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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计破黑砂掌

三百多年以前,传说在山东济南府的东城门附近,有一家闻名全城的济生药店,店里百药俱全,生意兴隆,药店对一些穷苦的病家来抓药,常常少收药费。

一天下午,济生药店门外来了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头陀,他手里捧着一个约有七八十斤重的铜钵,“噔噔噔”跨进店堂,把铜钵朝柜台上一搁,开口便说:“我是蓬莱仙山来的僧人,小寺跟宝号有缘,特地不远千里前来募化银两,替神像装金。”

药店里管账先生一听,连忙从金柜里取出整整四吊铜钱,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放进头陀的铜钵里。没想到头陀伸手把铜钱抓起来撒了一地,放声大笑说:“你们把我当成个叫花子,这几个铜钱,还不够我买鞋穿呢!说句实话,今天宝号必须拿出二百两纹银才行。这是积善行德嘛,菩萨会保佑你们财源茂盛、一本万利的。快快把银子拿出来吧!”他这一说,可把管账先生急得没了主意。

原来济生药店的男主人五年前病故了,女主人又在半月前外出办货,家里只剩下一个才八岁的小主人。二百两银子的主谁能担当得起呢?管账先生只好把情况向头陀说了一遍,请他等几天再来。可是尽管管账先生说破了嘴皮,头陀却像没听见一样,动也不动。

正在这时,从里间走出一个八九岁的娃娃,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上身穿一件紫红色短袄,下身穿一条宝蓝色灯笼扎脚裤。他就是济生药店的小主人,叫李继龙。继龙一眼看到店堂里的头陀,柜台上的铜钵,觉得十分稀奇,就向管账先生问这问那。

这时店堂门口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人们议论纷纷。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头陀才开口说:“要我走不难,只要谁能一只手把铜钵从柜台上拿下来,不出一点响声,我分文不要,马上就走,办不到,必须如数拿出银子。”听了头陀的话,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看看这么重的铜钵,别说一只手拿它不动,就是两只手搬也不能不发出响声。可小继龙听了,却走到头陀面前说:“老法师,你说话算数吗?”头陀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算数!”继龙听了二话没说,搬来一张方凳放在柜台边,自己站上方凳,刚好比铜钵高出一个头。这时,在场的人都弄不懂这小孩要干什么。只见继龙伸出三个指头,捏住铜钵的一个边,轻轻一提,就把铜钵提了起来。“好!”大家立刻喝彩。继龙又大叫一声:“闪开!”站在店门口看热闹的人,立刻让出丈把宽的一条道。继龙一挥手,铜钵被甩出二丈多远,“咣啷”一声,在地上又滚了半圈。“看热闹的人使劲鼓起掌来。头陀讨了个没趣,他没有马上去拿铜钵,却跑进店堂,伸出只有四个指头的右手,朝小继龙的右肩轻轻拍了三下,嘴里说:“小施主,贫僧和你前世有缘,三天后再见吧!”说完出了店堂,捡起铜钵,就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

这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济生药店的女主人采办药材回店了。她一进内室,看到继龙没精打采地独自闷坐着,顿时大吃一惊,忙问继龙是不是病了,继龙有气无力地说,这只右手忽然不能动了,心里觉得闷得慌,连气也透不出来。继龙娘向店里人仔细一查问,才知道店里来过一个缺少一只指头的头陀,拍过继龙右肩三巴掌。继龙娘大惊失色,差点叫出声来。她急忙帮继龙脱下内衣,一看,“啊呀”只见小继龙右肩一片紫黑,眼看已扩大到右前胸了。继龙娘立刻打开大柜,拿出一个蓝花瓷瓶子,从瓶里取出一包黑色药粉,倒在一个大铜勺里,放在木炭炉上炒了起来。不一会儿,屋子里奇香扑鼻。继龙娘又用鸡蛋清把药粉调成糊,敷在继龙右肩上,这才轻轻地嘘了一口气。她说:“假如我晚回来一步,继龙今夜就没命了,他中了黑砂掌,现在就要看明天了。如果能熬到鸡叫三遍不死,人才有救。”

第二天,继龙娘和继龙的内室房门紧闭,只听传出继龙娘嚎啕大哭的声音,半天,继龙娘才哑着喉咙说:“继龙已经死掉了。”说完,就吩咐关店停业三天,在门口挂起白幡,还决定在第三天请来和尚做法事,为继龙发丧出殡。

“济生药店关门,小主人暴死。”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济南城里、城外传开了。到了第三天,店堂的天井里挂起白幔,一具小小的黑漆棺材前面放着一张祭桌,十几个和尚敲起钟鼓木鱼,嘴里叽哩咕噜不停地念诵经文。

约摸在中午时分,那个缺少一只手指的头陀又来了,这次他没带铜钵,却带了一束纸钱,一进门就说要祭奠小施主,要超度他的灵魂早升天界。管账先生告诉女主人,女主人答应了头陀的要求,于是头陀,大踏步地穿过店堂天井,来到小黑漆棺材前面,双手行了一个合十的佛家礼,再用那只缺指的右手拍了一下棺材盖子,嘴里不住念叨:“阿弥陀佛,小施主啊,你年纪轻轻就升天界了,你家的家业交给谁来执掌呢?如果你娘能够多出银子替神像装金,菩萨一定能让你早日投胎的!”说完,又深深施了一礼,把纸钱扔进火盆,转身朝外就走。

头陀刚走到天井中央,突然从正屋白幔里面“突”一声,走出一个身着黑衫黑裤、腰束白丝绦的人。这人就是济生药店的女主人,继龙的娘。她轻如飞燕,一个箭步蹿到头陀身后,朝他背上猛击一掌,大声说:“飞虎贼,想不到你还是这样心狠手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先吃我这一掌。”头陀还来不及转身还手,立即口喷鲜血,像一根石桩“轰”一声栽倒在地上,挣扎片刻,两腿一伸,就气绝身亡了。这时,从里间又跳出一个小孩,大家一看,是小继龙,都惊呆了。

继龙娘叫人把棺材盖掀开,原来里面放的是一块长条大青石,已被头陀击碎,裂成了好几块了。

原来继龙娘是武林高手。这个头陀名叫张飞虎,曾跟继龙娘的父亲学过朱砂神掌,后来因为他行凶杀人,干了坏事,被继龙娘的父亲断掉他一个手指,把他赶出家门,他就去蓬莱寺当丁和尚,跟蓬莱寺的方丈觉慧师傅学黑砂掌了。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个张飞虎仍然劣性不改,又到处行凶伤人,敲诈钱财,甚至对小孩也下毒手。真是太狠毒了,因此,继龙娘才设计假报继龙已死,存心引他上钩,终于除了大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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