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祯离开了坤宁宫后,静兰依然哭着呆坐在床上,只要想起秀女入宫,她就想到三年前的自己,她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那失控的情绪。
每天她都在想,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只要她肯努力的睁开眼睛,便可以回到从前,回到那没有痛苦,没有争斗的日子,将现在这无力挽回的一切通通变成不存在的幻影。
可御祯的出现却在在的提醒着她,这一切是事实,她是他的妻子,满盛朝的皇后,跟他对立而从不跟他妥协的妻子!
她与姐姐的姐妹情已经成为过去,她跟秦枫的两情相悦已经不复存在,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她!
语晴到御膳房为主子拿点心,完全不知道坤宁宫发生的事,而星月与小路子从顺贞门回坤宁宫的路上却听到了皇上与皇后吵架的消息,他们两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坤宁宫,都害怕着主子受伤。
星月一入坤宁宫大门便慌乱的往寝宫疾步而去,当她打开寝宫的房门绕过前厅的平风,便看到满脸泪痕的静兰愣愣地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娘娘……”她原本装扮好的旗头与旗服散乱,让星月看了心惊,她坐上床沿,轻轻地拉过主子的手唤了声,“娘娘,怎么会弄成这样?”
静兰抬起迷蒙的眼看向星月,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星月……”看清了来人,她一把抱住她痛哭失声。
这时,房门又再次被慌急的推开来,语晴脸色苍白的冲了进去,看见主子抱着星月低头痛哭着,不自觉也红了眼眶。就说了不能让皇上跟娘娘独处,她怎么会那么笨离开呢?
如果当时就算拼了命她也要留下,至少娘娘也不会弄得如此狼狈,她哭着走向床边,‘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娘娘,都是语晴的错,如果语晴跟在娘娘身边,娘娘就不会……”
搂着星月痛哭的静兰见语晴跪了下来,急忙退出星月的怀抱,伸手想将地上的她拉起来,可听到她的话,静兰又莫名其妙起来,她看了看两人一脸苍白而担忧的面孔,脸颊无意识的红了起来,天,她们以为她……
“语晴,你起来吧!”静兰吸吸鼻子,伸手去扶语晴,而语晴却一脸愧疚之色的跪在地上,死活也不肯定站来。
“娘娘,都是奴婢们不好……呜呜呜……让你……”语晴边哭边用手擦拭着泪水,她知道主子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
星月瞧了瞧语晴,也垂下头难过的流下眼泪,她站了起来想为静兰准备沐浴的热水,“娘娘,不如让奴婢为你准备热水……”
静兰听到这话,脸色更加红润起来,她喊停了星月起身准备走出寝宫的动作,“等一下,你们……你们以为本宫被……”她都说不下去了,她们怎么会这样以为呢?!
星月跟语晴看到静兰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心里更确定,主子的清白已经被皇上占去,她们泪流满面的搂抱住她,试图表达自己心中对她的愧疚。
静兰眨了眨眼,她呆愣地摇头摆手,结结巴巴出声解释,“星月、语晴,其实……其实本宫并没……”
星月跟语晴脸上泪迹斑斑的凝视着她,见她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纷纷蹙眉面面相觑,星月鼻音浓重的开口询问,“娘娘,皇上不是……您是不是跟皇上圆……圆房了吗?”
星月瞧着一身狼狈的她,头发散放,衣裳扣子也被挑了开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就像……
静兰闻言,倒吸了口气,脸红得像火烧似的,眼瞳更是瞠得跟灯笼一样大看着她,“才、才、才才不是,本宫跟皇上只是吵架而已。”
语晴一时间接受不了静兰的话,吸了吸鼻子问:“娘娘,你意思是说,刚刚皇上只是跟你吵架而已,没有其他了吗?”
看来这误会闹大了!静兰不好意思的看着她们勉强一笑,“本宫跟皇上只是为了些小事而争吵而已,皇上没有……没有跟本宫‘那个’……”
两个奴婢一听,本来心头上那块大石立刻放了下来,破涕为笑,“娘娘,您真是吓死奴婢了,既然没事,那就太好了!”
静兰浅浅一笑,“本宫心情已经好很多了……”她垂下眼帘,轻身移步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抬眼凝望镜子里那毫无生气的自己,随手拿起梳子梳理那头乌黑的长发,星月见状,示意语晴出去准备热水,自己却上前接手拿起梳子为静兰继续梳理秀发。
“星月,今天顺贞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静兰从镜子中凝视着身后的星月问。
“回娘娘,只因今天监察进宫新秀女身份的内务府太监贪慕钱财,所以故意刁难奉天府府尹的女儿索绰络宛秀,本来舒穆禄大人的妹妹已经拿出银两帮助她了,只可惜奉天府尹的女儿太过蛮横嚣张,所以才导致顺贞门这一场风波的发生。”星月将静兰的乌黑秀发梳理好盘成旗头。
“奉天府尹的女儿?”静兰蹙眉看向她,“既然是奉天府尹的女儿,她怎么会让舒穆禄的妹妹出手帮忙?”
“娘娘,对于此事,星月也询问过与她同行的其他秀女,听说她们在上京的路上曾经遇到山贼,以至于身上财物尽失,而舒穆禄佩莹因当时逃脱了,所以身上才会有剩余的银子。”星月边静静地说着,边为静兰轻解罗衫,让她准备沐浴。
满盛朝乃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最辽阔的国家,它是以庞大的军力与训练有素的军队闻名,境内大小城池均有五六百座,以京城为满盛朝的首都,而皇宫也设立在此。
这座巍峨雄伟的皇宫建筑占地七十二万平方米,四周环有五十二米宽的护城河,整座宫殿红色围墙绵延了数百里,让所有人都能深刻的记住,这宫廷乃是北方的霸主,气势磅礴,壮丽威严。
在紫禁城太和殿上,所有朝臣纷纷站立成两列,等着皇帝上早朝。
每年五月这个时候,浙江就会派人献上大批的贡品以示对皇帝忠心与敬意。虽然浙江省只是个小小的省份,就连满盛朝的小城池大小都没有,但是省内所生产的芒果却是甜美香凝,为芒果中最优质的上上之品。
“进贡品!”大殿外,传令侍卫接到令后大声高喊。
“启禀皇上,今年浙江上献贡品……贡品数量不足。”一名侍卫领着内务府接收贡品事宜的小官员走进大殿,双脚一跪,毕恭毕敬地向坐在太和殿龙椅上,面带君王气势威严、冷峻的御祯说着。
他身上自然散发出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霸王气势,有着一张刚毅而俊美无铸的面孔,一双阴鸷锐利的深眸正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那名小官员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太和殿上每个朝臣的疑惑。
“为什么今年浙江上贡数量不足?”御祯厉眸闪着冷光,他低沉地询问。
“启禀皇上,那个……那个……”那跪在地上的小官员满头大汗,他边扬起自己的衣袖擦拭,边骇怕的颤抖结巴说,“因为今年护送贡品的那两个小衙役遇到……”他抬眼偷偷瞄了瞄高噶在上的御祯,然后继续说道:“遇到山贼,所以贡品数量因此不足。”
“山贼?!”朝中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最近逍遥山常有山贼出没,猖狂抢劫路过逍遥山的路人、商旅,而护送贡品的居然能捡回小命?真是不可思议。
“皇上,依微臣之见,此话绝不可信,如果当时真是遇到山贼,那两个衙役又怎么可能来得了京城。”羧图从列队中走了出来,拱手作揖道。
“皇上,羧图大人此言差矣,”左边列队中的曹康满脸严肃的走了出来,“据臣所知,当时护送贡品那两名衙役在逍遥山遇到山贼乃是为救今年新一届的秀女,而后那两名衙役还将遇贼的六名秀女护送上京。”
“朕问的是数量为何不足,”御祯眼神冰冷地盯着羧图,冷声开口道:“不是要你们告诉朕那两名护送贡品的衙役如何遇到山贼,又是如何拯救今年的秀女的。”
大殿内朝臣们见御祯一脸龙颜不悦,面部紧绷,纷纷停止议论,低头不语。
“启禀皇上,这贡品的数量不足是因为与山贼对抗时所导致的。”额尔德特毓瑞见众人纷纷闭嘴不语,便站了出来拱手道:“而最近逍遥山一带山贼肆虐,弄得人心惶惶,依臣之见,皇上应该尽早派人到逍遥山将山贼剿灭,安定民心。”
御祯听了额尔德特毓瑞的话陷入沉思,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今年浙江贡品数量不足一事暂时打住。”他扫了眼低头站在右边列队里的羧图,然后又看了看曹康,“至于逍遥山山贼作乱一事,两位卿家可有什么高见?”
曹康抬头无所畏惧的凝视御祯,“皇上,都统大人所言甚是,微臣觉得逍遥山山贼太过猖狂,以至于弄得逍遥山山下农户日黑惊慌,咱们应该给它迎头痛击,将它逍遥寨连根拔除。”
“皇上,逍遥寨已经在逍遥山磐据多年,这突然说要完全剿灭,可不是件容易之事。”羧图抿唇上前拱手作揖,曹康根本就与他势不两立,跟他作对的人,他绝对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
“羧图大人,你这分明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曹康一脸气结的盯着他看,这老贼根本就居心叵测。
“老夫只是实话实说,曹大人又何必如此激动。”羧图冷冷一笑。
“好了!”御祯沉声大吼,头疼的看了看曹康,他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事就交给毓瑞得了,问你们都白问。”
“皇上……”羧图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御祯摆手说道:“羧图,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心,这事朕相信毓瑞会处理好的。”
额尔德特毓瑞闻言,挑了挑眉,皇上最爱就是把烂摊子推给他,撇撇嘴,他毕恭毕敬上前,“臣一定将此事办妥,请皇上放心。”
“启禀皇上,彗秦枫于午门外候驾。”一名侍卫急步跑进太和殿跪地行礼道。
“彗秦枫?”御祯蹙眉,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思索着,这是谁呀?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小影子见他忘记此事,连忙上前附耳提醒,“皇上,您忘记了吗?顺贞门外……”
御祯经过小影子提醒,才想起昨天回宫时顺贞门外那场风波,他冰冷的脸漾起一丝有温度的笑意,右手轻拍了下额头,“小影子你不说,朕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他环视了殿内所有朝臣,“朕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各位卿家有事启奏,无事的话便退朝吧!”
大殿内各大臣纷纷低头不语,而曹康与羧图两人却像前世仇人般用眼神互相厮杀着,就连站在曹康前面的毓瑞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冰冷气氛,他扬起笑脸看着上座的御祯耸耸肩,看来还是要让曹天磊劝说下他爹才行,这羧图老贼可是玩阴的行家。
御祯眼神冷冷的扫了眼羧图,又瞥了瞥曹康,对着毓瑞无奈的抿抿唇站了起来,与小影子一同离开太和殿。
“小影子,让彗秦枫到御书房来见朕。”他交代了声便自己一人大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小影子满脸笑容的领着彗秦枫来到御书房,“皇上!”
小影子将坐在桌前蹙眉批阅奏折的御祯轻唤了声,“皇上,小影子将彗秦枫带到。”
“彗秦枫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穿着一袭白色衣衫,英挺不凡的他浑身散发出的气质跟一般的衙役迥然不同。
看到地上跪着的他,御祯锐利的黑眸闪过一抹赞赏,他站起身绕过桌子向走彗秦枫,“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