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许彬自告奋勇要带人给眼镜去帮忙,我呵呵笑了两声对他们仨道:“其实这点儿小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就可以了!这么冷的天瞎跑什么?!现在许彬既然愿意出这个头,你们几个就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事再来找我,既然大家都是兄弟,没什么二话说!”
甄三感觉我的话没有什么言外之意,就笑着接口道:“我们既然都是跟永哥混的,水大漫不过桥去,有什么事当然要跟永哥商量,永哥发了话我们才能去做!”
眼镜见我同意给他帮这个忙,眉开眼笑的说道:“那是,那是,这里是永哥说了算!”
甄三等他把话一说完,马上盯了他一句:“记住以后下了货要给永哥拿一份!”
眼镜站在屋中间连声道:“那是少不了的,那是少不了的!兄弟们都有份!”
对于他们俩上述的话和表现,我感觉挺满意,就笑着点了点头。许彬看我对这事没什么话说了就对他们俩道:“那屋都是永哥和咱们的好朋友,现在咱们该说的是都说了,那就该到那屋和哥儿几个聊聊去了,咱们别让哥儿们们挑了礼!”
我冲甄三和眼镜一笑:“别听大疤楞瞎说,哥儿们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你们不过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不过你们要是有时间。过去和他们待会儿也不错!”
眼镜连连说:“应当去见见哥儿几个,以后还望他们多照顾呢!”
我站起身想把烟还给眼镜,眼镜道:“永哥,你要这么做就是看不起兄弟了,这烟你千万拿着,不然兄弟就没脸在这里待了,我的话不是说了么?!这是我对永哥的一点儿心意!”
听他这么说,我不能再拿搪,只好把那条烟收下了。
眼镜的“生意”在春节前后相当火了几天,不过随着春节的过去,去商店买东西的人相对比节前明显少了许多,没有了其他顾客的掩护,眼镜几个人在商店里变得很难下手,勉强熬过了正月十五,眼镜不得不又飘走了。其实即使他不自己走,我也会和甄三说让他走,因为我发现他这门趴柜台的“手艺”极容易被售货员和顾客发现,如果他们一旦被人发现,那后果是可想而知,在商店里你是想跑都跑不了,而我不想让我的兄弟们为了几个小钱、几件东西去冒那么大的风险,所幸眼镜自己走了。
就在眼镜走了不久,甄三又给我介绍来一位他道上的朋友,人长得很瘦,大家都管他叫瘦猴,也是从外地飘过来的,这哥儿们专靠挤汽车门子扒窃别人的钱包为生,据甄三说手艺也不错,他这次到我们这边来,因为甄三兄弟的关系就也来依靠我们。
瘦猴扒窃的经验丰富,手艺好,弄来的钱多,所以对我们出手也大方,就因为如此,他很快也就博得了大家的好感,没人因为他是外地人而欺负他。
这年的春天,我们这边又新开了一条公交线路,这更让瘦猴有如如鱼得水,他这人又很敬业,每天都出去挤门子扒窃,不过他并不是每次都能得手,而且得手时弄到钱多的时候也不是很多,因为当时人们的收入普遍都不高,除了发工资那几天,其余的时候,大家的兜里钱都不多,所以很多时候,瘦猴忙了一天也就弄个七八块、十来块钱。
转眼瘦猴来我们这里就有了两个多月,因为有他,我们偷铁的次数就少了很多,每星期基本也就是一次,可我们花钱却比以前痛快多了(瘦猴把偷来的钱分给了我们一半)。
这天又到了附近几家单位发工资的日子,下午一放学我们一帮人就跟着来瞧瘦猴怎么挤门子。因为怕人多引人注意,我们十几个人分成了三堆,彼此之间还拉开了点儿距离。
看看到了四点半,下四点班的工人们陆续有人来公共汽车站乘车了。
开始时乘车的人不多,瘦猴没机会下手,许彬凑到我跟前对我说道:“韩永,咱们是不是过去几个人帮帮瘦猴?人多些他下手才方便!何况咱们总待在这里也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我觉得他的话很对,刚想让他喊几个人过去给瘦猴帮把手,车站上的乘客突然多了起来,我就向他摆了摆手,许彬知趣地退到了一边,我们边继续假装聊天,边用眼睛注意着车站上的动静。工夫不大,随着车站上候车的人越来越多,一辆公共汽车驶进了车站,候车的人们呼啦一下拥过去,顿时挤在了车门边,车门左右顷刻间显得乱哄哄的。
车厢里的售票员看车下的人拥挤不动,从窗户里探出身子大声喊着:“别挤、别挤,先下后上!”车门随着喊声也就打开了,下面的人一见车门开了,不管售票员再怎么喊,一门心思就想向车上钻,而车上的人还没下来,也拼命的向车下挤,售票员顾得了下顾不了上,顾得了上又顾不了下,只好又缩回身子照顾车里的情况,就在这个时候,瘦猴悄无声息的挤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的是工资让大家特别注意,也许是这一阵总有人被偷让大家变得更小心,总之这天瘦猴下手时被人发现了,随着一声有小偷,挤在车门口的人群立刻就是一阵乱,随之瘦猴从人群里拼命地挤出来。可他刚一从人群里挤出来,随后马上就有几个人追上来,追着他就是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着:“***,偷东西,打死你,打死你这小偷!”
这意外的情况当时让我们就是一愣,可我们马上就醒悟了过来,看着五六个人在追打瘦猴,我和刑力强几乎同时喊了一声:“上!”
散在周围的十几个兄弟闻听我们俩喊上,眼睛眨都没眨就扑了上去。
看着十几个半大小伙子呐喊着向他们冲去,追打瘦猴的人立刻有多一半住了手,可依然有两个小伙子还是不住手的追打瘦猴,瘦猴也是拼命地还击,可就在我们冲到他们面前之前,瘦猴被其中一个小伙子一脚踢倒在了地上,这下我身边的兄弟们可真急了,尤其是刑力强和许彬,两个人双双扑上去,照着踢倒瘦猴的那小伙子是没头没脸地猛打,而其余的人也是围着这两小伙子乱腠。这两个小伙子看来也不是善茬子,这么多人围着他俩打,他俩仍是不甘示弱的还击,可毕竟是好汉难敌四手,这么多人打两个,这两个人哪有多少机会还手?而我这些兄弟全是打架拼命的老手,混战中更不知是谁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照着一个小伙子的头上就拍了下去,就是啊的一声惨叫,这小伙子噗通就摔了下去,他这一倒下,我这帮兄弟更是照着他没脑袋没屁股地狠踢,小伙子被踢打的是嗷嗷叫,如果照这么打下去,这小伙子被活活打死的可能都有!而我可不想这么做,叫着曹海拉走瘦猴,我冲进人群边拉这帮兄弟边瞪着眼睛喊道:“不许打了,不许打了,快走,快走!”
刑力强他们看我发了怒,旁边又有人喊着找警察,这帮兄弟呼啦一声喊,在我的催促下跑进了旁边的楼群。楼群里曹海、瘦猴正在等着我们,我还没跑过去就看见瘦猴的一只眼睛被打肿了,衣服也被撕破了多处,我知道这里不是久停之处,就冲他俩喊道:“走,去许彬家!”一帮人捅开放在这里的自行车,慌慌张张的奔了许彬家。
到了许彬家,我问是谁拿的砖头,张建设站出来道:“是我,我看这两人挺凶,就从旁边拿了块砖头,没想到这哥儿们这么不禁打,一下就拍倒了!”
他这话引起大家一阵笑,可这事我也没法说什么,只好道:“以后打架,大家手下注意点儿,咱们本来人就多,我不希望大家闹出什么大事来,事情最好见好就收!”
张建设点着头道:“我明白,我明白!”
本以为这事到此就完结了,可没想到我们这回这事闹的真挺大,被张建设一砖头打倒的那小伙子在单位里是个小干部,而且还正红,看他被我们打得伤的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好几天不能上班,那单位不干了,一天几次找公安局,找上级,非要查出凶手来。
这下,公安局吃不住各方面的压力,派出不少人到公交线路沿线查找凶手,不少治安积极分子也被派到各车站帮助找线索、维持秩序。瘦猴见此害怕了,哭着求我把他送出去,我知道他留在这里迟早也会出事,看他一求我,我当天就安排许彬、刑力强几个人骑着车把他送出了我们这一带。等刑力强几个人安全回来,我提着的心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我又怕这些人出去再惹事不小心被人认出来,就在每天下午放学后把他们不是圈在刑力强家就是圈在许彬家,不过五点不许回家,这状况一直维持了一个多月,直到社会上没人再谈起这件事,车站上也没了那些公安局的人和治安积极分子为止。
岁月匆匆,时光荏苒,这日子过的简直真像飞一样快,转眼就又要放暑假了,到底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眼镜走后,甄三给我们介绍了一个瘦猴来,现在瘦猴走了,甄三又带了一个叫大伟的人来,这大伟大我们几岁,是个溜门撬锁搬大闸的惯偷,人虽然还不到二十岁,可偷东西的历史足有七八年了,而且这大伟整天嘻嘻哈哈,和谁都是有说有笑的,没几天就和我们这帮人混的烂熟,他为了在我们这里落脚,头次见面就给了我们两条烟,还有十块钱,一下子就博得我们许多人的好感,大家都说他仗义,够朋友。
这时的中华大地已经是改革开放进入八十年代了,许许多多老前辈们从没见过的东西都涌入了中国国内,面对那些花花绿绿、五光十色的商品,人们看得都是眼花缭乱,心里更是象有一百只小老鼠似的,百爪挠心,可这都是需要用钱买的啊!没钱?那只能是看看!
面对这些丰富多彩的舶来品,我对其它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独对一台日本产的三洋录音机是难割难舍,听着从它里面放出的美妙歌声,我的心是痒的不能再痒,可这录音机要将近三百块钱,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二级工要不吃不喝干半年才能挣到手,这可怎么办啊?看着那台让我心痒难耐的三洋录音机,摸摸自己兜里的钱,我是一连叹了几天气。买不起?我只好每天放学后去商场里看一会儿,听一会儿!
可这件事没过几天就被大伟知道了,他笑嘻嘻地找到我:“韩永,听说你很喜欢商店里的一台录音机,可手里的钱又不多,我这里到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大伟的办法他不说我其实也知道是什么,可听他这么一问,我还是故意问他:“你有什么办法?那台录音机要三百块钱,你有什么办法一下子帮我弄三百块?!”
大伟呵呵笑着道:“弄三百块有点儿难,不过弄二百块钱来我到是有一个法子,有了这二百,你自己再找人凑些不就行了吗?大头有了,小头总就好说些!”
一听说他一下子能弄来二百块钱,我登时来了兴趣,心里不免猴急猴急地问:“你有什么法子?别卖关子,有话就快说,不然别怪我翻脸!”
大伟看着我着急的样子,笑嘻嘻地说出了一个法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