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的妻子去世后没有几个月,他的二女儿、童年时代就成婚的莱努迦也身患重病,医生劝她到高原地区疗养,换换空气。
于是,1903年,泰戈尔带着二女儿、三女儿米拉和小儿子萨明德拉纳特·泰戈尔,先后到喜马拉雅山的哈扎利公园和阿尔莫拉。他不仅要照顾生病的莱努迦,还得照看两个失去母爱的最小孩子。
为了给失去母爱的孩子们以欢乐,泰戈尔不得不强忍着内心深处的痛楚与哀伤,同他们一起嬉戏,注意地倾听孩子们幼稚而又充满童趣的言语。
同孩子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诗人从孩子们的天真可爱而又浪漫的话语里吸取了许多乐趣,并受到启发,创作了很多美好纯真的儿童诗,这些动人的儿童诗后来集为一册,定名为《孩子们》,其中的大部分后来都收进了英文诗集《新月集》之中。
1903年,在母亲去世9个月以后,13岁的莱努迦也因病告别了人世。生性活泼敏慧的莱努迦,是个很有自己独立见解的姑娘,她富有才华,很得父亲的器重和喜爱,认为她将来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个非凡的女孩。
莱努迦小小的年纪便夭折了,做父亲的心中那份伤悲与惋惜是可想而知的。
在不到一年时间里,泰戈尔连连痛失亲人,可这些接连而来的打击并没能摧垮他的精神,他并没有将心中无限的悲痛表现在脸上,而是埋头在自己的工作中,不停地扩充自己编辑的《孟加拉观察》这一杂志的内容,增加其篇幅。
同时,泰戈尔的新作品也源源不断地从他笔下流淌出来。
或许也就是在闭门创作、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泰戈尔学会了以真正宽容平和的心态来接受死亡,他明白了死是生命的一部分,而他之所以愈发努力地劳作着,则是为了将死去的亲人们未尽的人生活得更好一些。
此时,泰戈尔似乎在精神上与死神达成了和解,并从死的悲痛中看到生命和谐的运动规律。
女儿去世后仅4个月,泰戈尔又面临着另一个悲痛的死别。他非常喜爱的萨迪什·拉易,一位年轻有为、才华横溢的诗人,突然染上了天花,不幸死去。
萨迪什·拉易在桑地尼克坦学校教书,在思想上他和泰戈尔有许多共同之处,泰戈尔像对待自己亲生子女一样对待他,而且还盼望在不久的将来,他能够成为自己工作中的得力助手。可如今,命运却夺去了这个年轻的生命。
由于担心学校里其他师生也会受到天花的传染,所以泰戈尔便决定将桑地尼克坦的整个学校都一起搬迁到什拉依德赫父亲的家附近。
过了一些日子,学校的经济再度面临拮据的境况。为了继续将学校维持下去,泰戈尔被迫以2000卢比的低廉价格,把自己所有作品的有限版权拍卖给了利益出版社。
生活一再地将不幸与悲痛带给诗人,仿佛是有意在考验他的心理忍耐和承受能力,锤锻与磨炼他的意志。
可是,这噩梦并未就此终结,在痛失爱妻及爱女之后不到3年,1905年1月19日,又一个不幸降至泰戈尔的头上,他尊敬和热爱的父亲大圣人代温德拉纳特在88岁的高龄上逝世了。
对于泰戈尔来说,代温德拉纳特既是慈父,又是严师。正是这位卓绝非凡的人为印度的社会生活设定了新的道德与思想的美好理想,他还用自己实际的改革行动,为印度历史带来了一个宗教和文化的复兴时代,从而指明了印度政治觉醒的道路。
这个伟人的逝世给整个印度造成了不可估量和无法弥补的损失。同一年,在大圣人去世的前后,孟加拉在政治和社会生活中均经历了巨大的动乱:发生了自治运动。这一运动最初仅起于对寇松勋爵分割孟加拉阴谋的抗议,但到后来则迅速发展成为一场席卷全国的轰轰烈烈的自治运动。
这场自治运动是一场政治运动,目的在于反对英国政府有意违背民族意愿、分割孟加拉以削弱其力量的阴谋。
与此同时,这场自治运动在某种层面上又带有经济运动的性质,人们希望借此振兴印度民族工业,以抵制英国及其他外国的产品。
英国政府万万没有料到,分治的法律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它不仅引起孟加拉和全印度各阶层人民的义愤,更加速了印度民族觉醒的进程。印度第一个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潮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