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完我,最后审的就是那个被砸破脑袋的小青年,等审完了他,那时间估摸着就过半夜了,我们这几个人随后就被关进了一间空屋里,而那拿刀的小伙子则被单独关了起来。
瞅着我们几个表现的虽然还老实,负责看押我们的小警察把我们关进屋以后还是依旧用严厉的声音道:“都老老实实地在这屋里呆着,谁要是再打架生事,就报谁的捕!”
我们几个人头也没敢抬的连连一迭声道:“不敢了,不敢了!”
小警察又瞪了我们一眼,转身把门一关出去了。
瞧了瞧窗外拇指粗的铁栏杆,我又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我和谢二、三明是蹲坐在屋这边,那边则是对方两个人,听着门外巡视的脚步由近及远,我小声问谢二:“怎么回事?”
谢二瞪了对面那俩小伙子一眼:“我和三明好不容易等到一张退票,这几个孙子上来也想要,我说是我们先等到的,可这几个孙子仗着人多就想硬抢,我和三明能吃这亏?两句话呛起来我就给了那孙子一个大嘴巴,”谢二指着被砸破脑袋的小伙子道,“这几个孙子一看我动了手,就全冲上来了,我趁着三明挡着他们的机会就从地上捡了块砖头,把这孙子就花了,丫一跑,我就想先把这孙子解决了再帮着三明打那俩,没想到只顾前面,后来那孙子我就没注意,要不是你上来救了兄弟一命,兄弟这会儿就不知道在哪儿了!”谢二说到这里,双手紧握住我的手,满脸都是感激,三明也在一旁连连帮着他哥道谢,我一笑:“这算什么?咱们都是哥儿们,看着你们跟人打架,甭管什么情况,我在一边看着不上那还叫人?!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不过刚才那情况是真够悬的!”
谢二这时才有机会问我:“那孙子没伤着你是吧?看你冲上来,听着有人喊刀,我才知道有人在我背后下家伙,这回要不是遇上你,我可就真悬了!”
我呵呵一笑,抬起胳膊指着给他们哥儿俩看了看我被划破的衣服袖,那口子足有小半尺长,我笑着道:“那孙子刀玩的不错,看我扑过去要去夺他的刀,变招是变的真快,看着我的手伸过去,那孙子顺势就想给我胳膊挑一刀,要不是哥儿们闪的快,这刀挨上,最少也得歇半拉儿月,弄不好还就得废了,呵呵,可这胳膊虽然躲过去了,这袖子可受了池鱼之灾!”
谢二虽然没听懂我说的池鱼之灾,但瞅着我被挑了半尺长的衣服袖,眼睛一瞪,唬地就站了起来,朝着对面就要向过冲,我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他:“谢二,你干嘛?”
谢二挣脱着骂道:“韩永,你别管我,我非得再揍这几个孙子一顿不可!妈的,这手比我还黑!这么点儿事就动刀?我揍他们丫挺养的!”
对面那俩小伙子看谢二要冲过去打他们,也全都变颜变色地站了起来,我拉扯着谢二道:“谢二,有什么话出去再说,现在这还是在派出所里!”
三明看他哥又要犯生,也急忙站起来拉住谢二:“哥。你先听听韩永的,这儿不是打架的地儿,有什么话等咱们出去再说!”
这时门外巡视的警察听着屋里动静大了,从远处跑过来嚷道:“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回事?谁又要生事?不想过了是不是?”
我怕谢二吃亏,连忙拉着他又坐下,三明和对面那俩小伙子见势不妙也又都蹲下了。
巡视的警察打开屋门,看我们全又好好地坐下了,瞪着我们几个道:“谁要是肉皮子痒痒了就说话,别没事生事,不然就给你们报上去多拘你们几天!”
我们几个看了看他,都没吱声。
警察瞪着眼珠子又训了我们几句,看我们没言声,关上门又出去了。
重新又在地上坐好,谢二瞅着我一笑:“韩永,你那褂子的事算我的,出去我给你弄件新的,你这件就扔了不要了!”
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就也笑着道:“行啊,我也换换!”
谢二一把握住我的手,一本正经道:“一言为定!”
我呵呵一笑,握了握他的手,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谢二瞅着我笑笑也没再继续说这事。稍微歇了一会儿,他瞧着对面问道:“孙子!你们丫挺养的是哪儿的啊?这么猖?”
对面两个人瞅着他想不答话,可心里又怕他,尤其是被谢二砸破了脑袋的那个,犹豫了犹豫最后还是小声答道:“我们是四场宿舍那边的。”
他们这一说出地址,我就猛然想起来了,朝着他我问道:“你们那边的二冬瓜认识吗?”
“认识,我们都住的不远!”被砸破脑袋的小伙子看着我,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也不知道认识二冬瓜是福还是祸。
“哦!”我哦了一声。
这小伙子说的四场是我们市的公共汽车四场,下属的几路车队及家属区就在我们区,但离我们这边有些远,我和那边我刚才问的那二冬瓜有些交往,但是因为离得有点儿远,来往也不太多,所以这小伙子一说他们是四场的,我就想起来是在四场那边见过他们,怪不得看着眼熟。这小伙子一听我提二冬瓜就又试着问我:“大哥,你和二冬瓜认识啊?”
我点点头,可一想架都打完了,再说其他的也没什么意义,何况和二冬瓜也是泛泛之交,就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再者因为要被拘留,我心里也别扭,点完头后我就不再理他。这哥儿们看出我不想再说话,就也闭上了嘴。
迷迷糊糊地好容易熬到天亮,看押我们的警察也换了人,我们几个人心里正打着鼓,吱呀一声门开了,新换班的警察拿着一堆吃的走进来,他一看见我们期盼的眼神,就笑着道:“快来吃东西吧,吃完了你们就不用再这里了!”
虽然知道奇迹不可能发生,可三明还是忍不住问道:“放我们回家?”
警察嘿嘿一笑:“送你们去拘留所,这地方不能久留你们!”
我感觉眼前有点儿发黑,但还是强忍住了,去拘留所就去拘留所吧,有结果总比没结果强,要是再在这里蹲一天,那情况就不知道会如何呢!
看着警察走出去,谢二两步跑过去,照着对方那俩人每人都是狠狠的一脚,同时低声骂道:“孙子,叫你们丫挺养的逞能,这回傻了吧?!每人最少七天!”
对方那俩人在电闪雷击之间,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每人挨了一脚,等他们再反应过来时,谢二已经又退了回来,这俩人不敢惹我们,只好忍气吞声的忍了下来。
吃完了东西,我们全被送去了拘留所,我是拘留时间最短的,五天;谢二是十五天;三明和那俩小伙子是十天;而那拿刀的小伙子则被报捕了。
到了分给我的号,熟人们纷纷笑着来打招呼,询问我犯了什么事。因为已经知道是拘五天,我心里也略微轻松了些,至于回了家以后会如何,我觉得现在想了也没用,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我也和这些人说笑了几句。
在足足关了这五天之后,我被放了出去。当然,在这五天里,我又在拘留所里结交了一些新朋友,大家约着出去后再聚聚,我感觉自己是越滑越远,越陷越深了。
来拘留所交钱、交粮票接我出去的是二哥韩诚,我父亲则因为羞于总来这里而把他派了来。望着他骑了辆新车,我在拘留所里揪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不为别的,就怕韩诚因为我打架而没能买成车会埋怨我,现在看着他有了新车,我的心也踏实了些。
走出拘留所,韩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韩永,你怎么就知道惹事?这家里才踏实几天?你出去看场电影怎么就又和人打了起来?你真把爸妈气死了!”
我默默地走了两步,问韩诚:“爸妈都没事吧?”
“没事儿?!都快被你气死了!学校里是也把爸找了去,说要把你送工读。爸爸是好说歹说,学校答应再观察你一段时间,我看你真是吃了***了!怎么总打架?!”
我没理韩诚,心里又开始设想回家怎么办,怎么和父母说,韩诚见我半天不说话就又瞪了我一眼:“别瞎想了,先回家吧,妈怕爸打你,下午请了半天假,咱们先回去吧!”
听着父母都在家等我,我把心一横,跳上他的自行车就跟着他回了家。
等我回到家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我的意料:母亲见了我是只叹了一口气,而父亲更是只嗐了一声,然后扭头就出去上了街,我预想中的暴打根本就没出现。但随后的几天,父亲却是一直跟我不说话,无论是我怎么叫他,他也不理我。
这天晚上吃罢晚饭,母亲跟到我屋里眼睛湿湿地对我道:“永啊,你怎么尽给家里惹事啊?!出去看个电影,你怎么又跟人打了架?你是成心想气死我跟你爸啊!”
望着母亲这几天有些憔悴的脸,我心里一酸:“妈!我……”可这两个字说出去以后,我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下说了,心里也是充满了愧疚。
母亲瞅着我接着道:“你知道你爸爸是有多生气吗?他是都不想理你了,还是我好言好语地跟他说,再怎么淘气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得好好教育,可你怎么就是不给我们争口气呢?!那天学校派人把你爸找到学校,你知道你爸是给人家说了多少好话吗?学校里的领导几乎是全要把你送到工读学校去,你爸是好话说了几箩筐,人家才答应再看看你的表现,你这回回到学校,是千万不能再犯错误,如果那真要把你送到工读学校去,你爸和我这脸是往哪儿搁啊?那是非把你爸气死不可,你这个孩子啊!……”
母亲罗哩罗嗦、婆婆妈妈地说了半个多小时,我开始还听进去了一些,但我也是感觉无言以对,后来瞧着她实在是说起来没完,我也就索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只是用嗯嗯啊啊来应付她。对于她的苦口婆心,我虽然也觉得很对不起家里人,但后来还是起了反感,母亲最后说的是口干舌燥,看我也是敷衍应付,就叹了口气道:“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作为家长,我们也是能尽的责任都尽了,可孩子不听话,我们也不能把你们掐死,你们每天去上学,学的也不应都是那些死知识,更要学会怎么做人,这人活一辈子,怎么做人最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可你千万不要再给家里惹事了!”
看母亲话已说完,我连忙点点头,母亲又看了看我道:“在里面没受什么委屈吧?!甭管怎么说,父母看着你在里面受罪也心疼,可你就是不听话,我们也是真没办法啊!”
我喊了一声妈,母亲摇了摇头慢慢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来到学校,班主任赵老师陪着我先去了教导处,几位校领导看见我是狠狠地把我训了一通。可对于他们这些人的话、训导,我是更根本都听不进去,而这些老师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只能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就是警告我再犯错误就把我送工读学校。
这次学校也没给我什么处分,因为处分我已经不具有什么太大意义,况且我在外面惹了事,学校也有点儿不愿意让学生们知道,这次校领导们的最终意见就是,再犯事,直接送工读学校,这也是给我的最后通牒。
站在教导处里,我始终没说话,因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等校领导们训斥完了我,赵老师就又陪着我出来了。
从教导处一出来,赵老师瞅着我是长叹了一口气:“韩永啊韩永,你说你怎么就总是那么冲动啊?!你瞧你在外面认识的那些人(赵老师没用交的那些朋友),为了一张电影票居然打的头破血流,据说还动了刀子,我活了五十多岁,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看看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做的都是什么事啊?!我看你们好像都有点儿疯了!唉,好了,我也不多说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对于你担任的学习委员,学校的意见是给你撤掉,虽然你对这职务是很负责任,但校领导的意见我不能不服从!好了,你回教室上课吧!”
听完赵老师的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冲着他,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回了教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