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家出来,大海还在外面等着我,我们俩又说了几句话,大海道:“这事你还是得好好想想,你不到案这案就永远结不了,总在外面飘着也不是回事,要不然就远走高飞!”
我点点头,对大海道:“你的话我会考虑,其他的不说了,韩峰岁数小,你得多照顾,别让人欺负他,一旦我万一被判了,无论多少年你得照顾他!”
大海点了点头:“你放心,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他受欺负!”
我很相信我这个好朋友,放心地点点头,再次和他又拥抱了一下,宋建国在一旁轻声叫道:“韩永,快走吧,以后还有时间,别让哥儿几个等着了!”
万般无奈,我又握了一下大海的手,跟着宋建国他们出了村。
在回双阳的路上又飘起了雪花,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望着路两旁在寒风中摇曳已经掉光了树叶的大树,我心里是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大家都知道我心里烦,一路上谁也没来烦我,等到了樊胜利家,二十多口子人一下子把樊胜利住的两间西屋挤得满满的,因为没有太多的椅子、凳子坐,不少人只好脱鞋上炕在炕上坐着,就是这样,还是有几个人只能站着。
这二十几个人都是在我们那一带社会上混得很不错的主儿,一下子全来到樊胜利家让樊胜利非常高兴。瞅着这些在混混儿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樊胜利忙了一个手脚朝天,不等人们全进屋,他就忙着给大家张罗着倒水,可是人来的实在太多,喝水的杯子明显不够用,一人一杯水是想都别想,只好两三个人、三四个人用一个。
等大家都暖和了暖和,庆阳带头问我:“韩永,你这事怎么办?现在是警察还在追你,王宝泉他们也是盯的很紧,一直都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这事你得想好怎么解决!”
邢立强等庆阳问完我也站起来道:“王宝泉和王金泉他们那边其实都好办,不行咱们就打他们丫挺养的,打得他们叫了爷爷这事也就算结了,就是警察、政府那边不好办,咱们的底儿都太潮,进去了就别想轻易能出来!”
樊胜利一听打架就乐了,他等邢立强说完坐下后,笑着对我们大家说道:“永哥,没说的,要打架我这边去个百十来人是绝对没问题,还绝不去那些瞎凑热闹的!说老实话,自从上次翠林山那一架你们帮我打怕了蓟北一霸天,我的队伍壮大了不少!”
可宋建国没等樊胜利把话说完就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打架,这是打架能解决的问题吗?警察、政府也能打架就解决问题?我看你脑子是少了根弦!看着我干嘛?没看哥儿几个的水都喝完了?还不赶紧烧水去?!”
樊胜利对宋建国的指骂也不当回事,更没有因此生气,听宋建国喊他去烧水,他当真就嘻嘻笑着拎起烧水的水壶:“好,好,好,听你的,我去烧水,看你有啥好办法!”说完他冲屋里所有的人都一笑,拎着水壶就去接水了。
宋建国眼珠转了转道:“韩永,如果你舍得,咱们还是跑外地吧!你这事目前也不值得公安局去通缉,咱们先在外面躲几年再说,等风声过了,消息好了咱们再回来!”
邢立强接口道:“我看不行咱们就跑广州吧,咱们这里去了不少人去那里抓封,混得很不错,就是那里当地人有时欺生,他们几次有信来让咱们过去些人,我看这是个机会!”
朋友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意见,我是怎么琢磨也觉得不合适,如果我不归案,这事就得挂着,家里人就得无时无刻地为我揪着心,这是我万万最不愿意的。……
天很快就要亮了,我怕樊家老人起了让他们知道夜里来了许多人而感到怀疑害怕,就对邢立强、庆阳他们道:“你们说的我都会想想,胜利他家人现在快起了,咱们别吓着他们,你们受受累,趁着他们还没起就先走吧!只是天太冷,让弟兄们辛苦了!”
庆阳、邢立强他们纷纷表示没什么,既然是哥儿们,就不要说那些框外的话。
等他们都悄悄地走了,宋建国问我:“你怎么想?”
我想了一下对他道:“我再想想!“
宋建国笑了笑,没再说话,我们三个人铺好了被褥就全都躺下了。
过了一天,宋建国按照我的想法假装去找大海又去了我们家那里,而且“如愿以偿”地和我父亲不期而遇了。我父亲知道我和宋建国关系挺好,虽然知道这宋建国也是屡出屡进派出所的主儿,是平时他很厌恶的那类人,但还是硬着头皮向他打听知道不知道我的下落。
宋建国当然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父亲于是耐着性子把我惹的事和他说了一遍,最后我父亲对他说道:“如果你在外面遇到韩永,一定要劝他回来,这么跑下去是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的,相反还可能是适得其反,分局和片儿警都找我谈过几次话,希望韩永能投案自首,把事情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我看分局和派出所的态度都是很诚恳的,何况王家的医药费我们家里是都已经赔了,俗话说的好,打了不罚,罚了不打,我们还是要相信国家和政府的话。再者我和分局、派出所的不少人都有面子,他们应当会给我这个面子。……”
宋建国听了我父亲的话是连连称是,表示一旦遇到我就把他老人家的话转达给我,这让我父亲感到很满意,临分手时还给了宋建国一个难得的笑脸,这让宋建国是颇感意外。
等宋建国回到樊胜利家后,他就把我父亲说的话原原本本跟我说了。
转眼就又下了这几天的第三场雪,对于何去何从我也考虑了几天,最后我还是决定听父亲的话回去自首,一是这种逃亡生活思想压力很大,我不可能东奔西逃地跑一辈子,真向外地一跑了之的勇气我现在真是没有;二是不想家里人继续为我担心,无论什么事最终都得有个结果,我的事一天不解决,家里就得为我担一天的心;三就是我还是抱着一个侥幸心理,就是家里已经对王金泉做出赔偿,无论是派出所还是分局又都和我父亲有面。我把我的想法和宋建国一说,宋建国问我:“你真这么决定了?”
我点点头,宋建国冷笑道:“你真相信投案自首会受到宽大吗?”
我苦笑着道:“我不知道,我觉得既然我们家已经把医药费都赔了,关我半个月还不行吗?我爸和咱们分局里的人多少都有些面,那些负点儿责任的跟我爸平时都很熟的!”
宋建国摇摇头道:“面子是以前的,同时还因为以前你犯的事都不太大,模棱两可,再者那时你爸手里多少还有些权力,可现在呢?你爸是平头百姓一个了,说话是说话,客气是客气,到了关键的地方谁都得为自己考虑,你有些太幼稚了!我觉得这些年你有些白混了!”
“那你说怎么办?继续让你跟着我跑下去?!”
“道理人人都会讲,真是轮到我自己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和宋建国、樊胜利聊了一晚上,两个人都拿不出好办法,宋建国反对我去投案,但何去何从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樊胜利的意见更是糟糕,就是无休止地在他家躲下去,我摇着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还是回家去投案吧,但愿天从人愿,最多弄个大拘留,关半年每个月还能回趟家,以后我就再也不惹事了!玩归玩,事是不惹了!”
宋建国哈哈一笑,站在屋子当间对我道:“韩永,但愿你能心想事成!”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我和宋建国离开了樊胜利家,当时他家人都出去了,樊胜利是依依不舍,一直把我们俩送出村外好远,最后三个人站到道边,樊胜利拉着我的手说道:“永哥,你路上要是想回来就还回来,今天晚上我还等着你们!”
我看着这憨朴的朋友,紧握着他的双手说道:“好兄弟,咱们还有再见的日子,我韩永忘不了你这段日子的帮助,等我难满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樊胜利看着我有点儿想哭,宋建国踢了他一脚:“男子汉大丈夫,要哭回家哭去!”
我忙拦着宋建国:“胜利不是那怂人,你别冤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