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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婆婆的心事

我怀孕的时候,婆婆对我呵护有加。我是家里的长媳,婆婆膝下又没有女儿,自然待我如亲生。那时,我住在县城里,婆婆住在小镇上,她三天两头来看望我,每次来总要早早起床,去河堤上买些刚刚捕捞来的新鲜鱼虾,鸡下了蛋自己舍不得吃,攒在一起给我增加营养。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婆婆比我还紧张。她不停地忙碌着,准备婴儿的衣服、被子、尿布……洗好、晒干、叠整齐,有时候还拿出来慢慢欣赏,还与我说些老公孩提时的趣事。婆婆每次给我做饭的时候都说,你这么喜欢吃酸的,一定会生个男孩子。我和老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于生男生女很无所谓的,但婆婆不一样,我和老公结婚前一年,公公因病过世,婆婆又当爹又当妈,希望我们生个男孩延续香火,她常和我谈心说,公公那一辈是兄弟俩,老公这一辈也是兄弟俩,希望我的孩子这一辈不要“赊了本”,我无言,感到心里压力蛮大的,很郁闷。

我忧心忡忡地将婆婆的心事告诉老公,老公不以为然地说,我妈是老封建,生个女儿才好,才贴心。她不会不喜欢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生产的时候,婆婆一直陪着我,还给我熬了参汤提气。随着哇地一声,一个小生命降临了,是个女儿。我感到了婆婆的热情一下子降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我不由得不安起来。坐月子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婆婆和亲戚说,她怎么也不相信生了个女儿,她感觉对不起死去的公公,总觉得和别人说话都没有底气,没有面子。我生了个女儿,婆婆却抬不起头来,不安、忧郁,渐渐地滋生了些许焦躁和埋怨,怪婆婆不该太封建。

弟媳怀孕的时候,婆婆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眼里又洋溢着企盼和笑意。我暗暗祈祷,希望弟媳生个小子,好了却婆婆的心事。弟媳生产那天,婆婆很紧张,当护士报喜说生了个男孩时,她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她激动地给我传递着快乐和喜悦,语无伦次。我带着女儿赶去的时候,婆婆忘情地抱起女儿,吻了又吻,说一男一女真好。还对女儿说有小弟弟作伴了,以后就是你们俩最亲了。

小侄子出生后,婆婆变得开朗了许多。有人无人,有意无意,抱抱女儿,亲亲女儿。有时候抱着孙子,牵着孙女,幸福甜蜜地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每当那时,我想婆婆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幸福、最最慈爱的奶奶了,她一定不记得她曾经的心事。当有一天,我也和婆婆一样被岁月染白了发丝,不知是否也有着婆婆一样隐秘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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