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没什么文化,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他就跟着他大伯走南闯北,干一些体力活儿,因为他面相生的有点早熟,人长得又高大,在他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大伯就对外说:这孩子十九了,不是童工,身体很结实,干得了重活。如今,李林自个儿真的十九岁了,较之以前,相貌上竟没什么变化,只是常年的体力劳动,让他的身子更结实了,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了,胡子也密集了起来,眉宇之间散发出成年男人特有的那种成熟阳刚的魅力。
在他的身后,三个和他年纪一样大的青年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
“大牛,你说说凭啥他们装修队的一天一百五,俺们瓦匠一天一百块钱呢?”一个和李林相同打扮的瘦个儿青年嚷道。
“俺知不道,俺就知道一百块钱挺多了,要不是在东华这样的大城市,俺们一天能挣到五十块钱就不孬了。”被叫做大牛的青年憨声说道,他体态魁梧,壮如蛮牛,穿着一件已经被洗黄了的白汗衫,露着结实的膀子,他回头望向李林,笑道:“二林子,你说是不。”
大牛姓牛,叫牛野。瘦个儿青年名叫田成贵,一边带着眼镜不说话的是他的弟弟,田成才,上过高中,当年田成才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不过还没上半年,因为家里没钱供他继续上学,就从学校辍学跟着哥哥成贵到处闯荡。
李林收回懒洋洋的表情,叹了口气,冲三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二林子,歇工就好好的歇歇,你愁眉苦脸的干啥呢?”田成贵嚷道:“一会儿李叔就把咱工资拿回来了,你愁啥,成才不是给你算好了么,你是一万三,我和成才一万五,大牛一万七。”
“嘿嘿,一万七,这么多钱了。今年半年俺去年一年也挣不出来!”大牛憨笑道:“俺在这么干两年,就能回家盖屋找媳妇了。”
“是啊……钱确实不少。”李林叹息一声,道:“在咱们自个眼里钱是挺多的,但在东华这样的大城市,咱们几个人半年的工资加起来,还买不起这楼上一步见方的地儿……”
“林子哥,你知足吧!”一直沉默不语的田成才推了推眼镜,说道:“咱们庄稼人没啥本事,光有一身力气,知道的东西还不如这城里还在抹鼻涕的小孩多,城里人拿着钱当钱嘛……咱们要想有个出头的日子,那就得等咱们挣够了钱,盖了房子娶了媳妇,在挣钱供孩子上学,将来让自己的孩子出息了,咱们这一辈子啊,值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面露憧憬之色。牛野好像想起来些什么,朝众人说道:“哎,你们知道不,城里人花钱就是大方,俺听干二期地下车库的王工头说,那车库下面的地基是用铅板填起来的,那铅板啊,少说得一米厚,气派着呢!你们说,这得多少钱啊?”
“铅板?铅板那么不实成,那还不得楼没盖起来,就塌没了呀!”田成才习惯性的推了推擦得锃亮的眼镜架子,大呼小叫的说道。
“俺也纳闷啊,可是俺又听王工头说了,人家说啊,长滩是填海填出来的,那土坷垃太暄,打夯也不靠谱,铅不是很沉嘛?上头那些领导们就干脆用铅板填在地基里,把那个地基压结实了!”
“有钱,想咋糟蹋就咋糟蹋……”田成贵摇头说道:“说这些没谱的东西干啥,一会李叔把在咱们工资拿回来后,咱们几个一起去农家乐吃顿饭吧”。
“行啊,喝点酒闹哄闹哄,喝完了咱们去网吧打会CS,咋样?”牛野应和道。
众人纷纷点头,也不再说话,个个望着板房的门口,脸上挂着期待的申请。
终于,千呼万唤始“进”来……李保山如同久居深闺的大小姐一般,慢悠悠的踏过板房的门槛,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