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裕太后与皇后均关在钟粹宫正殿内,而一大群奴才均留守在大门外,小路子与迩清内心焦虑不已,虽说老佛爷平常对皇后娘娘疼爱有加,但刚刚在场的人,谁都看得出来,老佛爷眼神中的恨意似乎只是针对皇后。
“你不是说娘娘到御书房请皇上,为什么只有娘娘一个人?”迩清两手被侍卫押着,只能低头不以为意,小声询问站自己身旁的小路子。
小路子自责的垂头,殿内没有任何动静,他都担心死了,“我怎么知道,娘娘当时确实是那样说的。”
他话刚说完,正殿内就出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响声,两人抬头,面面相觑,内心的忧虑与恐惧油然而生。
德裕太后双眼因怒气而变得凶狠,原本拽住静兰胳膊的手用力将她往后一推,身后的椅子与桌子因静兰的撞击而倒地,手臂被破烂的椅子戳伤,鲜血从袖子里直往下流,她哭泣着,害怕的垂着头不敢凝望德裕太后。
“如果你没跟容妃说过话,那为什么会有人要来害哀家。”德裕太后气得手指都在抖动,瞪着眼危险的瞅着她。
静兰全身颤抖,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皇额娘……静兰真的什么都没做过,请你相信静兰的话……”
德裕太后看见她的手正流着血,而她一声声的悲诉,确实也不像是假话,她转身背对她,脸色也和缓了下来,但声音并没有和颜悦色,“既然没有跟容妃说过话,为什么要到寿安宫去?你明明知道那里是禁地。”
“静兰进入寿安宫是逼不得已的,当时仪妃被柳妃杀害,其实是推下了寿安宫的后院枯井,静兰必须进入寿安宫……才能把仪妃的尸首移走,”她仰着梨花带泪的脸庞,水眸中带着无奈,“而这件事过后,我就没在进过寿安宫,其他进去过的奴才,静兰也处置了。”
德裕太后眼眸中带有一丝的怀疑,转头凝视了她一眼,不自觉沉思起来,自柳妃被处死后,皇后的确没在寿安宫附近出现过,而且皇帝经常到坤宁宫找她,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那到底是谁想害她?!
“你真的确定,当时进去的所有奴才都处置妥当了?”德裕太后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冷声问。
静兰水眸被泪水模糊着,跪在地上不住的点头,“是真的,静兰已经将所有的奴才处置妥当了。”
“那么柳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呢?”德裕太后脸色已回复,凝视着她平静地问。
“柳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因为没进过寿女宫,所以臣妾只将她安排到尚衣监,并没将她处决。”静兰颤抖着身子低垂着头,看来此次,太后根本就不是冲着钟粹宫秀女卒死的事而来,根本就是有心引她来的。
德裕太后静静地凝望着她没说话,她的一举一动,均在她的掌握中,或许,她应该再次相信她?其实,她是个很乖巧柔顺的女孩,她的人心谋算根本就不如淑妃,当初她不就是看在她这一点,所以才将她推上后位的吗?!
“好!”半响,德裕太后才缓缓地道:“哀家今天暂且就相信你的话,但是,你最好不要让哀家知道你想反哀家,不然,你的后位也绝对不会坐的稳。”
静兰跪在地上擦拭了下脸上的泪水,抿抿唇,磕头道:“臣妾谨遵皇额娘教诲。”
“起来吧!”德裕太后伸手扶了她一把,看了看她脸上的红掌印与依然流血的手,“让那些奴才进来为你上点药,再回坤宁宫去,至于皇帝那里——”
“是静兰与皇额娘聊天时,没注意走好,所以才让小石头拌倒,”静兰领会她的意,苍白的脸扬起浅浅微笑,“请皇额娘不必担心。”
“嗯!”德裕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大门叫唤了声,“来人。”
门外众人听到太后的呼唤声,立刻全部冲了进门,小路子与迩清一见皇后满手鲜血,纷纷紧张甩开押住自己的侍卫,急忙跑向她。
“娘娘,你怎么啦?”两人分别站在她左右两边,小路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静兰的手,蹙眉紧张惊呼。
“你们两个赶紧为皇后上药,其他人随哀家回慈宁宫。”德裕太后别有深意地看了静兰一眼,然后又像来时一样,领着侍卫、太监与宫女悠然离开。
静兰脸上泪痕未干,手上的血也流淌着,眼眸却紧盯住德裕太后离去的背影,一瞬也不瞬。刚刚,太后说有人要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容妃不是疯了吗?怎么可能会害她?难道太后不知道容妃疯了?不可能!
既然太后说有人要害她,那为什么太后没事,反倒储秀宫的秀女出问题?难道——
“娘娘,都是迩清不好,迩清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才会害娘娘受伤。”看着皇后神情恍惚,满脸苍白的模样,迩清自责的跪在她面前,垂头哭诉着。
“娘娘,都是奴才无能,害娘娘您——”小路子也跪在她面前自责不已。
而香兰与香穗早就飞奔进内殿去找伤药,然后又跑回前殿准备为皇后娘娘疗伤,娘娘为她们这些奴才拼命求情,继而让太后打伤,大恩大德,她们根本无以为报。
“你们起来吧!”静兰轻叹口气,微笑着凝视跪在地上的他们,“幸好,本宫还是来得及救你们,不然的话——”
说着说着,她想起太后说的话,眼眶红了起来,后宫中宫女确实是不可以犯一丁点错误,否则,都要处死,如果她再来迟一步,说不定,他们四人都要人头落地。
“娘娘,让奴才为您上药。”小路子见主子又要哭起来,立刻站起身搀扶着她坐到上座去,以抒缓主子伤心的情绪。
香兰与香穗把伤药交给迩清后,便开始将正殿内的桌椅扶正,将破烂的收拾好,迩清步上上座,小路子为主子将整个衣袖掀起,右手臂青紫交加,手肘对上的位置被破烂的椅子刮得皮开肉绽,难怪血一直不停的流。
“娘娘,对不起,都怪奴才,没能好好保护你——”小路子眼眸湿润,凝视着主子那一大片的伤口,自责的伸手打了自己两耳光。
静兰伸出左手阻止了他,蹙眉望着他,浅笑道:“别这样,本宫这些只是皮外伤,况且,跟你们又没关系。”
“都怪奴婢没看管好,娘娘要不是为了救奴婢们,也不会弄得如此。”迩清轻轻为静兰清理伤口,见她强忍住疼而颤抖,她不禁泪眼涟涟。
“你们不要这样。”静兰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老佛爷是存心引本宫来的此,根本不关你们的事,不过,钟粹宫为什么会有秀女暴毙身亡?”
小路子与迩清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主子此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满脸疑惑,但听到主子问起秀女暴毙一事,迩清立刻惭愧地低下头,只怪她没有防范注意,才会让凶手有机可乘。
“娘娘恕罪,都怪奴婢一时大意。”本来储秀宫出了事,她应该更加注意才对,但是,她却疏忽了。
“不!”静兰扬手,示意她别自责,“这不能怪你,储秀宫出事以后,本宫将精力放到调查上,完全忘记提醒你,说来,这应该是本宫失职。”
“依奴才看,其实这事,谁也不能怪,储秀宫出事,谁也没想过凶手依然继续行凶。”小路子为静兰擦拭额上的冷汗,分析着。
“到底那秀女是怎么死的?”静兰摇头,蹙眉望向迩清询问道。
“与马佳欢纪,同样死法,床上布满毒蝎。”迩清毕恭毕敬回答着。
小路子一听,眼都凸了,立刻哗哗大叫起来,“这凶手还真没创意,弄死人的方法都一样,那不就等于告诉咱们,两个秀女都是他杀的吗?”
静兰听了小路子的话,皱眉沉思,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她笑着看向他,“小路子,你提醒了本宫,凶手绝对不会那么笨用同样的方法让咱们怀疑,所以说,钟粹宫死的这个秀女跟储秀宫那个凶手绝对不是同一人。”
“不是同一人?!”小路子与迩清异口同声惊呼,两人面面相觑。
“嗯!”静兰思索着,“但是,到底咱们有没有猜错,就要等宫内仵作的检查了。”
小路子轻点了点头,“娘娘,博尔济吉特姑娘已经查了两天,却什么消息都没有,会不会不可靠啊?”他可是对她没多大信心,这尚书大人的千金可是出了名的‘惹祸精’,最怕是什么都没查到,反倒泄了底。
“本宫相信她的能力,虽然她是比较贪玩,但是事关重大,她绝对不会不可靠。”静兰轻笑,想起那个‘小妖精’,她就觉得心情好多了。
“奴才是担心,博尔济吉特姑娘见到白大人,会连魂也没了,什么都告诉他,”小路子低头自言自语,“再说,让她去找白大人套口风,问出彗秦枫的下落,那不是天荒夜谈嘛!”
静兰浅笑摇了摇头,虽然她相信瑶荆的能力,但是想要在白蒲风身上套口风,确实是难了点,说不定,她早就将事情一清二楚的告诉他了,而她如果没猜错,最迟明天早上,白蒲风就会来见她。
迩清轻手地将药点在她脸颊上,静兰疼得惊呼了声,迩清紧张的望着她,“娘娘,你忍着点,这药抹上,很快就能让脸颊消肿。”
静兰额头上冷汗直流,最近大伤小伤太多,弄得她又疲惫又虚弱,倏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抬眼看着迩清,蹙眉问,“对了,本宫今天早上听闻,钟粹宫最近闹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迩清被主子一问,整个人僵了下,才扬起牵强的笑脸,“娘娘,这……这事,淑妃娘娘下了命令,不准奴才们再提起……”
“你意思,是真有此事?”静兰满脸严肃,瞅着吞吞吐吐的迩清道:“本宫让你说你就说,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娘娘的话,因为最近钟粹宫后殿每到二更天就会响起叮叮当当的响声,所以……所以宫内的人听了,都说是……是柳妃娘娘……”迩清面有难色,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她抬眼凝视静兰,欲言又止。
“叮叮当当的响声?”静兰沉思,脸色显得严肃。
“是的,而且奴婢在早上也派人去检查过,里面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不清楚二更天时所发出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迩清一脸无奈,最近为了这事,淑妃天天召见她,她都快要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