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乐呵呵地正要多说几句,但这时舟上的柳絮冷冷地开口了:“柳絮不劳二位操心了,李师弟还是静心在此等候大比,段师兄若是嫌麻烦,不愿送柳絮回去,柳絮独自回去也是一样。”
段奕与李流芳一听,回头看去,见柳絮绝美脸容上冰霜一片,不禁心中咯噔一跳。
恰在此时,一声淡淡的冷哼声传到众人耳中,段奕四人不禁抬头看去,便见谢道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段奕。
李流芳与穆惟青不晓得谢道逸是何意思,但段奕的小心肝猛地一跳,面色一凝地道:“师妹这是哪里话,真是太见外了,咱们是何关系?是师兄妹一般的关系,做兄长的送妹妹回家是应有之责,师妹却居然跟愚兄说客套话,实在太让愚兄寒心了,李师弟,你就不要抢愚兄抢了,在下是一定要亲自护送师妹回去了。”
李流芳闻言,又是愣了一下,也看出段奕难做,最后才苦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师兄了。”
一旁的穆惟青微微撇了撇嘴,心道段奕真不要脸。而上舟的柳絮脸上闪过一丝潮红之色,喷出了一口压在心头的淤血。
段奕见此心中又是一跳,暗道柳絮该不会是被气得吐血吧,但脸上神色又是一变,急声道:“师妹居然伤到如此地步了,看来回去是刻不容缓了。李师弟和惟青且安心比试吧,在下先送柳师妹回去了。”说罢,又跳上舟来,使了个法诀,顿时飞舟猛地化为一道紫光向外破空而去。
穆惟青与李流芳见飞舟离去,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良久,李流芳才叹道:“段师兄急人所急,真乃忠厚之人。”
穆惟青闻到此话,脸上闪过几分不屑,表面上并未说什么,但心中却道,就是全天下忠厚之人死光,也轮不到段奕老实。
段奕自是不知道自家妹妹对自己的高度评价,此时段奕正黯然神伤,一想到此去回月峰,会见到那位李观南李师叔,段奕就觉得开心不起来,不禁又是叹息一声。
“不知段师兄因何叹气?”一旁忽然传来柳絮冷漠淡泊的声音。
段奕看了柳絮一眼,心道我叹息了十八声,你老人家终于舍得出声啦?
想是这么想,段奕嘴上又是轻叹一声,道:“此事不提也罢,也省得师妹烦心了。”
“嗯。”柳絮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问下去。
但段奕心下却是郁闷了,若是别人听到自己这么一说,肯定会说,不知段兄为何事所烦,不妨一说之类的话。但柳絮却愣是废话一句不说。
虽然柳絮不问,但段奕自然不会不提。只见段奕眺望远方,像是自言自语道:“唉,师妹也不要生气,刚刚愚兄让李师弟送你回去,并非出于什么目的,实在是愚兄不想面对李师叔啊。”
柳絮听到此话,眸光一凝,语气清冷地道:“师兄此话是何意?”
段奕目光这才转回来,落在柳絮身上,道:“师妹这么说的话,那多半是不知情了,也对,此种事对于李师叔而言,乃是莫大耻辱,自然不会有人敢说了,不过愚兄也不怕对师妹说了。李师伯对于愚兄与惟青一向不怎么待见,师妹应有所闻吧。”
柳絮清冷的双眸中带着几分诧异:“师兄何出此言?柳絮可从不知道。”
“我等无名小辈,李师伯自然是不会特意提起,师妹不知道也不奇怪。实际上愚兄与令师也只是见过两次而已,并且愚兄与令师之间一句话也是未曾说过。李师叔对在下的态度,也只是愚兄自己猜想而已。”段奕淡淡道。
“那不知段师兄为何会有此猜想?”柳絮眉梢一挑地道。
“愚兄第一次见到李师叔,是在开灵殿之时,当时柳师妹也是在场的,只是当时师妹正处于开灵的关键时候,没察觉到而已。李师叔当时就当着家师的面说,若非师祖的缘故,她早就一剑杀了愚兄与惟青了,而在下第二次见到李师叔时,是在第三关试验之时,当时李师叔她也曾当着宗主等人的面说,欲要杀了愚兄的,只是后来被喻长老与万师叔劝下来罢了。现在师妹知道师兄为何会有此猜想了吧。”段奕撇了一眼柳絮道。
“这,还不知道家师为何对师兄有此偏见?”柳絮闻言,也不由一窒,随后又疑惑地道。
“这就要牵涉到上一代的秘闻了,师兄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但李师叔生有一女,夫君却声名不显,不知所踪。这些,柳师妹是知道的吧。”段奕面露几分怪异的说。
“师兄到底想说什么!”柳絮眸光一闪,想起什么似的,缓缓道。
“唉,其实师妹多半也有所猜测了,其实李师叔的夫君叫穆仙觉,是无妄师祖的亲传弟子,而惟青,也是穆姓的,只是生母并非李师叔。”段奕面露出几分苦笑道。
关于穆仙觉之事,这自然是段奕某次与任行道烤肉喝酒之时,从任行道口中得知的了。在大口喝酒吃肉之时交流宗内之人的是非八卦,是二胖子的共同爱好。据说当年此事在宗里,人人都知晓,只是慑于李观南位高权重,无人敢提而已。
“原来如此,那师兄其实也是穆性的了?难怪不愿面对家师了。”柳絮清冷的面容上闪过几分恍然之色,又这般道。
“这倒不是,愚兄的确是姓段的,只是拜惟青的亲娘为义母罢了,愚兄与惟青并无血缘关系,只是从小一块长大而已。”段奕摆摆手道。
“那既然师兄不想拜见家师,这倒简单,段奕师兄只要送柳絮回到回月峰下即可,柳絮自会向家师细说大比之事。”柳絮淡淡道。
“不,既然来了,就当然要拜会李师叔了。至于方才跟师妹所说的一翻话,其实愚兄是有一事所求的。”段奕面色一凝地道。
柳絮见段奕面色凝重,非常诚恳的样子,也是神色一正地道:“师兄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