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切夫
一架小型飞机在平静的海面上飞行,不时地发出轻微的隆隆声。不久它便离开了海岸,朝着北——东北方向,径直向深海飞去。飞机上只有一名飞行员,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浩瀚的大海,好像在搜索着什么。他叫戴夫斯,是国家航天局专家团成员,同时他还在一个以缩写字母NICAP著称的美国政府组织兼职,这个组织全称是国家空中现象调查委员会,也叫空调会。但现在他完全是在为自己奔波。这五天的休假是他向国家航天局负责人安德森竭力争取来的,因为目前正是根据五年发展新计划要发射宇宙飞船的紧张时刻,需要各种专门人材共同工作。
他正飞往那片笼罩着神秘面纱的兴妖作怪的海区,百慕大死三角海区自古以来就闻名于世了。戴夫斯前些天亲眼看到英国海军在纳索的一份档案卷宗,上面记载了自1840年以来20多艘失踪船只和为数众多的坠毁飞机的证据、报告和材料。最后几份是关于在美国注册的“信天翁”号游艇。这条游艇载着39名旅客在巴哈马群岛东北海域航行,准备开往百慕大群岛的汉密尔顿港,却在那片神秘的海域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为不幸的是戴夫斯的未婚妻瑟勒娜就在这条艇上。这就是戴夫斯坚持此行的原因。
霍默叔叔酷爱航海,瑟勒娜是他惟一的侄女,也是他万贯家产的继承人,每次远行,他都要把瑟勒娜带在身边,这次去百幕大旅行也不例外。却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信天翁”号不仅没有返回,也没有人知晓霍默叔叔的游艇在哪里,船上的全体乘员又在何方。
戴夫斯蓦然中止了他的回忆,在他的下方一条乳白色的船漂浮在海上,这就是“信天翁”号游艇。
接到戴夫斯的报告,英国皇家海岸警卫队立即对游艇进行了检查。结果是船上杳无一人。警卫队军官说船上的人连匆忙离去的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好像都被蒸发掉了。船没有遭到任何损伤,无线电、雷达、发动机都正常,燃料充足,没有原因迫使他们集体撤离。戴夫斯征得同意后登上了空荡荡的游艇,他要亲自检查一下。
他跨进瑟勒娜客舱的门槛时,激动得嗓子都噎住了。他看到了她的衣服饰物、化妆用品,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放在那里。船上39人中没有一个人随身携带贴身用品,一件也没有带走。他感到一阵战栗:39个人同时失踪,却不留下丝毫慌乱的痕迹,那是多么可怕、令人震惊的场面!也许百慕大海区有一个“洞”,是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的一扇无形的门。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船舱的底层隐约传来一条狗不停地吠叫声。是斯基派,瑟勒娜的心肝宝贝。它一见到戴夫斯就跳到他的手臂上,把他的手和脸都舐湿了。斯基派的背上有一片伤口。
海军军官提出了他的疑问,上星期搜集的各种材料表明,在那个海域里长久以来没有人看到过游艇,霍默的游艇也没有在那儿航行过。而戴夫斯找到的却是一条静止不动的游艇,似乎它早就在那儿了,好像是为了戴夫斯它又突然出现了。
戴夫斯接到通知,晚上空调会要召开重要会议。斯基派伤口的疼痛越来越使它难以忍受了。戴夫斯决定带它去看病。狗伤得很奇怪,连兽医也没有诊断出来。它的背部有四个菱形伤口,是一种灼伤,伤口间距离相等,好像是事先在狗的脊背上画好,然后再打烙在狗身上的。戴夫斯来不及回家,把狗带到了会场,让工作人员帮忙照料一下,空调会领导卡梅伦少将带来了两盒录像。银幕上一个色彩鲜艳的绿色磷光物体像一枚巨大的信号弹在空中缓慢地滑翔。飞行物体速度骤增,在浓密乌云中熠熠生辉,最后沉落在海面上一系列岛屿中。第二部录像是一组关于体育比赛的电视报道。摄像机跟随运动员的动作变化而转动。突然一团绿色耀眼的发光物体从不远处的棕榈树后面的海岛上升起。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轮廓甚至结构。它是一个完整的圆盘,像两个瓷盘一个扣在另一个上面。透过菱形的绿色舷舱,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就在这时,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扑向银幕,吼叫声响彻漆黑的大厅。是斯基派!狗继续在狂吼,好像银幕上有它不共戴天的仇人。工作人员赶紧过来解释,她刚给威利亚得将军开门,这狗就蹿了进来。这时银幕上什么也没有,斯基派安静地躺在主人怀里。戴夫斯征得威利亚得将军的同意,把狗留在里面一起看录像。录像重新开始。第一部录像天空中一出现绿光,狗便狂吼起来。第二部录像中出现了海岛上空的奇怪飞行物体,斯基派又紧张起来,玻璃球似的双眼死死盯着银幕。图像放大后,它狂叫起来,从戴夫斯的双臂里跃起,向幕布扑去……戴夫斯想起狗的菱形伤口和飞碟的舷窗多么相似。他不得不相信“信天翁”号遭到了飞碟的袭击。卡梅伦少将认为这种说法很危险,他希望空调会的成员对外要对此保持缄默。
洛丽是“新奇电讯报”的记者。她找到了戴夫斯,千方百计想从他那里探听到一些空调会的最新情况。但戴夫斯缄口不语。洛丽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偶然想起似的说,她昨天刚从百慕大三角来,她在那里找到了一件东西。戴夫斯惊恐地看到这是他两个月前送给瑟勒娜的金戒指。
戴夫斯跟随洛丽来到了她的家。洛丽递给她一个雨布口袋,口袋上有他很熟悉的“信天翁”号的标记,里面全是船上人员的个人财物,瑟勒娜的戒指就是从这里拣出来的。戴夫斯和洛丽达成交易,他用他所知道的关于飞碟的情况,换来了洛丽找到雨布口袋的地点。
第二天“新奇电讯报”在头版头条的位置披露了有关飞碟的最新动向。戴夫斯因此被开除出空调会,军事法庭也暂停了他的航天局的职务。
戴夫斯正坐在屋里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躺在地毯上的斯基派突然狂吠起来,露出长长的犬牙,玻璃球似的眼珠死盯着窗外,和看录像时的神情一模一样。戴夫斯猛地推开紧闭的窗子,一道绿光照亮了大厅,长久的嗡嗡声震撼着他的耳膜。狗开始呻吟,发出一声可怜的长鸣,接着是一片寂静。戴夫斯眼花缭乱,他竭力摆脱这股强大的绿光,斯基派已不在大厅里了。绿光渐渐远去,仿佛一颗星星消失在黑夜中。斯基派也许被某种神秘的力量肢解了,也许还活在太空的某地。戴夫斯意识到宇宙人在向他发出警告,他们完全可以像对付斯基派那样对付他。
戴夫斯租了一架小型飞机向可怕的百慕大死三角海区飞去。
与此同时,洛丽也乘坐一架直升飞机在星罗棋布的小岛上空飞行。驾驶员劳尔告诉洛丽前面就是魔鬼山,它是一座死火山,周围海区一条鱼都打不到。洛丽摄下了附近的景色。她明天要坐船到魔鬼山上去。
洛丽找到了老渔民多明各,这是一位不怕天不怕鬼的老人,他答应送洛丽去魔鬼山。在楼上洛丽昏暗的浴室里,冲冼过的胶卷挂在几根铁丝上晾干。在她回房之前,一双戴手套的手已动过了那些彩色胶卷。
多明各熟练地驾驶着摩托艇,载着洛丽向魔鬼山驶去。直升机在他们头顶飞翔,劳尔的使命是负责监视洛丽,有了直升机的监视,洛丽会更镇静些,她隐约地觉察到远处水面上有一架水上飞机向魔鬼山的相反方向飞去。
多明各和洛丽上了岸。“让妖魔来欢迎我们吧!”多明各开了个令他一辈子后悔莫及的玩笑。他的话音刚落,魔鬼山上的深褐色巨石崩开了,从地底下迸发出震天撼地的响声,整个小岛剧烈地颤动。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带着尖厉的响声和硫磺的蒸汽从火山尖冒出。那是个会飞的巨大的碟子,有菱形的舷舱,金属的外壳上有一层古怪发光的绿色。飞碟像陀螺似的盘旋上升,突然缓慢地冷酷地向洛丽他们飞来,向海滩下降,多明各呜咽着跪在地下,大声地向上帝祈祷。洛丽却镇定地站在那里,她终于找到了飞碟,找到了百慕大的“门”。飞碟继续下降。洛丽看到了它的菱形支撑架,每个菱形图案又由四个小的菱形组成,由于它强大的推力和惊人的速度与地球大气层摩擦的缘故,它的每个支撑架都被烧得通红。她心里明白他们的命运都在宇宙人的魔掌里。
飞碟终于平稳地停在海滩上。一股蓝色的蒸气使洛丽昏昏欲睡。顷刻间洛丽和多明各的身体像变魔术似的离开了沙滩,他们被一种奇特的力量吸进了飞碟。多明各的摩托艇也被这种神奇的力量毁灭殆尽。飞碟重新向空中升起,气浪把留在沙滩上的“脚印”抹得一干二净。
在魔鬼山上空的直升飞机驾驶员劳尔目击了这个惊心动魄的场面。突然他摔倒在直升飞机的操纵杆上,他和他的飞机也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一架水上飞机在大海上空飞行。这就是戴夫斯租用的飞机。由于飞机与小岛的距离太远,所以驾驶员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是驾驶员身旁的一架大功率电影摄影机的望远镜头却把魔鬼山上发生的一切都录了下来。
洛丽睁开眼睛,这里像个水晶宫,到处是菱形的图案。她的头脑、精神、肉体都处在正常状态。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和她说话。她告诉洛丽,他们从遥远的地方来,他们是高级的人,在执行一项长期的任务。他们要了解地球人的生活条件,仿效地球人的生活方式,猎取地球上的生物和自然界中的一切,然后适应它。现在他们中的一部分经过长时间的演变,外表上已和地球人一模一样,但他们的头脑格外发达。把“信天翁”号放回去是他们中有人要求这么做。这时洛丽看见菱形发光的墙面上隐约显现一个女人的形象。她就是瑟勒娜。瑟勒娜是他们的人,她已取得了地球人的资格,现在她要和他们的人一块儿回去了。
戴夫斯把冲洗好的电影胶卷拿了起来,他惊讶地看到魔鬼山上曾经发生的一切。他决定到魔鬼山去侦察。水上飞机的检查工作准备就绪。突然身后有人叫他,竟是国家航天局的领导安德森,他想和戴夫斯一起去那里。戴夫斯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和他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安德森。安德森认为他的观点很有见地,证据充分,足以使飞碟上的人感到不安,但他这是在自寻绝路。说完安德森从衣服里抽出一个金色的管子。戴夫斯本能地感到梦幻般突如其来的威胁,他一下子意识到安德森是“他们”的人。安德森告诉他,在国家航天局、在空调会、在许多地方都有他们的人。他们只是想模仿地球人,作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安德森一按他手中的那根管子,戴夫斯躲闪不及,感到世界就在他身边爆炸,发出耀眼的火花……当他重新恢复正常时,他知道他已经在飞碟上了。他看见了斯基派、瑟勒娜,还有洛丽。
瑟勒娜告诉他,她想再看看他。他们的人不会伤害地球人,他们和地球人共处一个时期,然后不留踪迹地离开。在百慕大失踪的人绝大多数是他们自己人。但有些地球人和他们一起被带来,这些地球人有两种选择,或者经改造后回去,或者留下来无忧无虑地生活。现在她和戴夫斯之间的爱是不现实的,他们只是貌合神离,他们将以不同的方式产生爱情,这对他们两人都毫无价值。现在她可以把他们放回去,但他们的大脑里将被插入一种微型仪器,可以控制他们,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有关飞碟的事情。当他们谈到这个话题时,仪器会把他们的思路切断。
戴夫斯、洛丽、老渔夫多明各,还有斯基派都陷入了一种神秘的昏睡中。当他们醒来时,他们已经回到地球上了。现在对戴夫斯来说瑟勒娜只是一个回忆,一个消失在太空中的、遥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