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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娓娓道来

高胜寒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

杨芷远远地看到他进了公司,却不能无所顾忌地跑过去找他。高胜寒也朝这边看了看,两人隔着数个办公格间心有灵犀地一笑。也不知道这笑彼此看到了没有,简直就像偷情一样。

杨芷在全力准备第二天要出差的东西,下午又去做了一个长长的工作报告,时间倒也过得很快。等下午忙完后,公司的大多数人已经下班了。

崔毅还陪在高胜寒旁边,像个尽职的小女人一样守候着。工作看来早就忙完了,拿着个手机在那儿划拉。杨芷看人不多才走过去,这时崔毅抱怨道:"哎呀,小芷,你那么小心翼翼干什么?说不定公司里的人早知道你们俩的奸情了。"

杨芷悄悄地说:"办公室恋情最好还是在地下!"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跟做贼似的。行啦,你别担心,我晚上不当你们俩的电灯泡,我只是当个掩护,和你们一起下楼,然后就自己走了。寒寒,走吧。"

高胜寒看着两人拌嘴,一种久违的感觉,觉得很亲切。杨芷说:"走吧。其实我天天跑到你这边来找你们,眼睛明亮点的肯定也知道我们关系非浅了,我还天天自欺欺人的。"

"不想公开,就不公开,我是无所谓。这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明星还不是这样的吗?单独相处两个春宵,非要说是在一起谈剧本,你能拿他们怎么办?又不能叫警察把他们抓起来。"高胜寒堂堂大男人,不在乎这些。他帅气地扭头望着杨芷:"别纠结了,走吧。"

虽然他又开始一如既往地耍酷,但脸上疲倦的深情出卖了他。

"嗯,气色不错,值得嘉奖。"高胜寒忍不住看着杨芷。

"你可是变成老男人了。连胡子都没有刮干净,过个春节把你祸害成这样啊?"杨芷看他不像是过了个春节,倒像是去野外训练一回。

高胜寒笑了笑不说话,转过头深情地亲了杨芷一口,坏坏地说:"男人有胡子,不性感吗?"

"性感!性感死了,好吧?"杨芷"嘁"他。

"晚上去哪儿吃饭?"高胜寒问。

"本来想给你做饭吃的,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啊。不过你明天要出差了,今天晚上做饭会不会太累?"高胜寒有点心疼,烧菜收拾浪费时间的,他只想安静地和杨芷独处。

"那我们就买点半成品,回去一炒。"杨芷说。

"看在你满腔热忱想为我当厨娘的分上,同意!"

两人在杨芷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差点就可以直接吃的食物回家了。杨芷一到家就像模像样地系上了围裙,跑到厨房忙活起来。高胜寒几次跑进去,都被他赶出来。杨芷的理由是"你看着我紧张,我怕做不好"。

等杨芷再从厨房出来,已然像上过了战场,满脸通红,寒冬夜里却大汗直流。手里端着两盘看起来卖相不错的菜,高胜寒跑过去要接,杨芷说:"去厨房端粥吧。我熬了皮蛋瘦肉粥。"

高胜寒忍着笑,就在超市买的现成的,一热,也叫熬啊?他不敢找打,乖乖地去端粥了。

饭菜上桌。杨芷满怀期待地看着高胜寒,想听听他的意见。

"还不错。"高胜寒说,"能把速冻食品做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杨芷也开始吃了。味道平淡,不好不坏,反正做熟了就行。

"高胜寒,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杨芷问。

高胜寒放下了筷子,隔过桌子拉住杨芷的双手,说:"我现在就说,不过希望你不要生气。"

杨芷心头一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蝇。她很害怕又听到像唐凌宵那样的消息,她表面再坚强,内心也受不了这种刺激。

高胜寒说:"其实,我是觉得这没有什么可讲的。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被动参与者。春节前的几天,我说来了一个老乡,其实是一个女孩,住在我和崔毅那里的。"

杨芷睁大眼睛,本能地问:"什么?"

高胜寒赶紧安抚她说:"你听我说。这个女孩是我爸妈在老家帮我物色的媳妇,算半个富二代。但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们,哦,一想起来我就头疼,这女孩快把我折腾散架了。说来话长,严格来讲,我来上海一半是为了找自己喜欢的事业,一半是为了逃避父母,还有逃避她。"

说到这里,高胜寒没心思继续吃东西了,他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他自嘲地笑笑说:"还有,我也算半个富二代,别人这么称呼我的,但我讨厌这个称呼,我只是比一般人家境好一些而已。家里有个化学用品公司,曾经很风光。父母一直想让我接手,可我对那个行业没信心,也不喜欢,所以还是大逆不道地违背了他们的意思,坚决要来上海。当时为了说服他们不软禁我,我说是学习两年就回去的。"

高胜寒看着没有啥面部表情的杨芷,以为她生气了,故意喊她说:"小芷,喂,有点反应好吗?听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富二代,怎么没有一点兴奋感啊?"

杨芷瞪了他一眼说:"富二代了不起啊?又不是富一代!继续说。"

高胜寒看她还能开玩笑,放心了。继续说道:"那个女孩家境比我更好些,父母就看中了这个门当户对。其实我也一直不理解,以我妈妈那精明的眼光,她根本就知道我和那女孩不合适,可还是要坚持。这次回去,我才明白了:原来我的乌鸦嘴灵验了,我家的那个化学工厂面临关门。因为污染太严重,而且厂子的设备也已跟不上时代,各种原因夹杂在一起,开不下去了。我爸妈白头发多了好多。"

"然后呢?"

高胜寒失落之余还不忘逗她,"你也不安慰一下我。知道我即将落寞了,很失望啊?我好伤心。"

杨芷恶狠狠地说:"是哦,我好失落哦!好不容易瞎猫碰上死耗子,碰了个金龟婿,还没高兴到三分钟呢,你就又让我回到现实。少贫了,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打算牺牲出卖色相挽救家族生意了啊。"

"那好啊。"杨芷就配合他的不正经。

"弄不好,家里的公司都要负债关门了。"高胜寒没法再假装轻松了,他说:"小芷,你放心,我爸妈只是想做别的行业,又没什么经验,现在连钱都没有了,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他们现在很尊重我的想法,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后续的问题解决好,让家里的公司不要赔得太惨。"

"那你的门当户对呢?"杨芷问。

"整个春节都天天在我家讨好父母。没办法,我实在太有魅力了,连这种快要小我一轮的小女生都对我情不自禁。不过,后来我和她说清楚了,她好像已经接受了的样子,后面几天就消失不见了。长痛不如短痛,不能给人家空留个假希望,对吧?而且我觉得像她那样条件的小女孩,说不定很快就有了新目标了,到时候早把我忘了呢。"

"看你的样子,还挺舍不得。"杨芷有醋意。

"小芷,你吃醋啦,你也会吃醋,我好开心啊。我怎么会'舍不得'呢?我除了担心父母外,没有其他的想法。他们的风光一夜之间变成灰色,这世界上好多看似坚固的东西,其实都脆弱得不堪一击。而我对他们的贡献,除了叛逆,什么都没有。"

高胜寒眼中露出一种伤感,杨芷很少见他有那种挫败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过去抱住他,安慰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就是我要向你交代的一切,一个没落的富二代的故事。"高胜寒自嘲地笑笑,然后转身问杨芷,"给我一些时间,你愿意等不?"

"不愿意也得愿意啊,我又没有其他的选择。哎呀,我的少奶奶的生活啊!"杨芷作痛心疾首状,然后笑嘻嘻地点点头,"胜寒,你一定行的。你父母就靠你了,我汉子一个,不用太操心了。"

"能不操心吗?从超市买回来的半成品,人家连调料都备好了,你都能炒成那样!"高胜寒想杨芷的厨艺也能和她的语言能力一样强就好了。

"说实话了吧?就知道你刚才在演戏,哼,爱吃不吃!"

"吃,吃。"高胜寒又拿起筷子。

"对了,你那个门当户对叫什么名字?"

"叫吴晓语,怎么了?我后来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没事。情敌嘛,就想多问一句。"杨芷喝了一口粥。

"想知道我就多说一些,难得见到某些人醋意大发的样子。是这样的,她啊……"

"不用了,不用了,嘿嘿。"杨芷并不想提这个话题,既然高胜寒说已经过去了,那就过去了。难道只许自己放火,不许人家点灯啊?

"胜寒,你年前年后请了这么多天的假,你的晋升还有戏吗?公司的晋升考核项目里是有考勤一项的。"杨芷想起崔毅的担忧,她也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高胜寒这种表现对他晋升不利。

"不管有没有戏,我都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我现在很需要让自己尽快变得强大,练就一副强壮的肩膀,让父母,还有你依靠。"高胜寒不打算破罐子破摔,他现在越发明白凡事都有诸多可能了,不试怎么知道。

杨芷鼓励他:"高胜寒,我觉得你是个男人,加油!"说完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又说:"不知道我能帮你做什么?说,无论帮你出谋划策,还是端茶倒水当老妈子,我都全力配合你。"

"这些都不用,以身相许就行了。"是啊,这才最实际。

"讨厌!"杨芷拿一包纸巾砸他。

饭后,高胜寒磨磨叽叽地不想走,还先入为主地给崔毅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去了,打完后得意扬扬地看着杨芷,意思是"电话都打了,你就从了我吧"。

杨芷深深地感叹男人可真是肉食动物,不能当素食主义者对待啊。她看着贼兮兮的高胜寒,痛快地答应了他。高胜寒一想起自己晚上可以抱着香香软软的女朋友入睡,也高兴得不得了,暂时忘了从家里远道而来带来的失落,欢天喜地地去洗漱了。

半夜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因为小蓝停得不是地方,车位的主人回来后不断地按喇叭,惊动四邻。高胜寒睡意正浓,被杨芷叫起来后,才发现是自己惹出的问题。赶紧跑下楼把车开到别的地方。当然,是在好几个亮着窗口的骂声中去的。

停好车后,被冻得够呛的高胜寒回到杨芷身边,居然马上又来了睡意。迷糊中说了一句:"小芷,我和你的理想一样,我们要有个……放小蓝的地方。"

"嗯,这是我初来上海时最向往的呢,可惜……不过自从遇到你后,花钱比以前大手大脚了,要不也快存了半个首付了……"话没说完,发现高胜寒已经在混沌状态,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高胜寒已经半睡半醒了,断断续续地说:"买房子的事,哪轮到你一个女人操心……"然后就睡着了。大概是舟车劳顿加上一顿折腾实在太累了,二次睡眠的高胜寒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杨芷看着他线条分明的脸,越看越迷恋,念婪地注视了好久,脑中还有一刻闪过了唐凌宵。

杨芷赶紧晃晃有些走神的脑袋,静静地往高胜寒旁边蹭了蹭,在他的体温中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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