几天。说吧,今天想吃什么?我豁出去了,你就使劲地宰我一顿吧。"

"不用了,我推荐人才成功,到时候有奖金的,准确来说是你让我赚到了钱,所以,还是我请你。你呢,就继续你的节俭生涯,多存点钱,你的梦想就能早一点实现。"高胜寒在关键时刻总是表现得很男人,他每次想帮杨芷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让她接受得心安理得,而不是给她无穷压力。

杨芷也发现他这个特点:每次明明都是他吃亏,他还要表现得像占了便宜一样。杨芷觉得:男人霸道得恰到好处,真是最最有魅力的。她转过头偷偷地看着高胜寒,花痴地想:这男人连侧脸都那么有形!十足气质帅哥一枚呢!

杨芷很想马上知道高胜寒在FF公司做什么,于是问:"高胜寒,你在公司哪个部门呢?"

"我在运营部,做互联网金融这一块,新兴领域,很有意思,我也很喜欢。不过以后很想尝试做销售类的工作。"

"做喜欢的工作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没错,我挺喜欢我现在做的事。"高胜寒回答道。

"哎,你说我们少说也见过几面了,我这才第一次知道你的具体岗位。也不知道你是哪里人,不知道你年龄几许,更不知道你有没有 "杨芷想问他的感情状况,又觉得这个问题容易让他误会,所以打住。

高胜寒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故意逗她道:"听着啊,我要自我介绍了:祖籍天津卫,1984年生人,星座天秤,属相老鼠,身高体重你自己估测,家中独子,尚无婚配 "

"行行行,打住!跟征婚广告似的,一会儿该说'房屋八间、月收入过万'了,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杨芷打断他。

"我还没说完呢!"高胜寒意犹未尽,打算继续发挥天津卫的传统好口才。

"够了够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嘛,专心开车。"杨芷再次拒绝了他的表述,她的心里其实有个更大的疑问,于是鼓足勇气问高胜寒:"我想知道 你为什么总是帮我?不会是 有什么企图吧?"

要不是现在正饿着,高胜寒真的会喷饭。他转过头看看副驾驶座上热切等待答案的杨芷,硬忍着笑:"你看你,都不如我身边的纯爷们崔毅时尚,在大巴上睡觉流口水,在我的车上又打呼噜,干瘦巴巴的,还抠门。你说,我有啥企图?"

"虽然你句句损我,不过听了我就放心了。哎,我原来真的那么差劲,怪不得唐凌宵把我甩了 "杨芷把头仰靠在座位上,一副放松,却又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胜寒以为伤到她了,赶紧想组织语言安慰一下,等想好了刚要张嘴,发现杨芷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原来她刚才的话是自嘲,并不像是受伤的那种怨气话,这样想着他才安心了些。

高胜寒把车内的音乐关掉,让杨芷好好睡,同时放慢了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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