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条伞骨不是直接通下去,而是被5个环形平台隔断,我们估计大概总共有两万到3万级台阶。
“拉玛的南半球就大不一样了。首先,南半球没有扶手阶梯,也没有位于中心的平坦地域,而有一根尖而长的锥体,沿着轴心方向伸出来数千米。大锥周围还有6根小锥。
“对处于两个‘碗’之间的长达50千米的圆柱体部分,我们称它为中央平原,中央平原的半腰有一条宽为10千米的深黑色带子环绕着圆柱面。这条带子看来像条冰带,因此我们把它命名为圆柱海。它正中有一个椭圆的岛,岛上布满了高大的建筑物。
“这里有至少6个市镇,如果它能够供人类居住的话,每座市镇可容纳约5万人。我们把这些市镇命名为罗马、北京、巴黎、莫斯科和东京。它们彼此之间有公路和某种类似铁路的东西相连。”
“拉玛委员会”的成员们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根据“大力号”传来的信息,进行研究分析,争论不休。
拉玛内,诺顿船长留守刚刚建立的基地,由麦瑟带上单薄的领航官卡福上尉和技术中士迈隆,浮进了拉玛无重量的轴心区,沿步梯缓缓而下。虽然向上还是向下对他们来说都一样,但头朝上这样下去,似乎更习惯些。
在泛光灯照亮范围之外,他们的前面是一片黑暗,头盔灯跳跃的光束所能见到的只不过是爬梯的头几百米,在向着远处聚拢。在麦瑟细心地数到第二百级台阶时,他第一次产生重的感觉。到四百级时,他大约有5千克的重量了。于是他放松手,让拉玛微弱的重力来起作用,使他慢慢地飘落。
几分钟后,他们到了一个平台。这时重力又稍有增加,于是他们干脆沿着扶手滑了下去,真像是回到了儿童时代,在坐着滑梯游戏。
“祝你玩得高兴。”这时诺顿在第一个平台上同他们联络,“不过爬回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麦瑟发现他们已经行进有两千米多了,于是他们开始举步攀登,踏上回程。虽然整趟旅程还不到一个小时,而他们感到了完成任务的庄严。不过事实上,他们的这番努力只走了这巨神之梯的不到1/8。
紧接着第二次探险又开始了,这次是由诺顿带领卡福和沉静、端庄的电讯官罗德里哥执行。这次他们一直下到8千米处,在这第一次穿过平原的旅程中,他们发现在步梯脚和圆柱海岸间,有一个非常突出,也相当奇怪的已被命名为“直谷”的东西。那是一道40米深,100米宽的深槽,两侧是斜坡。像那巨大的步梯一样,它们共有3个,等距分布于整个拉玛的曲面上。这3条谷都长达10千米,达到海边时突然中断。在海的那一头,这样的形式重复出现:南半球上也有3条这样的槽。
卡福和罗德里哥放出安全索,让诺顿沿着斜坡下去。整个底部是一层像冰一样的白色物质,这种材料像是某种玻璃或透明晶体。探照灯的光线能很好地透进去。
“这下面没有什么了。”诺顿对同伴喊道,“把我拉上去吧。”
于是,他们带着来不及也似乎是无法解释的疑问返回基地。
现在进入拉玛的人数已超过20个。6人在平原上,其余的则将设备和消费品通过密闭气舱和步梯往下运。飞船上,只留下必要的值班人员。
接着,遣往圆柱海考察的小组出发了,它由女军医劳拉中校率领,并配备了已有考察经验的老手罗德里哥,另一个成员是太空侦察仪器专家卢梭上士。他们得来的结果是,圆柱海是由冰组成的,令他们不解的是,北岸高50米,而南岸的悬岸却高达500米。在回来的途中,劳拉感觉有一阵微风吹拂她的脸颊。
随后,诺顿带领大家在步梯脚艰辛地建立了一个营地——阿尔法营。
在这完全没有噪音的死寂中睡觉是不容易的,劳拉每在大家睡眠的时候,便在帐篷里放起温柔的音乐,这种催眠术还挺奏效。
正当大家都睡熟之际,一阵剧烈的声响把整个营地吵醒。开始是撕裂声,接着一长串砸破玻璃般的声音,就像百万个玻璃暖棚被摧毁那样。这声音持续了有好几分钟。
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圆柱海,几千米宽的海面在翻滚着。它不断改变颜色,一条很宽的白色飘带似的水流在冰上出现。冰正在破裂。
原来,当太阳的热力透过拉玛外壳后,海从下面开始融化。拉玛再也不是寂静的了,它已从长眠中苏醒,不断传来冰块的撞击声。春天来得稍晚一点,但冬天已经过去。比以前更强的微风不断吹来,拉玛离太阳似乎近了。
从这种迹象推测,飓风将要来了。全体队员都暂时返回基地。爬过一千多级步梯之后,诺顿发觉有些不对头:就在面对着他的垂直表面上,颜色变了——而且光亮了。一秒钟之内,一切都变了。在一阵无声的光的冲击下,黎明顿时普照拉玛。
诺顿激动得流出了泪水。拉玛内清楚的景象令他敬畏。他的第一印象是一片蓝色,那充满整个空间的光辉,和阳光明显不同。拉玛的太阳正是那六个庞大的沟槽,它们各自形成一个扇形光束通过轴心照射对面远方的地面。“直谷”的秘密终于揭开了。那么,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接通了拉玛的光源开关的?
最让诺顿心理上难以接受的,还是圆柱海,鲜艳的蓝色,剩余的冰块在海里闪烁着。一道垂直的海面绕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可真是一种使人不安的现象。过了几分钟,那儿又发生了变化,雾已升起,那些迷幻似的白雾柱,在开头的几百米时,随着拉玛的自转方向倾斜,而随着气流的上升,超越的速度使得它们溶化成一片急促的旋涡湍流。它的第一次飓风形成了,并且刮了起来。
全体队员只好都返回飞船,直到两天后,风暴停息了,队员们才再次进入拉玛内部。
风暴后的拉玛,已不再呈现刺目的蓝色,而是变得柔和,如同地球的艳阳天。
大家在温暖而此时不用带头盔就能自由呼吸的空间里,潜着步梯逐级走下去,最后又来到了阿尔法营地。营地已一片狼藉。
营地重建了,并且还造了艘小划艇,命名为“决心号”,圆柱海百万年来迎来了它的第一艘航船。
小艇在海水中划行,海水中充满了大量的球形单细胞微生物,而且在飞快地分裂……
20分钟后,北岸50米高的堤岸远了,而被命名为“纽约”的小岛却近了。这座有着醒目外观的“城市”,像拉玛其他东西一样也是三等分的。它包含着3个同样由各种高楼或建筑物组成的部分,每一部分又分成3份。
诺顿第一个登岸。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台机器。不过,这里没有原料场,也看不到运输系统,整个岛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来到岛的南端,500米的悬崖挡住了拉玛的另一半,前面那禁地般的黑色,使人很容易想象围着那边大陆的是一堵监狱墙。整个圆周没有任何出口,拉玛人是用什么方法到达南大陆的呢?是海底隧道?还是飞行器?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来研究怎样才能过去勘察吧。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平时有些放荡不羁的詹美·佩克中尉自告奋勇,说他要到南边大陆去。原来他把一架自制的运动飞机作为“个人消遣物品”,偷偷地带到飞船上,它要用这架叫“飞龙”的小飞机实现他的勘察设想。
经过精心的试航,詹美终于驾驶着这架只有20千克的飞龙正式飞行了。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次探险的艰巨。
他在海上已飞了很远,以每小时20千米的速度稳定地蹬踏着。5分钟后他就出现在“纽约”上空了;15分钟后又飞越了另半边海;20分钟时,他已开始进入南部的拱壳。
拉玛的南端是一条庞大的5千米多长的尖锥,沿着中心轴线伸出去。还有6条只有它一半那么大的,等分地分布在它的四周。这些尖锥看起来好像岩洞顶上垂下来的对称的钟乳群,或者反过来看,像是柬埔寨庙宇的尖顶。
詹美小心地趋近中心尖锥,在一百米以外就停止蹬踏,让飞龙号在空中停住。仔细地观察,然后又慢慢地踏过去。越靠近南极越使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在一间硕大无比的天主教堂顶下面飞翔的小麻雀。
这时他和营地联系的信号受到严重干扰,估计很可能是处在某种强大的磁力场,营地建议他迅速离开这一区域。
詹美于是急忙往回飞,他忽然感到浑身有昆虫叮咬似的。电场!他孤单地裸露在突然变得充满敌意的空间里,被一股随时会骤然怒放的巨大的力包围了。他与这种神秘的力周旋了一会儿,他问自己,该怎么办呢?
但拉玛不让他有选择的机会了。一片火焰在他背后爆发,照亮整个天空。就在这一瞬间,他被击中了。
詹美刚刚来得及用无线电报告说:“机翼折了——我将坠毁。”飞龙就褶了起来,左翼从中间折断,断了的那一截像一片叶子飘了下去,而右翼的根部则在猛烈地扭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