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绰络宛秀笑意盈盈的走向雪娥,从她迈进钟粹宫宫门那天起,从她见过淑妃那天起,她已经成为淑妃的新爪子,她在后宫中还有很多好日子要过,她绝对不要那么轻易的被扳倒。
“宛秀小主,原来你在呀,雪娥是为小主送换洗宫装来的。”她胆小的瑟缩了下脑袋,看着宛秀浅浅一笑。
“真是麻烦你了!”宛秀温温柔柔的牵起她的手,佯装关心的道:“过来这边坐下休息下吧!”
雪娥显得有点惊讶,眼神露出一丝丝感动,监于宫中规矩,宛秀的热情她只能推拒了,她笑着摇头摆手,“小主,还是您坐吧!宫里不比外头,言行举止都要谨慎。”
她边笑着边拉索绰络宛秀坐到椅子上,然后将手中的衣物放到绣床上,以前跟在仪妃娘娘身边,除了主子,都没人对她如此好过,如今主子惨遭不幸,她也只能被逼着派遣到别的地方当差,但是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和善的秀女。
“是啊!在宫中生活,真的很枯燥乏味,而且规矩又多。”宛秀轻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转身望向她,“看你跟我像是差不多年纪,我该如何称呼你呀?”
雪娥胆小的心理减弱,脸上笑容更深,面对着一脸温柔的索绰络宛秀,她鼓起勇气大胆道:“奴婢名唤雪娥,是在针工局做事的,奴婢今年十五岁。”
“原来与我同岁,难怪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与你特别的投缘。”宛秀高兴的扬起兴奋小脸,站起身便紧握住雪娥的手。
雪娥身体微颤,被她抓住的手很暖和,她的手都生满了茧子,而宛秀小主竟然不介意,还紧紧地握着,眼眸不自觉水盈起来。
“小主人真好,他日当上娘娘,一定是位温柔娴淑,明事善理的人。”雪娥完全被感动的一踏糊涂,根本没注意到她眼中闪烁的光芒。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宛秀佯装着温柔,心里却计算着,该怎样让她更加喜欢自己继而上当。她唇角轻微上扬,眼珠子却快速溜转着,倏然,她心生一计,“我真的很喜欢你,感觉就像与你相识了一辈子似的,雪娥,你家乡是在哪里的?”
雪娥被她感动的快哭出来了,抬起真心的眼眸看着她,“小主,雪娥家乡在承德(今沈阳市)。”
“咦,那咱们就是同乡人了。”宛秀眼瞳都瞠大了,兴奋的表情不言而喻。“难怪我会这么喜欢你了。”
雪娥很惊愕,这位小主实在是太过平易近人,往常她听其他送衣物的宫女说她难缠,还以为是真的很刁蛮任性,害她刚才进来时又慌又怕。
见到她以后,她终于知道,原来危言耸听了,宛秀小主根本就是被丑化了,肯定是哪位宫女乱嚼舌根,才会将她传言成这样!
宛秀见她整个人呆掉了,脸上露出诧异与愈发感动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慢慢走进她铺设的陷阱,中了她的计,而时辰也不多了,她一定要加紧让她完全上当,好为自己替代罪名。
“雪娥,如果他日我当上了答应,一定让皇后娘娘将你赏赐给我,让你跟着我永远都不用受苦。”凝视着雪娥那不敢置信的模样,她不觉满含别意的笑了开来,满嘴的甜言蜜语,让雪娥激动的跪了下来。
“小主,你实在对雪娥太好了,雪娥谢谢小主恩典。”跪在地上,双手依然被紧握,她可以说自己很幸运,最起码,她又再次遇到一个好主子,不必再遭受淑妃娘娘的毒害。
“不要这样,你起来。”宛秀蹲下身子轻拉她起来,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虽然你我主仆有别,但是在宛秀心中,你是宛秀从进宫以来感到最有亲切感的人,宛秀可是很珍惜与你之间的情谊,所以,没人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单独的时候,你不准向我下跪。”
如此感人肺腑的话,有哪个生为奴才的听了会不感动?会不高兴?她雪娥自问不是位有福气的人,出世时,家里就已家徒四壁,穷得就连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口雪白的米饭,只能喝点清得不能再清的粥水,后来虽然进宫了,但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她本来生性胆小,其他奴才都欺负她,直到遇上了仪妃,生活才稍微改善,但却没多久,仪妃被害,她又回到原来受欺凌的日子,还要担惊受怕着淑妃娘娘会不会不放过她。
而今,竟然有人跟她说要与她不分你我,还要让她过好日子,这样的主子,真是打着灯笼都未必能遇上,却让她给幸运的碰上了,这叫她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感动?
“小主待雪娥真的很好,雪娥这辈子看是无以为报了。”她吸吸鼻子,激动道:“只要小主用得到奴婢那一天,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宛秀看见她一脸感动不已,有那么一瞬间,她倏然觉得自己残忍,但是一想到会死,她又硬起了心肠,“不如……咱们结拜成姐妹吧!”
“这……使不得,小主虽然现在只是位入选秀女,但是他日必定是贵人或嫔妃,如果跟雪娥——”她眼神黯然,看得出来她很想,但是又不能违反宫中礼仪,刚想劝说宛秀,却被她打断了话。
“我说过,在我们单独相处时,不分主仆,只管姐妹情谊。”宛秀不赞成的摇头,蹙着眉头不悦道:“还有,在我心中,你可是我的好姐妹,绝对不是什么宫女,所以咱们结拜,绝对使得。”
两行清泪从雪娥脸颊上滑落,她又哭又笑的抬眼看着宛秀,“小主对雪娥的宠爱,让雪娥觉得好不真实哦,就像在作梦一样。”她伸手擦了擦眼泪,真心一笑,“但是,雪娥也很喜欢小主,所以小主说什么,雪娥一定听从。”
此话一出,相信已经可以确定索绰络宛秀的替死鬼已经找到,被感情利用的雪娥,答应了她的要求后,也可以确定,她这一辈子,永远是个没有福气的人,而怪,只能怪天地不公。
尓奷在尚衣监知道消息后,也是根本呆不住,一心想要找出索绰络宛秀被关的位置所在,她偷偷地抛下该做的事,到处去打听消息,但得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失望。
宫中犯事的人凡是被抓,都应该会关到宗人府,可没想到,那秀女竟然没被困在哪儿,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到底皇后娘娘会将她关到哪里去呢?
她走过月华门,听到了细微的说话声,而这细微声中的几句话,让她停住了脚步,她躲到月华门后面,仔细的聆听着,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
“听说皇后娘娘今晚要对那肇事者进行盘查,你猜猜看,那人会不会供她同伙出来?”眼睛瞄了瞄四周,一位身材偏瘦的宫女神神秘秘地挑起了话题。
站她身旁的宫女满脸‘你是傻子’的表情,盯着她压低了声音,“怎么可能会不供出来,她要想保命,就得必须将同伙供出来,况且,她也知道自己落在皇后手中肯定凶多吉少,就算知道要死,她也得找个垫背。”
“啊——”那偏瘦的宫女怪叫了声,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事情哪有那么严重啊?这事也只能算是捣乱后宫平静而已,这样也要处死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淑妃娘娘要是知道皇后娘娘放了那人,那淑妃娘娘一定会另外派人来追杀,或者暗杀呢!”那宫女翻了翻白眼,一脸受不了她的迟钝似的。
“也对呀,”那偏瘦的宫女轻叹,“听说因为闹鬼这事,淑妃娘娘已经弄到动了胎气了,如果不杀那人,娘娘又怎会消气。”
两人渐说渐远,尓奷才缓缓从门后走出,她要的不是只让她动胎气那么简单,她要的是为柳妃娘娘报这送命之仇,钮钴禄静涵现在只是动了胎气,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愤恨的想着,满脸不罢休的神情,眼神由冰冷到担忧,不行,她必须尽快将那秀女救出来,否则,别说为柳妃娘娘报仇,就是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也成问题。
索绰络宛秀将雪娥哄骗的一楞一楞的,她说什么,雪娥都照着做,于是,佯装姐妹情深的宛秀告诉她,在后殿寝房前那棵大树乃是三生树,如果拜过它,她们就能结拜为异姓姐妹,雪娥虽然知道钟粹宫后殿不能进,但她也想,她们只是进去拜拜那棵树,应该不会成问题,没想过宛秀会骗她的情况下,她一口答应了。
宛秀跟她约好了时间后,就开始着手安排今晚的事情,她趁着没人巡逻之际,将收集到的响铃用绳子结成一窜,静悄悄地放到后殿寝房内,然后将结绳的另一头拉到后殿大门闩上,只要雪娥推门而进,铃声就会响,到时候巡逻的侍卫就会应声赶过来。
夜深了,一场怀着阴谋而动的事即将发生,今晚的风吹得特别大,将树上的叶子吹得沙沙响,像是哀鸣着新的怨魂诞生。
静兰坐在坤宁宫正殿中,心急如焚,消息已经传出去一整天,却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真的是她估计错误,根本不是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吗?
“小路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似乎是针对着某人而来的?”她心不在焉的问着,眼神复杂。
小路子将茶杯递上,瞄了瞄不安的主子,也细想起来,“娘娘,此事似乎是针对着淑妃娘娘与柳妃娘娘,但是却弄得后宫中人心惶惶。”
“你觉得谁最有嫌疑?”静兰接过茶杯,就杯沿喝了口,这件事她想了又想,就是觉得遗漏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最令她怀疑的。
小路子看了看主子,又望向门外的落叶,他们似乎真的将一个人遗忘了,按照道理来说,柳妃娘娘是他家主子赐死的,就算她的魂魄要回来报仇,那也不应该是找淑妃,但事情就是奇怪的很,那些晚上经过的宫女或太监都听到她说要回来找淑妃报仇。
静兰见他不出声响,疑惑的看向他,“你是不是想到谁了?”
“娘娘,您是不是怀疑柳妃娘娘……”小路子望着她眨眨眼,没再继续说下去,或许,是他多虑了。
“看来,你也想到这个人了,”她眼神有点感伤,垂下眼帘幽幽道:“本宫真不希望是她,可她却是最有嫌疑的,而且说不定,就是她。”
小路子见主子哀伤的神色,不禁也愁容满脸起来,“娘娘,要将她抓来吗?”
静兰沉思了下,救得她一次,未必能救第二次,更何况,她现在惹到的是她姐姐静涵,如果真的是她,她倒宁愿自己亲手了结她,她抬起眼严肃道:“让迩清带她过来,本宫要见她。”
“喳!”小路子弯腰领命,匆匆忙忙地赶往钟粹宫宣口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