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话中保存最鲜明记忆的古老民族,要数居住在日耳曼地区和斯堪的那维亚半岛的条顿人;他们的文化,通过古代北欧吟游诗人的歌谣,鲜活地呈现在世人眼前。歌谣中讲述的故事,根源比一般学者想象的可能更为古老。它运用我们熟悉的意象,结合奇异的象征技巧与寓言语汇,讲述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灾变。
东方遥远的森林里,住着一个年老的女巨人。她把一大窝幼狼带进这个世界;它们的父亲是一头名叫芬里尔的狼。这群怪兽中有一只试图捕捉太阳。这场追逐持续很久,一直徒然无功。这只狼一年年长大,脚步逐渐加快,终于追上太阳。它把太阳的光线一一扑灭。太阳变成血红的一团,然后整个消失。
从此,大地被笼罩在漫长的隆冬中。整个世界大雪纷飞。人间处处发生战争。兄弟互相仇杀,儿女反叛父母。那时人类如同一群恶狼,只管互相厮咬,拼个你死我活。眼看我们的世界就要沉陷入无底的深渊,万劫不复。
就在这当口,长年被神祗禁锢的大狼芬里尔终于挣开锁链脱逃。它抖一抖身上的皮毛,整个世界都跟着颤动。白杨树“伊格德雷西尔”(当时人们心目中的世界轴心)从树根一直震颤到树梢。山崩地裂,住在山中洞窟的侏儒惊惶奔窜,找不到洞窟的入口。
被神祗遗弃的人类流离失所,渐渐从地球上消失。地球开始变形。星星在天空飘荡,纷纷坠落进无底深渊,就像一群燕子经过漫长的飞行后,疲累得一头栽进海浪中。
巨人苏尔特放一把大火焚烧地球,整个宇宙变成一个大火炉。火焰从石缝中喷出,到处听得到水蒸气发出的嘶嘶声。地上所有生灵,所有植物,全都被毁灭。大地变成光秃秃,跟天空一样四处出现裂罅。
这时全世界河水暴涨,海水泛滥。波涛滚滚,汹涌澎湃,逐渐淹没大地万物。地球沉陷进海底……所幸,在这一场大灾难中还有一些人存活。他们躲藏在白杨树伊格德雷西尔的林子里——那场全球大火灾烧不死这株白杨树——逃过一劫,成为未来人类的祖先。在这个避难所,他们每天饮用晨露,维持生命。
于是,从旧世界的废墟中,一个新世界诞生了。大地渐渐露出水面。群山又矗立在大地上;潺潺流水从山上奔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