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塔喇无悔知道乌雅颜缇与曹天磊中了淑妃的奸计被打入冷宫后,就立刻找人打听曹天磊被关在宗人府哪个监牢,然后趁着天未亮的时候,换下旗装提起竹篮,偷偷离开钟粹宫。
“什么人?”
宗人府门站着两名守门侍卫,四周昏暗一片,当他们听到一丝细微的响声,立刻大声喝斥。
他塔喇无悔脸上扬着微笑,缓步上前,当那两名侍卫一看见她,立刻恭敬地下跪行礼,“奴才叩见无悔小主。”
“两位差大哥不必多礼。”她露出一脸善意,向他们温柔一笑,“是这样的,无悔是奉了淑妃娘娘的旨意,到此审问曹天磊的。”她从身上拿出永寿宫的玉牌让他们查看,有礼笑道:“有劳了!”
“小主客气了!让奴才为小主带路吧!”站在左手边的带刀守门侍卫从墙壁上拿下火把,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前头,领着她进入宗人府男监。
宗人府监牢内漆黑一片,左转右转了两次,他们才停在一个大铁门前,无悔确定门内关着的确实是曹天磊后,又从身上拿出枚银子打赏给带路的侍卫,那名侍卫会意地为她打开牢门,一脸贪婪地接过银子,交代了两句便走出去了。
“为了乌雅颜缇,你觉得值得吗?”他塔喇无悔眼睛眨也没眨地盯着墙角那个全身缩成一团的男人,冷声道。
头靠在墙角边上的曹天磊闻言,慢慢地转头看向来人,但是他只是望了眼,便再次转开脸,“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你来这里是想说颜缇的事,那你可以回去了。”
“我很早就提醒过你,她根本就不如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善良与单纯,”无悔放下手上的竹篮,缓缓走近他,“从她还未踏进皇宫开始,她就已经在谋划着一切,如今她事迹败露,难道你还没看清楚吗?”
“小主毋须忧心,御花园中一幕,只是下官亲手设下的局,”他冷着脸盯着她,“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中淑妃的陷阱?那只是为了保颜缇一命,后宫中斗争残酷,能够退下火线,对她来说只会是好事。”
“你为了她,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无悔眉头深蹙,神情中带着几分忧伤,“你不要忘了你还有爹的,曹大人年纪已大,根本受不起丧子的打击,皇上现在每天坐在御书房不肯出来,除了我,已经没人可以帮你了。”
“我不需要你来帮。”曹天磊瞧也不瞧她一眼,平静道:“现在颜缇在宫中已经毫无地位,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她不会跟你争宠。”
他塔喇无悔闻言,难过的走到他身旁蹲下,伸手拽住他手臂,“你以为我进宫真是为了当娘娘,为了荣华富贵吗?看着我,说啊——”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乌雅颜缇只是跟你相识不到一年,你就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曹天磊本来不想管她的,但是听到她说出此话,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内疚,“无悔,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从来就没对你——”他停顿了下,看见他塔喇无悔眼中的深情与渴望,立刻硬起心肠,“从小到大,我都只把你当成妹妹,你也知道我根本不爱你,况且,早年我已说过,就算没有颜缇,我也不会爱上你。”
“就连她当初选择进宫抛弃你,你还是如此爱她吗?难道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无悔眼眸紊乱,走上前想抱住曹天磊,却被他闪身避开。
无情的黑眸淡淡地睨着她,平缓的调子中包含着不耐烦,“不管颜缇对我做的事如何过份,我对她的爱,永远不变,你死心吧!还有,这里不是答应娘娘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他本不愿再对她说多次让她死心的话,避免令她太过难堪,但有时候温柔也是一种残忍。对于无悔而言,明说才能让她抛弃过去,起码不用虚掷光阴,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恋情。
无悔失神的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她手掌捏紧又放松,心里泄然欲泣。
死心?
因缘际会,父亲将她从小送到中原来上私塾,继而认识他开始,她就从没想过对他死心或放弃,为了成为他欣赏的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不知虚耗了多少光阴,压抑了多少欲望,最后才能成为京城中有名的贤淑女子,但是结果呢?
她喜欢的男人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而她的努力顿时成为笑话。
如今,她只不过想让他看清楚那个女人,不想再被动地等待他回头,但是她却换来了一句死心。
靠着最后的自尊忍着醋意,她冷着连缓缓开口,“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曹天磊没有迟疑,回眸凝视着她,缓缓笑了,“是的,我爱她,矢志不渝。”
“即使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即使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即使……她不爱你?”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哽咽道。
笑对着她,脸上的坚定与深情爱恋打败了她,无悔愣愣地转身步出监牢,她眼神空虚,面容忧郁,像抹幽魂似地走会钟粹宫。
十几年的爱恋,无怨无悔的陪伴,她怎么甘心看他爱上别人而不爱自己?她已经付出那么多,却得不到回报,为什么她要做贱自己?为什么?
眼中水雾弥漫,摇着头,跌跌撞撞地向景福宫方向走去,目光混乱无神,唇角忽然狠狠一笑。
乌雅颜缇被德裕太后下旨遣送景福宫,整个人开始脾气变得暴躁起来,在这个紫禁城偏北角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每日的起居饮食都是靠自己一双手,看着杂乱肮脏的房子,她又闹起脾气来了。
一头乌黑的秀发散披在身后,身穿素色衣衫坐在梳妆台前,颜缇委屈而暴躁地哭泣着对着房门外大声嚷嚷,“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到底有没有人在?回答我?我也是小主啊——”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她喘息着,手拿梳子,“你们这帮死奴才,认钱不认人,别以为我这辈子都会住在这里所以才那么放肆,以后我乌雅颜缇要是当上娘娘,一定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颜缇使劲地拿梳子用力梳着头发,对着铜镜喃喃自语地咒骂着,完全没留意到,他塔喇无悔一脸阴沉地走到她背后。
她脸上扬起微笑,缓缓地走近她,“你以为你还可以离开景福宫吗?”
闻声,颜缇快速转头,看见她怨毒的笑脸,立刻脸色刷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悔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到梳妆台上拿起另外一把木梳,“你不是想找人帮你梳头吗?”她回眸看着她,目光又冷又狠,“现在,我就是来帮你梳头的啊!”
无悔刚想帮她梳头发,却被颜缇一手迅速推开,她站起身,眼中有着防备,满脸愤怒地瞪着她,“我不需要你帮忙。”
“妹妹,你别忘记还是带罪之身,这个带罪之人应该听话,”无悔扬起冷笑,声音中佯装着温柔,“你应该不会希望我在淑妃面前请旨,说你不乖吧?”
听到无悔的话,乌雅颜缇立刻愣住,她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充满骇怕,缓缓地向前走了步,却被她一手用力扯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着。
“我知道你如今已是淑妃跟前的大红人,你说什么,她都会听,都会相信,”颜缇对着铜镜看向她,一脸不服气,“你已经这么风光,为什么还要跑到这里来奚落我。”
“奚落?”无悔温柔一笑,“妹妹误会了,姐姐并不是来奚落妹妹的,姐姐是来感激妹妹你的,”她边温柔地梳理着她的头发边道:“当日如果不是你靠拢皇后在前,让我有样学样,我也不知道原来要得到淑妃的信任,竟然也要过那么多关。”
她高兴地牵起唇角,“告诉你一件事,我刚刚打赢了一场很凶险的一仗,而这一次,也是多亏有你!”
颜缇愈听愈生气,胸脯上下不断剧烈起伏,“我一直在皇后面前做的事,你也会做,而且比我做得更高明,”她愤愤地抬起脸,“我争不赢你,是因为我不够你狠,不及你毒,啊——”
无悔梳着梳着,一手将她的秀发往后用力扯,“我拜托你,不要再装成天下间最可怜的人了好吗!”
“就算我装可怜,那也不关你的事!”颜缇被扯着头发,只能昂起脸瞠大眼瞳瞪着她,她抿着唇,怒目地道:“你想争的,你已经争赢了,皇上在御书房这段时间,你已经得到宠幸,你要的男人已经到手了,我已经输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输?那我又得到些什么?”无悔脸上的悲伤尽露,她忿恨地看着她,松开扯住她头发的手,用力将她身子转正面对铜镜,“到头来,我还不是只得到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光是这一点,我已经远远及不上你了!”
他塔喇无悔眼中的恨意加深,瞪着她眯了眯危险的眼眸,愤怒的她突然将乌雅颜缇压到梳妆台面上,蹙眉道:“其实除了样貌出众外,我根本不觉得你到底那里特别了!”她神情变化快速,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用发尖那段放在她脸上轻轻游走着,唇角扬起微笑,“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你!”
盯着颜缇的脸,无悔脸色又变回冷酷无情,颜缇害怕地垂地眼帘睨了睨发簪,全身精神紧绷,她惊慌地看着情绪不稳的她,“如果你要发疯,请你回自己的房间。”
“大家总算相识一场,妹妹你……又何必那么无情?”无悔笑了笑,拿开发簪,继续为她梳理头发。
颜缇见她拿开想划花她脸的发簪,立刻松了口气,她喘息着,神情紊乱,“我已闹到如此田地,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再跟你争,你要怎样才安心,才开心,才满足?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无悔挑挑眉,轻笑了声,然后脸色再次转为冰如寒霜,她声音讽刺,“今时今日我进出永寿宫,而你则在景福宫,也就是说,以后我想你怎样你就怎样!”看见颜缇脸带骇色,她缓缓一笑,放下梳子,“其实还梳什么发髻呢?你以为还有人会欣赏你吗?”
说完,她瞪了她一眼,转身就潇洒离开,颜缇听完她的话,眼眸慢慢地流下了泪水。
乾清宫寝殿内
御祯背着手烦躁地不停来回走动着,这十天来,他每天都忧心如焚,只要一想到静兰被锁在春喜殿,他生气得就像发了疯似地将所有能摔的东西摔破。
看着屏风上的美女仕图,他又忍不住想起静兰,尽管他当初能狠下心瞒着所有人设下这个局,可现在的他却无法忍受自己所爱的人承受痛苦。
前几天,他知道皇额娘断了静兰的饮食,担心又焦急,怕会出事,在那么一霎那,他真的想立刻下道圣旨,接静兰出来。
不过当时幸好天磊硬闯进御书房见他,否则冲动行事,只会坏了大事。
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调查清楚关于秀女暴毙一事的起因,淑妃所做过的事,还有他塔喇无悔的真实身份,虽然其中部分事情还不清楚,有待浦风到杭州调查,但是总算能引太后出手。
在御书房最后待得那两天,他命小影子将无悔传到了御书房,表面上像是他宠幸她,但事实上——
太后为了能永保她的太后宝座,一定会除去所有知道她过去的事的人,静兰虽被无辜牵连,但她绝对是第一个被除去的人,而无悔就是第二个。
御祯低下头,缓步跺到椅子上坐着,现在他不能到寿安宫找容妃问个清楚明白,但是他相信无悔是他的妹妹,最近几天夜晚都让她到御书房磨墨,她一定感到很奇怪,但是她绝对不会把她在书房中做的事说出去。
虽然身体囤积着高昂的欲望,而后宫里妃嫔更是多不胜数、不计其数,可是他却连一丁点的意愿去找其他妃嫔解欲都没有,因为他清楚,谁都无法满足他,谁也取代不了静兰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包括淑妃!
失神而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仿佛又瞧见了那张温柔娇媚的脸蛋对着自己甜甜一笑。
自从那个宫女雪娥的死引发出一连串的事以后,他一直都相信她,他知道无论她有多生气,她依然是那么善良。
但一想起解毒那天在她房中,她为了玉佩而对他说出口的那句混话,御祯立刻俊脸一沉,低吼道:“可恶!”
他气怒地一手拍到桌子上,试图拍走一直困扰着他的娇丽容颜,桌子应声断裂,将寝殿内的宫女与太监吓得纷纷跪地颤抖起来。
小影子摇了摇头,轻轻地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然后继续静静地守在主子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乖乖地听话?如果她不去查太后的事,太后又怎会对她起杀机?御祯浓眉深深地紧皱着,那么瘦弱的身子,那么自傲的个性,她怎么可能会不恨他做出如此绝情的事?但是不将她打进冷宫,怕是连她性命都不保!
感受到内心某处有着一丝痛楚,御祯闭上了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他该拿静兰这高傲的小妮子怎么办?
一想起那天晚上在重华宫宫门前,她脸上所显露出的失望跟伤心,他的心就抽痛不止。其实当时他真的妒忌吃醋的快发疯了,但是他却从彗秦枫与静兰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与中计。
他非常清楚静兰的性格,还有彗秦枫,如果两人真的幽会,怎会露出这样的奇怪表情?!回到御书房的当下,他就飞鸽传书给白浦风,让他尽快将宫中谜团的原因调查出来。
也正是如此,彗秦枫一直待在监牢中会好吃好住,相安无事,可他自己却不明白,而相对的,语晴却没有那么好命,她在女监牢中,因狱卒收到老佛爷的命令,怕是挨不了多久时日!
那天太后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已经完全显露出来,而他也一直未正视过后宫嫔妃们的斗争情形,这次,他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明白。
“皇上,您还在为皇后娘娘的事忧愁?”见主子冷着脸,他继续道:“虽然娘娘此时会受苦,但是总比丢掉性命好!”小影子毕恭毕敬地站在愁眉不解的御祯身后,为了让主子舒展眉头,最近越来越少话的他缓缓开口。
皇后娘娘被打进冷宫那晚,他也真的误会主子了,还真以为主子那么冷酷无情,不过后来他才明白,主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皇后安全。
不过想想,皇后娘娘如今身在冷宫,日子又怎会好过呢?宫里的奴才都是贪婪、趋言附势之人,娘娘如今已失去所有的权力与地位,又怎会有奴才对她好?语晴丫头被收监,受尽百般苦楚,而星月则被遣调到辛者库,老佛爷这一着根本就是有心活活折磨死皇后的。
“忧愁?谁说朕忧愁来着?”御祯不由得火气线上升,一双黑眸狠盯着小影子。
可恶,他现在就是心情不好到极点,情绪暴躁,那又怎么了?他还不是为了静兰!这该死的小影子,有必要说出来吗?
“请皇上息怒,小影子最近眼力不好看错了,皇上并没有忧愁。”他和缓地说着。
御祯压抑着变得越来越糟糕的情绪,整颗心紧紧地揪着,怒气更是狂烈的翻腾着,他抿抿唇,粗声粗气道:“走,陪朕到御花园去。”
他必须要出去透透气,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让自己可以舒缓下心里的怒气和身上的欲火。
“皇上,恕奴才多嘴,历年来,清盛朝从没有圣驾到过冷宫的例子,那与礼不合!”小影子皱着眉头,紧张地说着。
御祯快被小影子这笨奴才给气死,他不由得大声怒吼,“该死!朕有说要到冷宫了吗?朕只是说要到御花园!”
小影子一听,连忙下跪,面对一脸暴怒的主子,他仍一副和缓自然的神情,“奴才知罪,请皇上息怒!是奴才听错了,最近奴才的眼睛有点花,没想到,连听力也开始退化了。”
御祯怒目瞪视着他,早知道小影子的用意,说什么眼花,说什么去冷宫、听力退化,可恶,他就是故意提到他最不想去听的事!
“哼!”御祯不满地瞟了他一眼,紧绷着俊脸,怒吼着,“就算朕真的要去冷宫,谁也拦不了,更别说些什么礼法!”
说完,没等小影子反应过来,他便迈开大步走出乾清宫。
原本真的只是想到御花园走走,可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某处的渴望,而不自觉地走到了春喜殿。
他矗立在冷宫前方,神色复杂的盯着春喜殿的那道门。
半个多月来,门里的人儿可是时时刻刻纠缠着他的心,白天想的,是她那娇媚甜美的笑脸,夜里更是被她那柔软的小身子无情地困扰着,就像一根刺,狠狠地刺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叫他夜难成眠。
那小女人呢?她是否还在责怪他的狠心?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原谅他!她……是否有想着他?
“把门锁打开!”压抑不住内心那股想见到静兰的冲动,他阴沉着脸,冷冷地道:“朕进去的事不得张扬,还有,小影子你们先回乾清宫!”
负责把守冷宫的宫女连忙拿出钥匙打开宫门,御祯交代完后便伸手推开了冷宫的门,寻找着他思念多日的可人儿。
御祯独自走在偌大的前院里,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这里这么的冷清,想必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转了个弯,终于听到有人的声音了,而且,那声音像是……笑声?
庞大的身躯,忍不住好奇的朝声音来源移动。
静兰独自坐在寝房门口前,因为星月每天都会偷偷地将食物带进来给她,以至于她在半个月内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恢复了体力,但满脸的愁容与内心的担忧却从没停止过。
她听说了最近半个月来后宫的事,自从她被打入冷宫后,他塔喇无悔就被召进御书房伺寝,而曹天磊因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与乌雅颜缇相约御花园,但是他们却中了姐姐的奸计,被引来的老佛爷分别关进了景福宫与宗人府,而姐姐也在她被打入冷宫的那天晚上诞下了笑阿哥。
除了宫内这三件大事,宫外就数苏完尼瓜尔佳羧图在御史府被杀,他的尸首三天后才被府里的奴才发现,而之前臣服于他的大臣则纷纷被御祯查出,也一一被降罪惩罚,乌雅颜缇为羧图的私生女,也被传遍了皇宫内外,更因为如此,乌雅颜缇在后宫中的名声与地位一落千丈,每个从前讨好过她的人都害怕会被牵连而纷纷疏远她。
其实她并不后悔自己因为没有向御祯解释而被老佛爷打入冷宫来,她气的是,为何御祯不肯相信她!
那么疼宠她的御祯,那么温柔对待她的御祯,每夜与她缱绻缠绵的御祯,为何总是不肯相信她的话,不肯相信她是中计而被冤枉的呢?
虽然她想过,这整件事有可能是姐姐故意设下的陷阱,而老佛爷也只是渔人得利而已,但是姐姐不是很爱秦枫吗?这次她竟然连秦枫也算计进去,让他深陷陷阱,难道是她想错了?
不管是不是姐姐要故意让她中计,那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御祯不相信自己并没有与秦枫幽会!如果是额娘,她一定会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此刻她真的很想念在世时,额娘在她身边的日子。
静兰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与苦楚,还有思念去世的额娘的心情,内心就无法克制地拿起绣帕,掩面哭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又哭了?”星月自房间走出来,瞧见主子伤心地又在低泣着,立刻上前安慰。
听到星月的声音,她连忙别开脸,伸手偷偷擦拭脸上的泪水,“没有,我没有哭,最近春喜殿的风沙很厉害,这是风沙吹的。”
星月闻言,抿抿唇,难过地跪在地上,“娘娘……星月对不起您,没能好好保护您,才让你受到这不白之冤,而且还被削去后位锁进这冷宫来……奴婢真是该死!”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说自己。”静兰难过地为星月擦拭去脸上的泪水,忍不住红了眼眶抽泣道。
“如果不是星月粗心大意,娘娘就不会弄成如斯田地,”星月自责忏悔地哭泣着,她早该料到在淑妃不打算放过乌雅颜缇的情况下,乌雅颜缇一定会请求老佛爷为她保命,而娘娘绝对会成为牺牲品的,“当时收到那封信函,星月就应该要是小心,只要不让娘娘去赴约……娘娘根本就不会被冤枉……”
“皇上只是一时无法察觉,我相信,皇上只要想通了,了解了,他一定会相信我是无辜的。”为了让星月不再自责,静兰坚强地露出笑意,让她安心。
“娘娘……”星月听到主子安慰的话,不自觉越哭越凶。
“好了,不准哭了!我也不哭了,从今天起,不,从现在开始,我们俩不可以再哭,否则就要受罚!”静兰用绣帕擦干了泪水,绽放开这二十天以来第一个美丽的笑容。
“受罚?”星月像是想到什么,立刻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兴匆匆地说:“对了娘娘,咱们来玩踢格子吧?我们很久没玩了,也当是舒展下筋骨?”
静兰闻言,甜甜地点了点头,整个人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静兰,因为她心里下了个决定,不论御祯相不相信她,她都不要再为此伤心落泪,只要等御祯自己查明了真相,她相信自己终有走出这里的一天。
自此之后的日子,静兰稍稍能抛开所有的不愉快,星月每天坚持到御药房为静兰抓药,在不间断的补充下,她脸上的红润和精神也逐渐恢复,就算内心仍有些难过,对御祯也像是有着某种无形的思念,但她都把它深埋在内心里,因为,她不想再让星月自责,不想再让星月一直替她担心。
这一天下午,她们两人又在春喜殿中庭玩着踢格子的游戏,星月卯足劲来玩,不因为她是主子而相让,因为,静兰累得满头大汗。
她灿烂的笑着,突然愣了下,感觉像是有人在看着她们。
“御祯?”蹙起眉头,刚刚自己瞄到的一个高大人影,好像是……御祯?
但是,会吗?这冷宫中,除了把守在外的侍卫,就是替她送饭的星月,根本不曾有任何人进来过。
“娘娘,怎么了?”星月一脸疑惑地问着。
“呃,没事!我们继续吧!”御祯怎么可能会到冷宫来呢?看来她真的想太多了!御祯根本就不相信她,而且他已经召他塔喇无悔伺寝,沉醉温柔乡中,又怎会到冷宫来看自己呢!
其实她并没有看花眼,因为在屋子的转角处,真的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人,而此人正双手环抱在胸前,深吸了口气后,悻悻然地转头离去。
御祯躺在浴池里,想起下午的情景。原以为在冰冷的冷宫中,她可能会变得忧郁、不快乐,但是,他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那个让他内心牵挂的小妮子,不但俏丽的脸上没有任何忧愁,而且,还笑得那么开心!
俊脸一沉,吸了口气,缓和着体内那强烈的怒火。
他生气,为什么静兰一个多月见不到他依然能够那么悠闲?
他生气,为什么他将她打入冷宫,她竟然没有半点后悔,没有半点伤心难过?
让他最最生气的是,没有他陪伴在侧的她,看起来过得比从前还好,一点也没有忧愁的神情,为什么?
难道静兰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难道在他心里,他根本就不存在?但他,却是这么该死的在乎着她,想念着她!
想起下午看到她那甜笑的模样,虽然娇俏的脸依然有点苍白,却依旧那么撼动着他的心,特别是她那璀璨的笑靥,直嵌入他心底,教他永远都挥之不去。
多少个夜,因为没有她,让他孤枕难眠,让他身心欲焚地疼痛着,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不在乎!
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两人亲密又狂热的欢爱,难道她对他真的完全没有半点感觉或是情感存在吗?难道她真的那么放不下彗秦枫?可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的真诚与深情,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吗?
从来就没有任何女人,能带给他这么大的满足感与震撼,他仿佛还能感受到搂抱着她在怀里的那份温暖甜蜜感。
可她的不在乎却深深地揪痛了他的心,他只是想要完完整整的拥有她,想得到她的心,为什么会那么难?!……他爱她,他真的……很爱她!
闭眼想象着自己拥抱着她,他就想将她狠狠地搂在怀中,更想跟她融为一体!
一股想要她的强烈饥渴,刺激着他的身体,终于让他压抑多日来的炽热欲望,全然地爆发。
御祯猛地从浴池里走出,穿上衣服后,直往春喜殿走。
就算与礼制不合,就算历年来没有皇上临幸冷宫的前例,他也已经全然不在乎,因为他在乎的,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无论她是否当年御花园中的小女娃,他都要定她!
星月吹熄了寝房中的宫灯,就准备悄悄地离开,回到辛者库。但是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惊愕得瞠大了双眼。
“娘娘呢?”御祯未见到自己思念的人儿,纳闷地问。
偷偷地跑进冷宫被抓到,星月害怕地跪到地上,她颤抖地说:“启禀皇上,因为娘娘今日有点累,所以晚膳过后,她便就寝了,奴婢现在立刻去叫醒娘娘。”
“不用了,朕自己进去就行了,你跪安吧!”说完,御祯便迈开步伐走进房间。
星月看着皇上的身影,心里有点纳闷,但是她知道其实娘娘很想念皇上的,能来见一面,也算是让主子心情开朗点,她低头扬起微笑,转身离开。
房间里有几盏燃着的油灯,整个房间也明亮无比,是因为害怕黑暗吗?
御祯低头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床上的一边因为他的庞大身躯的坐下而陷了进去,但依旧未吵醒床上的她。
静兰睡得很沉,应该是下午玩得太累吧!望着她那娇媚的脸孔,御祯忍不住伸出手,眼眸充满无限柔情与渴望,抚摸着她细嫩的粉颊。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对这样一张娇嫩的脸蛋疯狂着迷成这般,他深情的低凝着静兰,抚摸着她雪白柔嫩的粉颊,让他内心有着踏实、温暖且甜蜜的感觉。
突然,静兰半转过身,改成侧睡,同时消瘦也抓住了原本抚摸她的大手,像是梦呓般地喊着:“御祯!”
静静地凝视着她,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呼唤着他的名字,因此,他低语温柔道:“兰儿,你想念朕了吗?”
“御祯……”睡梦中的她没有回答,只是一劲地喊着他名字。
御祯嘴角微微浮现一抹俊笑,他终于知道,在这段日子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在夜里想着她——
他弯下身,亲吻着她红扑扑的脸颊,龙心大悦,俊逸的脸上有着得意的满足与……邪笑?他在她的粉颊上落下更多的轻吻,然后吻着她的耳垂、雪白的细颈。
似乎是感觉到他那灼热的吻,听见她细吟了声,娇小的身子动了动,而后又转了个身,正面躺好,红润的樱唇微启,不自觉地吐了吐小舌头。
她完全不知道她这样的朱唇微张,吐着小舌的举动,对于他来说,有着多大的诱惑力!
浓重地低喘了声,体内的欲火狂燃烧起来,而眼底也再次充斥着灼热的饥渴。
或许是渴望彼此太久,又或许是欲望囤积太高,因此,狂热激情的欲火,始终在他们之间熊熊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