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淡淡一笑,道:“凌师妹言重了,只是因为某一些缘故,段某现在的法力尚未恢复完全,还要等数个时辰的。”
“这点时间,妾身还是等得了的。”凌知道语气虚弱地道,随即目光落在昏倒在一旁的古朝旭身上,目中闪过刻骨的恨意,银牙一咬,如葱般嫩白的手指,颤抖而缓慢地抬起,指尖有红芒闪烁。
段奕知道凌知音的意图,也没说什么,手中拿着一块上阶灵石握在手中恢复法力。
下一刻,一道剑芒从凌知音指尖一闪而出,激射到正在昏迷的古朝旭的心脏部位,将之刺穿。
殷红的鲜红从古朝旭身上流出,在剑芒击中古朝旭的那一瞬,他睁开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片刻后,古朝旭生机湮灭,再无声息。
凌知音嘴角勾起一抹凄冷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无力地靠在了洞壁之上,秀丽美艳的脸苍白异常,满是落漠之色,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段奕看了凌知音片刻,轻叹一声,收回古朝旭身上的封魂锁链,盘膝打坐。
七个时辰后,正在打坐的段奕忽然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凌知音。
数个时辰过去,凌知音原本单薄的身子,变得更加瘦弱,脸上肌肤再无光泽,微微向内凹了下去,状态显然比之前差了许多。
似是察觉到段奕的注视,凌知音微微转首,对上了段奕的目光,目光平静淡然。
段奕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此女的心境,此时已经是万念俱灰。
段奕将心中奇异之感压过,慎重地道:“凌师妹,我等开始吧,请伸出手与在下掌掌相对,在下好将法力传给师妹。”
凌知音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段奕。
段奕眉头一皱,疑惑地道:“难道师妹现在,已经虚弱地连说话,抬头也做不到了?”
凌知音仍旧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段奕也不多说,握住了凌知音白皙而干枯的手,身上庞大法力骤起,向凌知音手上传了过去。
在段奕握住凌知音的手的一瞬间,凌知音心中掠过一种异样之感,又瞬间平复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段奕那凝重的脸色,心中情绪复杂。
凌知音当然不想就此陨落,但她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说,归真中期修士法力不比后期修士精纯,所需的法力远超归真后期修士一倍之多,那么比起中期法力更加不纯的初期修士,所需的法力还要在此基础上,多出一倍。
哪怕不能准确判断,但也可大概猜测,想要压制那股阴魔劲,段奕身上的法力,最少要有一般归真初期修士的十余倍,甚至近二十倍左右的法力。
但这又怎么可能?别说十余倍的法力,就算是超过自身五倍的法力,也远远不是寻常修士能拥有的,因为他们的体质,根本容纳不下如此之多的法力,就算强行吸收天地灵气转化为法力,也只有爆体身亡一途。
凌知音正出神地想着,忽然感应到一股惊世骇俗的法力波动传来,令她心神一震。这种法力波动之强,居然远远超过了归真初期,甚至比她曾经感受到,付清虹的归真后期法力波动,还要强出三分。
凌知音难以置信地看着段奕,却见段奕面色十分平静。
一股强大法力顺着凌知音的手涌入了体内,凌知音连忙心神一动,调动这股法力与体内的阴魔劲对抗。
在凌知音神识感应中,段奕的法力与阴魔劲冲击在一起,随后段奕的法力,如冰消雪融一般快速消散,而那股阴魔劲,却只是消失了一点点。
凌知音原本振奋起来的情绪,再次冷了下来,心中暗叹,归真初期的法力精纯程度,果然不能与归真后期相比,如果是归真后期的法力,阴魔劲应该会被化去了一小半了吧,但按此情况来看,段奕的法力,怕是支撑不到阴魔劲彻底化去了。
凌知音并没有告诉段奕,如果此事功亏一匮,段奕的法力不足以化去所有的阴魔劲,那么残余的阴魔劲将会彻底爆发,让她提前陨落,这也是当时凌知音不愿段奕出手尝试的原因。
凌知音看着段奕,却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目光炯炯地道:“怎么样,师妹的阴魔劲化去了多少?”说罢,段奕忽然想起凌知音此时,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
但段奕不知道的是,随着他的法力将阴魔劲压下,凌知音已经恢复了一点元气,故而凌知音轻声道:“只是散去了一点点,但师兄还是无谓浪费法力了。”
段奕闻言,深深地看了凌知音一眼,忽然晒笑道:“这是好消息啊,看来事情已经成了,师妹现在已经可以想想,该怎么报答段某了,毕竟段某的法力,同样只是用了一点点。”
凌知音一愣,随即知道段奕这是在安慰她而已。
看着段奕胖脸上,那不知何时渗出的汗珠,以及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显然已经是消耗了大量法力,却还如此安慰自己,明摆着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虽然段奕本来就是个胖子,但凌知音心中还是大为触动,温婉地笑了起来,笑容清丽动人,对着段奕道:“若是此次妾身真能逃过一劫,妾身就以身相许,报答段兄大恩,好不好?”
段奕眨了眨眼,憨厚的胖脸上满是惊奇之色,道:“凌师妹,你这话,段某能当真吗?”
凌知音噗嗤一笑,如百花绽放,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美艳,她没有回答段奕的话,只是淡笑道:“这人啊,果然还是要到最危急的时候,才能看得清。古朝旭以往对我,自称一往情深,数十年殷勤倍至,让妾身甚为感动,可到头来,却在妾身最虚弱的时候背叛于我。“
“反倒是段兄与我,只有两面只缘,在此时刻,明知救不回妾身,还愿意大耗法力来救治,这份情谊相比于古朝旭数十年的虚情假义,尤其可贵,妾身虽铭记于心,却难以为报,既然妾身即将死去,那么就算以身相许,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