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穆禄佩莹听到静兰的惊呼声,奇异的凝视着她,从她惊讶、内疚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认识她,而且她也认识她哥哥!
“你是今届秀女?!”静兰蹙紧眉凝视着她,“为什么你会到御花园来?难道,你不知道皇宫禁苑是不允许擅自乱跑的吗?况且你还只是秀女身份。”
佩莹闻言,瞠大眼惊骇的看着她。原来她也知道她是秀女的身份,不对,既然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也认识她哥哥,那么,刚刚她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难道——
“回主子的话,佩莹不是有意要擅自乱跑的,只因今天早上起来见天气很好,所以就想在储秀宫内逛逛,可是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她有点紧张地看着静兰,一脸诚恳地解释着,“请娘娘恕罪!”
静兰看着不断向自己磕头的她,又想起了沛耀死前的托付,心里内疚不已,她抿抿唇,走向前伸手扶她起来,“起来吧!”她凝视着她,“本宫不想追究你为什么会擅自闯到御花园来,可是本宫也不希望你下次再犯,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
佩莹一听,立刻怔住了,她话中有话,分明知道她在撒谎,为什么她还会放过她?她到底是谁?
“佩莹不会再有下次,谢过娘娘不罪之恩。”她半矮下身福了福,“不知娘娘是居住在哪一宫,佩莹以后定会亲临拜谢!”舒穆禄佩莹双眸炯炯地盯着静兰,想从她面部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来。
静兰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她,如果她没猜错,舒穆禄佩莹绝对不是为选秀而来,而舒穆禄沛耀的死她很清楚,可在后宫中,他的死因却是一个大秘密,要是死因查了出来,宫中被牵连的人却是多不胜数,她愧对舒穆禄沛耀,更愧对舒穆禄佩莹,而造成舒穆禄佩莹成为一名孤儿,也是她钮钴禄氏家族的错,如今她进宫选秀一定是为了查出舒穆禄沛耀的死,要保住她的命,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留在身边!留在身边……她该用什么办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明天你就会知道本宫住在哪个寝宫,”静兰浅笑,“现在你赶快回储秀宫去,不然星月到储秀宫教授规矩找不到你,可是会处罚你的!”
佩莹抿抿唇看了看她,“那佩莹先回储秀宫,”她弯腰福了福身,“再次谢过娘娘不罪之恩,佩莹告退。”
静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不觉黯然下来,舒穆禄沛耀惨死,如今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舒穆禄佩莹。
当初,如果她有阻止姐姐那暴涙无情的行为,那么舒穆禄沛耀也不会死的那么惨,幸好舒穆禄家还留有一点血脉,否则,她钮钴禄氏家族这一辈子都愧对舒穆禄家。
漫步在御花园,看着花园中盛开的桔梗花,静兰一阵感慨。又到夏季了,时间过的真快,记得上一次桔梗花开的时候,舒穆禄沛耀还站在她面前,满脸笑容地鼓励她,要她努力为自己而活,因为他们都要幸福的生活下去,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可他呢?却在第二天被发现死在北五所,死状令人惨不忍睹!想着想着,静兰眼眶红了起来,舒穆禄沛耀是个很努力生存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他说过,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只有遇到困难而退缩的人,可是悲哀的是,他遇上了钮钴禄静涵——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一个不懂情爱的女人,一个自私自利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如果……如果当时,她发现姐姐有想杀他的意念,那么,他也许根本不会命丧皇宫。每次只要一想到舒穆禄沛耀死去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刨开一样痛苦,她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她不但止愧对舒穆禄沛耀,不能还他一个公道,更觉愧对舒穆禄佩莹,让她在幸福的瞬间失去了唯一的依靠,而造成如今这境地的人却依然故我,依然不知悔改,而她,依然下不了手亲自毁了她,只因,她是她的亲姐姐——
“娘娘,原来你真的跑来这里了。”在静兰边沉思回想边收集露水的时候,一把娇怒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
静兰回神,她轻叹了口气转身,看见一脸焦虑的语晴,“本宫已经有两天没收集过露水了,今天天色很好,本宫又起了个大早,所以就——”
她话还没说话,语晴便故作生气的上前接过静兰手上的瓶子,嗔道:“娘娘,您最近身体不好就不要起那么早,就算睡不着,躺着也好啊?”她将静兰拉到自己身旁,然后她蹲了下去收集露水,“这种工夫您就让奴婢给您做,不然娘娘您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哪有那么夸张。”静兰站在她身后,脸上表情柔和了下来,她轻笑了声道。
“有有有,娘娘您要爱惜好自己身子才行,不然白大人可是要活活气死,”语晴口没遮拦地大声嚷嚷,“难道娘娘你想破坏白御医的招牌啊!”
静兰好笑的看着她的背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星月已经到储秀宫去了?”
“是啊!”语晴没有转过头,她思索着道:“星月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头疼了,她说,这届秀女个个都身怀本事,根本就不需要她们这些做姑姑的提醒,要教她们规矩,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静兰闻言没有答话,她转过身凝望身边的花丛,心事重重的蹙着眉,星月说的没错,今年这届秀女全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个个心坏鬼胎,表面上看似无害,可是心计与谋算却是远比往年的厉害。
昨天她还轻易答应皇上说要好好看住她们,可是今天见过佩莹以后,她很怀疑,看住她们会起什么作用。
“语晴,星月已经为本宫安排好,让乌雅颜缇来见本宫了吗?”她心不在焉地问了句。
“回娘娘,星月已经安排好了,”语晴将瓶子装满露水站了起来,她看着满脸心事的主子,“娘娘,是不是皇上看中了那个秀女,所以想让你叫她来问话?”
静兰转身往回走,她慌忙上前搀扶,静兰浅浅一笑,看着她道:“不是,并不是皇上看中她,而是……”她想起了昨天两人之间的谈话,轻笑道:“本宫自己想见见她而已。”
语晴见她神神秘秘地不肯说,也没再问什么,她耸耸肩,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反正我就是觉得肯定是皇上自个儿看中,再怎么样,当妻子的总不会眼睁睁看着相公纳妾而不出声响吧?!”
“你说什么?”静兰听到她自言自语,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没什么。”语晴摇头摆手,幸好主子没听到,她扬起笑脸,“娘娘,咱们还是快点回寝宫去,白大人就快要过来给娘娘诊脉了。”
静兰狐疑地看了看语晴,确定刚刚可能自己听错,才点点头。
两人漫步走到御花园入口,突然,一阵悠然的萧声响起,正在谈笑的主仆两人互看了眼,均愣怔住,静兰紧张的向前小跑了两步,眼睛四处观察,为什么这萧声会在宫中响起?是他吗?
语晴也愣愣地回神,她跑向主子,抓住了她的手臂,试图将神情狂乱的她唤醒,“娘娘,可能是咱们听错了,彗公子不会在这里的。”
“不,不是的,这萧声……是他,一定是他。”静兰摇晃着头,她情愿相信秦枫进了宫,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听错。
语晴看着一脸痛苦的她,刚想开口,却被主子一手甩掉,她惊呼,“娘娘——”
静兰沿着永巷西长二街跑去,她神情紧绷,眼睛更是四处不停的寻觅着,她希望突然间秦枫可以站在他面前,她希望他是来带她走的。
当她跑到永寿宫们前,萧声倏然止住,静兰心慌意乱的看着永寿宫宫门,在思索着进退之间,云月迎了出来。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云月脸上嘲讽笑意明显,可行为依然表现出毕恭毕敬。
静兰瞧见她走出来的同时,已经确定自己中计,可其中太多事情让她很想了解清楚,所以她并没有理会云月,只是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当她看见坐在中庭里拿着萧对她扬起阴狠笑意的静涵,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为什么你会吹‘琴萧和鸣’?”
“喲,兰儿,怎么见到姐姐也不喊一声,开口就这么凶啊?!”静涵佯装一脸无辜,她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向她嘲笑道。
“姐姐为什么会吹这首曲子?”静兰冷着脸,完全没理会她讽刺的话语,只是一迳冷眼盯着她问。
“会吹这首曲子有什么稀奇的?”静涵一脸笑意,“宫里很多乐师都会吹呀。”
“你说谎!”静兰面寒如霜,双眼更是冷得像把没有感情的刀,在这一刻,她真狠不得打烂静涵那虚假的笑脸。
“兰儿,这曲子又不是很特别,姐姐干吗要撒谎,”静涵冷笑,她向前迈了几步,两人眼睛对眼睛的相望着,“难道,这首曲子勾起了妹妹不好的回忆?”
“希望你别太过份,姐姐应该知道,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静兰冷若冰霜,她垂下眼帘,转身走到一棵银杏树下,“还有,这曲子是怎么回事,姐姐应该很清楚,”她轻叹了口气,再次转身面对静涵,“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吹这首曲。”
“看来你当皇后还真的当糊涂了,”静涵冷笑,她眼眸直勾勾地凝望着她,“皇上昨天看中了个运送贡品的衙役,因为他是个才华出众的人,所以皇上将他封为御前侍卫。”
“皇上喜欢封谁的官,兰儿没有兴趣知道,姐姐现在只需要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吹这首曲子就够了。”静兰冷冷地凝视着她。她在卖什么关子她没兴趣,她现在唯一想弄明白的是,为什么那首她跟秦枫的曲子,她会吹。
“那名御前侍卫的名字就叫——”静涵双眸阴鸷,一脸冷笑道:“彗秦枫!”
“什么?!”静兰本想喝止她的胡言乱语,却在听到‘彗秦枫’三个字的时候惊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