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晚上我就告诉家里人周日要去学校补课,因为这一阵我都是早出晚归勤奋学习,家里人对此也没有怀疑,第二天一早,我吃过早饭就象往常一样出了家门。
到了村口,双龙、大海等十几个人都在村外的路边等我,看见我走出来,大海喊了我一声,大家就纷纷骑上自行车。我自己没车,径直跳上大海自行车的后架,我们一群将近二十个人一路猛蹬,直接奔向了林场路路口。
林场路路口边,刑力强、宋建国、庆阳、张成等五六十人聚在那里正等着我,看见我和大海他们过来,大家纷纷迎上来,我跳下大海的自行车问刑力强:“力强,东西运来了?”
刑力强等人闪开身,六捆铁锨把、镐把整齐的堆在路旁,我笑着赞了一句:“不错!”
刑力强笑道:“就是可能少了些,你刚才没来时我数了数人,不算樊胜利他们就已经有六十多个人了,现在大海他们也来了,最少这东西也还差三十来根!”
我看了看围在身边的这些兄弟,把手一挥道:“没关系,那边是林场,虽然已经废了,但找三四十根棍子、棒子应当还是没问题的,何况咱们不是还有些弹簧锁之类的可以用吗?”
刑力强笑了一声:“那也是,打架弹簧锁那玩意儿也好使!”
围在周围的人听了这句,全都哄笑起来。
宋建国看人都来齐了,就笑着对我道:“韩永,人都来齐了,咱们走吧!”
我向兄弟们挥了挥手:“大家都上车,胜利他们还等着呢!”
双龙也催促道:“赶紧走,咱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别让多事的人再给报了官!”
几十个人听着我们几个人喊说走,迅速在刑力强几个人的分配下把铁锨把、镐把分了,七八十个人立刻组成一个庞大的自行车队,浩浩荡荡地向翠林山林场骑去。
半路上我们又会合了樊胜利他们,他是感动的几乎要哭了,拉着我的手一连就叫了几个永哥,我握着他的手道:“胜利,这事没什么,甭说有建国这层关系,就是没有建国,你来找我,哥儿们们也会帮你,咱们既然出来混,什么都可以不讲,但这义气二字是绝不能忘!”
樊胜利擦了擦眼角道:“永哥,你的话我记住了,以后只要有你永哥用我的地方,只要你让人给我带句话,樊胜利保证第一个到,说话不算数的是孙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好兄弟,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随后我又问了问他腿上的伤。樊胜利走了两步,还是有些瘸,我皱了一下眉头对他道:“兄弟,让你受委屈了,一会儿逮着那帮孙子,哥哥给你跟他们要点儿医药费!”
樊胜利一连摆了几下手:“永哥,那可不行,哥儿们们为我跑了这么远的路,他们就是赔出钱来也是该给弟兄们买几盒烟抽,如果那钱我拿了,我姓樊的就太不仗义了!那还是人吗?以后我也就没法出来混了!”
我说了句:“那是你该得的,弟兄们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
樊胜利还是一个劲儿地坚决说不要,宋建国上来道:“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咱们得先赶去林场,有什么话咱们等把事解决完了再说好不好?!”
我也觉得现在在这里说这些是耽误时间,所以就对刑力强他们喊道:“哥儿几个,咱们先去林场,有什么话打完这架再说!”
刑力强等人都喊着嚷是,百十来人就又骑上车奔了翠林山林场。
到了翠林山林场,时间刚刚过了上午九点半。我站在林场大门口向林场里望去:只见在宽阔的林场大门内的右侧,在长满杂草的办公宿舍区里,二十几排办公室、宿舍一排挨着一排,但已经显的很破败,那些木头门窗都已经被拆去,露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黑窟窿;转头我再在看大门内左侧原来堆放木料的地方,方圆几百亩的料场如今是空空荡荡,也是杂草丛生,充满了颓落的景象,这不禁让我想起从前我们来这里学工学农时它繁盛时的情景:从山里采伐出来的木料堆成山,拉木料的汽车直排到场门外,林场内外是人来人往,往来不断,汽车的马达声,人们的喊号声,各种机器的鸣叫声,无数的声音杂在一起是直冲云霄,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给人真是一种热火朝天的大干快上的景象。可如今这景象已成昨日黄花,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从前一个偌大的林场已经破败的像是荒废了多少年。
看我瞧着林场出了神,宋建国捅了我一下:“怎么了?韩永,想什么呢?”
我一下子从回忆遐想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呵呵!没啥,就是想起从前这林场那场面多红火,而如今却是一派破败,不由得就出了神!”
宋建国嘻嘻一笑,指着远远近近的山说道:“你没见那些松柏榆槐已经开始长了吗?相信再过二三十年这林场还会重新红火起来,那时说不定咱们中的谁还会在这里工作!”
宋建国的这话不禁又勾起了我的回忆:“是啊!上小学时咱们还来这里进行过学工学农,那山上还有我种的树!只是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了?!”
宋建国点了点头:“那时翠林山附近的学校都来过这里学工学农,我因为在班里种的树最多还被老师奖励过一支铅笔,那铅笔我一直都舍不得用,现在还在家里放着呢!”
看我们俩把话题扯到学工学农上,刑力强在一旁嚷着道:“让你们俩上这里忆苦思甜来啦?!我们今天是来打架的,谁要想去种树下星期自己再来,现在咱们得准备准备吧?!”
这一下我彻底还过神来,马上招呼大家都把自行车推到林场大门里,又让没家伙使的人去林场里捡了些木棍棒子,这些木棍虽然使着不太顺手,但也比没的用强好多,这时许彬嚷嚷道:“韩永,咱们这么多人互相也不怎么认识,一会儿打起来咱们怎么区别啊?”
我看了看我这百十名哥儿们,基本上穿的都是绿军装蓝褂子,而对方的人肯定穿的也基本是这样,所以我立刻对他们高声喊道:“哥儿几个,马上开打的时间就要到了,咱们为了能和对方互相区分出来,现在咱们就把两只袖子都挽起来,记住都要挽到胳膊肘以上,而且一定要挽紧挽好,不然一会儿打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宋建国、刑力强等人都轰然叫好,大家立刻就挽了起来。
我一边挽着自己的衣袖一边又对弟兄们喊道:“弟兄们,今天咱们来的人肯定是比对方多,而咱们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打服、制服他们,所以一会儿动手时大家手下要有点儿谱,别打他们要害的地方,要打就找他们皮糙肉厚的地方,打服了他们就行了!”
弟兄们听罢我的嘱咐,全都答应道:“韩永,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你不是说只能打皮糙肉厚的地方吗?!那我们就专门打他们的屁股!”
听着弟兄们的回答我不禁也乐了,高声对他们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这两句我又对大海、双龙他们道:“大海,双龙,你们俩带上咱们村里的哥儿们,现在就躲到大门口那里的办公室去藏好,那些人进来时你们先别理他们,等我们这里动起手来时你们再出来,你们的任务就是挡在门口别让他们跑喽,尤其是他们带头的那几个人!”
大海、双龙两个人听罢连答了几声明白,随后就喊上我们村里的弟兄们跑去了办公室。
等他们一走,我又让小豆子喊了樊胜利那边的一个人一同去大门口了望,这时哥儿们们就全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看看暂时是无事可做,我点燃了一支烟又和大家聊起了小学时来这里学工的事。
今天来林场这边的人里面数大疤楞许彬和庆阳的岁数最大,参加学工学农的活动也最多,当我们又聊起来这里劳动的事,许彬指着山脚下那已经大半干涸的大蓄水池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别看哥儿们学习差劲儿,可论起干活儿卖力气哥儿们可不比谁差。刚才建国说他种树被奖过一支铅笔,可你们知道哥儿们就因为参加挖这蓄水池还得过一张奖状吗?那是蓄水池挖成的庆祝大会上,当时会场上足有两千多人,全是参加挖这蓄水池的,光解放军就有一个营,可立功受奖的却总共只有八个人,那事我记得特清楚,奖状都是这林场的革委会主任亲自给发的,当时哥儿们激动的差点儿没哭喽!”
许彬边说,我们就边朝蓄水池那边了望,其实我们就是不到那跟前去看也知道它的大小样子,毕竟以前大家都来过几次,只是现在那占地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蓄水池已经快干涸完了,这不禁又让我们感到一阵惋惜。
看许彬把话说完,刑力强不服的伸了伸胳膊,跟着道:“那是哥儿们没在,不然那奖状肯定是我的!你要不服咱俩就掰掰腕子!”
瞧着黝黑健壮的刑力强,这里的人都没吱声,就是刚才得意洋洋的许彬也没敢搭话,刑力强的孔武有力是大家公认的,许彬以前也和他较量过,可始终是和刑力强差一截,我怕哥儿们们之间会因此产生不愉快,看许彬没答话立刻就岔开了话题:“你们说这林场废了,那林场里的工人都去哪里了?”我这话题其实真不高明,只是急切间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话题此时却也难住了大家。是啊,林场废了,林场里的工人又去哪里了?这事其实真不是应当我们关心的。
望着几十人都面面相觑,刑力强又乐了:“你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林场工人去了哪里关咱们屁事?!咱们今天来这里是干嘛的?咱们是来打架的!至于林场工人去了哪里咱们管的着吗?他们爱去哪里去哪里,那是国家和企业的事,咱们今天来,给胜利解决了事是最正经的,至于其他的,还是留着晚上睡不着觉时再想吧!”
刑力强的一番话把我们大家都说乐了,宋建国笑着道:“力强说的对,咱们今天是来打架的,至于其他的事,咱们还是留到晚上睡不着觉时再想吧,现在咱们还是先活动活动吧!”
宋建国的话音还没落,小豆子两个人跑回来对我们喊道:“韩永,那边的人来了!”
听到小豆子喊那边的人来了,我朝身边的弟兄们一挥手:“弟兄们,那边的人来了,大家马上做好准备,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手!”喊着话,我领着这几十名哥儿们向林场大门口赶去,等我们赶到离林场大门口只有一百来米的地方时,跟樊胜利约架的那帮人骑着自行车冲进了林场大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