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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独涉“死亡之海”

1988年1月27日,一个普通的中国公民,历时70天,只身一人徒步穿越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他完成的从于田到沙雅的最宽度线路的探险旅行,成为旷古绝今的壮举。他就是不为人知的河南汉子刘雨田——

“经典回放”

(一)刘雨田,1942年2月生于河南省双洎河边的长葛县。那年正逢中原大旱,赤野千里,因此父亲希望让老天下雨给他取名雨田。15岁那年他做了两个梦:一是破万卷书当作家,二是行万里路当探险家。

为了第一个梦,他面壁数年,不停地读书,读马恩列斯毛的经典著作,读《牛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世界名著,可终究没能跻身于“文豪”的行列,作家的梦碎了。刘雨田别无选择,实现第二个梦:探险1987年4月10日,一个特殊的日子。刘雨田身穿一套白色的旅行服,肩披一块缀满金线的绛红色锦缎,头上还缠着白布,俨然一副沙漠王子的模样。他站立在荒原上,久久地注视远方波涛起伏的沙海,思绪万千。

刘雨田的大漠之行是艰难的。他没有骆驼,没有各种仪器,没有伙伴,就这么一个人,带着140千克重的行李出发了。他不能背起所有的东西,于是一趟一趟来回地走着,往返两次拖他的行李,也就是说,人家走一个单程,刘雨田得走好几个来回。他实在走得太累、太辛苦了。

(二)

塔克拉玛干是酷热的,白天地表温度高达68℃,令人难以忍受。

当大漠重归宁静的时候,那灿烂的太阳,那有着不可抑制的强悍意志的万物之主,正缓缓升起,给整个沙漠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桔红。刘雨田又开始他的挑战。

当刘雨田向塔克拉玛干沙漠挑战的时候,死神也开始向他挑战。他所携带的水已经用去大半,身上现出一条条丹毒流窜的红线,他知道走下去无异于—步步走向死亡。以刘雨田的个性而言,他完全可能以死相试,用自己的躯体表明自己的意志。但现在他却不能,他答应过几家出版社,为他们写长城行,写塔克拉玛干记行。他还肩负着厚望,他不能够死。

这是一个悲壮的时刻,刘雨田意识到,他必须背叛自己的意志,承认自己的失败。他的血脉承继于孕育过“精忠报国”一代民族魂的那片土地,自幼便能吟诵“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并以此为座右铭。对于这样一个人,要他自己承认失败远比征服塔克拉玛干本身更为艰难。但是,他必须做出抉择,其实,那只是唯一的抉择。出路只有一条:往回走。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刘雨田感到自己突然崩溃了,那是一种埋藏在心灵深处对自他灵魂的负罪感和毁灭感。但是,不能说这个决定不是一次理性的升华,使他的人格更具坚强的伟大品性,他摆脱了积淀着的心理重负,不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了。

连日来,刘雨田明显地感到体力越来越不支了,更糟糕的是他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在干什么?刘雨田不能回答。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就要耗尽,于是决定放弃行囊。那里头有记载着他向塔克拉玛干挑战的日记,有拍摄着沙漠景象的胶卷,甚至包括了高野百合子老妈妈送给他的那架相机。他只带上那半壶的水,这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很快地,他连水也喝完了。为了生存,刘雨田甚至接了自己的尿,只是刚端到嘴边,他又泼掉了。他感到好困惑,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还是人吗?刘雨田想到这里潸然泪下,他为自己而哭泣。良久,他终于慢慢地蹲下身子,再慢慢地拾起那只口杯,接了自己的尿,喝了下去。

他完全失去了羞耻心。从此,他见什么吃什么。胡杨叶他捋下来吃,树皮也扒下来吮吸一下想象中的水分,甚至连树底下、灌木丛中的苍蝇、蜘蛛、蜥蜴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也成了他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再后来,刘雨田跌入了一种半昏迷状态。他的行进常常处于无意识之中,不得已,他只能躺下休息一下。休息之后,他的脑子稍稍地有些清醒,这时他的心境是质朴而纯真的。

刘雨田已经走不动了。他只能艰难地往前爬,爬不动了,休息一下再爬。不知道是第几天了,突然,他嗅到了一种湿腥味儿,便拼了命地往前,奇迹终于出现了:克里雅河仿佛从天空中延伸下来的,闪烁着亮光,挟着一股凉气蜿蜒飘来。

刘雨田看到了生命之泉,挣扎着站起来往前跑,跌倒了再爬起来,踉跄着再跑……

他得救了。

这是他不能忘怀的失败。对此,刘雨田说了一句:“历史选择了他,他选择苦难。”

“相关链接”

刘雨田徒步探险旅行大事记

1984年

2月13日~4月5日,徒步万里长城。

5月,穿越巴丹吉林大沙漠。

8月,穿越腾格里大沙漠。

10月,穿越贺兰山考察岩画。

11月,穿越毛乌素大沙漠、圣地行,纵贯黄土高原。

1985年

3月,徒步丝绸之路。

4月,翻越六盘山。

6月,翻越乌鞘岭。

7月,考察疏勒河故道。

8月,徒步罗布泊。

9月,考察库鲁克羽状沙漠。

11月,考察燕山山脉。

1986年

2月,考察上古元界地貌。

3月,考察黄子保护区。

11月,穿越古尔班通古特和准噶尔盆地。

1987年

2月,考察阿尔泰山。

4月,穿越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塔里木盆地。

5月,考察刀朗王国。

7月,考察天鹅湖。

1988年

2月,穿越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塔里木盆地。

12月,第三次穿越死亡之海。

1989年

1月,考察穆孜塔格山。

7月,考察天鹅湖和尤尔都斯草原。

8月,考察巩乃斯谷地。

1990年

2月,考察秦长城越长城。

3月,穿越鄂尔多斯台地。

5月,翻越大青山。

1991年

5月,考察神农架野人。

7月,考察阴山岩画和攀登各拉丹冬雪山。

8月,考察昆仑山冰川、攀登玉珠峰雪山和考察雅鲁藏布江大转弯。

9月,攀登多雄拉雪山、考察墨脱立体自然景观、考察藏东原始森林和热带雨林、考察喜马拉雅雪人、穿越帕龙天险。

11月,进入尼泊尔

12月,考察绒布冰川

1992年

1月,试登珠穆朗玛。

7~8月,考察卡拉麦里山、鸣沙山、野生动物保护区、将军戈壁、野生胡杨林、硅化谷、恐龙谷、魔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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