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藏高原上生活时,峚人就开始了对羊、牦牛等动物的驯化,使夏商时期的夏人、商人形象地创造出了称呼他们的“羌”字。驯化动物的过程,其实也是这个古老族群循着动物的足迹扩大领地和壮大力量的过程,更是与中原王朝产生摩擦后走进其正史记录的过程。
我曾经多次沿着黄河上游蜿蜒流经的高原地区,在龙羊峡、松巴峡、积石峡等峡谷间散落的村寨中,调查有关古老的峚人、羌人在这里的生活信息,并一再翻过积石山进入甘南大草原。我顺着几千年前体现峚人向羌人转变过程的线路,在草场和积雪盛装的高原上,在凌厉的高原风响中,孤独地穿越这条被历史学家忽略的神秘而古老的文化古道,在众多被时代与人们遗忘的文化遗存、哪怕一丁点儿的文化信息里,静静地感受中国古文明中这个民族文化的初热。
青藏高原上恶劣的生存条件迫使峚人逐渐向阳光、气温、水草等条件更好的地区游移。他们中的许多人向东越过了积石山,进入甘肃南部草原,他们被历史文献逐渐称呼为“羌人”。《后汉书·西羌传》这样描述:“河关(今临夏市积石山县大河家)西南,羌地也。”在描述古羌民们的生活区域时这样记载:“滨于赐支,止乎河首。”这给我们打开了一道洞窥古羌人在这里生活的窗口,也明确了不少书籍资料在论述古羌人发源地时说的“赐支”或“析支”的范围。
流淌在甘肃省南部临夏市和甘南藏族自治州之间的大夏河,像乳汁一样哺育着这里的羌民。生活在大夏河畔的羌民,仅仅是阿尼玛卿雪山四周众多羌民族落中的一支。远离中原地区的青藏高原上,在阿尼玛卿雪山四周众多古峚部落之间进行着不同的争夺:为牧场、女人、牛羊或荣誉。一个个部落在强大,另外一些部落或迅速或缓慢地衰落。族落首领带领族人游牧、征杀,这种征杀导致羌人部落出现了“强者人种为酋豪,弱则为人附落”的情形。古羌人的婚俗是“父子伯叔兄弟死后,即以继母、世叔母及嫂、弟妇等为妻”,整个羌人族落在这种婚俗中繁衍、壮大着。从峚人到羌人,这些阿尼玛卿雪山四周的主人,形成了一个以羊为美的族群。夏商时期,峚人将驯化后的羊作为友好的礼物送给夏人、商人,夏人、商人根据羊的形状称他们为“羌人”,并形象地创造了以羊为原型的“羌”字,将他们生活的地方称为“羌方”。甲骨文中出现了“王于宗门逆羌”“王于南门逆羌”等关于羌的记录,而这些记载中的“逆”就是今天的“迎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