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初期,由明代入清代的很多知识分子割不断故国之情,忠实地恪守着民族气节,他们的诗哀故国、悲往事、望恢复、明志节,这批诗人代表诗人有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钱谦益、吴伟业等。顾炎武,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明末清初三大儒”。顾炎武的诗多伤时感事之作。诗平实不尚藻饰,是“主性情、不贵奇巧”的学者诗,持重、沉郁、苍凉的风格中可见杜甫诗的神韵。黄宗羲,学问极博,思想深邃,著作宏富,他的诗强调抒写现实,如《周公瑾砚》:
剩山残水字句饶,剡源仁近共推敲。砚中斑驳遗民泪,井底千年恨未消。
诗中亡国之恨,故国之思,不加遮拦地溢出笔端。王夫之的诗后人评其为含婀娜于刚健,有《风》、《骚》之遗则。王夫之最推崇屈原,并承继了其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和以美人香草寄托比兴的艺术风格。
王夫之的《正落花诗十首》之一诗中五六句脱化于屈原《橘颂》中的“受命不欠,生南国兮”的语句,用花去香消树仍青青来表明自己志节不改,浩气长存。
清代初期诗风多样,其中能左右诗风,影响远播的诗人是钱谦益、吴伟业。钱谦益,在明末清初诗坛上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他编有广罗明代诗歌的《列朝诗集》,并在《小传》部分通过对各家的褒贬、评论阐发自己的诗歌主张。
钱谦益不仅重视唐诗,也重视宋诗,由此开了清人宗宋的风气,成为明清诗歌变化的一大转折。他的诗将唐诗与宋诗的特点结合在一起,善于用典,富于辞藻,善于抒情,长于近体,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
钱谦益能以《后秋兴》13组124首诗与杜甫《秋兴八首》叶韵唱和,学杜甫而不拘泥,足证其艺术造诣之深。
吴伟业,早期的诗歌显得较为清丽,而在明末清初的社会大动荡中,他写的诗歌多以重大历史事件为背景,更多地关心具体个人在历史中的命运。
《圆圆曲》是吴伟业的歌行体诗,通过名妓陈圆圆与吴三桂的悲欢离合,描写吴三桂降清导致明代灭亡的重大历史事件,将风情万种的儿女私情与波谲云诡的重大政治事件结合在一起。
诗中对陈圆圆曲折坎坷的经历充满了同情。“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对吴三桂虽有婉曲的嘲讽,却又带有颇多的同情。像《圆圆曲》这样的诗,用七言歌行写成,兼具“初唐四杰”和白居易诗歌的神韵,深情婉转,韵味悠扬。
除《圆圆曲》外,吴伟业还写有《永和宫词》、《琵琶行》、《雁门尚书行》等七言歌行,一直被世人传诵。
在清代初期诗坛上,“南施北宋”也是有影响的诗人。“南施”,即施闰章。施闰章,对百姓的疾苦感触至深,诗中的诚挚同情溢于言表。他还写有工于写景的诗。这些诗作自然流畅,绘声绘色,景象万千,颇具盛唐王维、孟浩然的风度。
“北宋”,即宋琬。宋琬一生坎坷,连遭大难,写下的诗歌多反映被逮捕、被关押的生平遭遇,其感慨时世和悲苦怨懑之词充斥诗篇。他五七言古体篇幅严密,淳雅凝练,格调苍茫。
王士禛,在清代初期诗人中最著名,倡导“神韵说”,即在诗歌的艺术表现上追求一种空寂超逸、镜花水月、不着形迹的境界。王士禛遵从“神韵说”,他的诗追求淡远空灵、委婉蕴藉的风格。
王士禛早年的成名之作《秋柳》4首表现出意旨朦胧,情境悠远的特点,而《秦淮杂诗》二十首更是得到人们的竞相传写。
清代中叶,诗坛涌现了很多著名诗人,其中成就和影响最大的为性灵派诗人,代表诗人为袁枚,此外,还有持“格调说”诗人沈德潜、持“肌理说”的诗人翁方纲。
袁枚诗主“性灵说”,“性”即性情、情感,“灵”即灵思、灵趣。他的4000余首古今体诗作,就努力体现了其性灵说的美学追求。
袁枚主张作诗要有真性情,要有个性和诗才。性情是诗的根本,性情以外本无诗;性情要表现出诗人独特的个性,作诗不可无我;诗人必须有才,“诗人无才,不能役典籍,运心灵”。
袁枚创作了许多真实动人、灵趣盎然、清新活泼的性灵诗,不仅是当时诗坛的异军别派,也对近现代诗歌的新变产生了影响。他的旅游诗真率自然,清新灵动。此外,他还有大量的咏史诗。
沈德潜,他论诗标榜“格调说”。所谓“格”,指诗歌体制上的合乎规格;所谓“调”,指诗歌的声调音律。
沈德潜的“格调说”推崇唐诗,重视体制格调,决定了他在诗歌风格上尊崇雄豪壮阔的境界。他对“神韵说”提倡的清远冲淡的诗风很是不满,而对杜甫的“宏才卓识,盛气大力”给予高度称赞。
沈德潜认为在作诗的态度上,必须“一归于温柔敦厚”,“怨而不怒”;在作诗方法上,必须讲究比兴、“蕴蓄”,不能“发露”。
翁方纲,他论诗主“肌理说”,宗法宋诗,强调写诗重在读书,有学问,有方法。翁方纲的“肌理说”对矫正“神韵说”的虚渺、“格调说”的空套有一定的意义,但过分强调学问在创作中的作用,忽视作家的才情和活生生的生活,也使他的诗论没有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