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乡下的谢老太太的八十寿辰是在城里过的。
谢老太太虽然无儿无女,但她晚年的境况还算可以。十一年前,她丈夫病逝前夕,曾将谢家世代行医积下的家产全都给了她,还为她在城里租了两间房屋,以便她能在医疗条件好一些的地方安度晚年。
谢老太太感到自己已来日不多,可是床头柜里的钱才用去四分之一。怎么处置这剩下的三十来万元钱,便成了她的心事。钱乃身外之物,自己花不完,就应当留给别人。她住到这院子里已近五年,院子里孙、赵、朱三家邻居对她都不错。这三家家境都不大好,她本想在经济上都给些帮助,但又担心因此露富招来麻烦,于是有时就故意装穷向邻家借钱。最近她又以急需去医院看病为借口,向这三家邻居各借了300元钱。由于她平时借钱借物都有借有还,这次向这三家借钱都借到了。到了谢老太太承诺的还钱的日子,她便从柜子里取出百元新钞去这三家还借款,说是老家已把钱汇来了。还款时,她故意把400元当300元交到邻居家人的手中。
孙家接过钱,当即就把她多给的100元退还给她,同时还提醒她说:“老太太,你眼力不好,数钱还要多注意呢。”
朱、赵两家见她多还了100元,料定是她老眼昏花粗心大意。不要白不要,要了是白要。不要岂不成了傻瓜?
朱家看老太太好欺哄,第二天居然还找上门来对老太太说:“前天你老还我的那300元钱,数字没错,是百元大钞三张。可我今天拿这三张钞票去银行存款,人家鉴定说三张都是假币,当即就没收了,还问我这假币从哪儿来的。我支支吾吾没敢说是你给的。好在隔着柜台,没等他们报警我就趁机溜了出来。老太太你眼睛不好使,肯定是别人把你给骗了。”老太太连声说:“给你带来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说罢当即就从口袋里另取出300元付给了朱家的人。
朱家借出300元,居然给“还回”了700元,夫妻俩直乐得合不拢嘴。
朱家的人拿走骗到手的钱走后,谢老太太自言自语地说:“人们都说人心难测,可我用多还100元的办法竟然把我这三家邻居的善恶好坏都测出来了。”
当天晚上,谢老太太备了酒菜把孙家夫妇二人请到她家来,说出了自己想与孙家结成义亲的想法。孙家的人说:“既然老太太愿意,我们夫妻现在就拜你老为干娘。”
孙家夫妻离开时,谢老太太要他俩等等,然后转身打开柜子,取出一迭百元现金说:“我知道你夫妻俩都是下苦做小生意的人,收入不多。近日听说你们的儿子已考上大学,我这当干娘的能不帮你们一把?这些钱你们收下,帮我把这孩子上大学的四年学费交了吧。”
孙家夫妻四只手都伸了出来,紧紧地握住了谢老太太的双手。
人性的优劣,品格的高低;谁以诚待人,谁追逐蝇头小利,谢老太太用100元就测出了分晓。作品虽取材于日常生活,却演绎了一段现代寓言。(王培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