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尺听此话,放心下来,并邀请二人在一旁坐下,谢道逸看了冰韵一看,见她点点头,便向段天尺走去,坐在老者对面。冰韵见此,也抱着女童跟上去。
段天尺见二人坐下,思量了一会,开始徐徐讲述起来。段天尺不时看着段奕,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冰韵和谢道逸听了一会,也由一开始的淡然转向凝重。
段奕在一旁老实坐着,眼珠子却和女童一般在众人脸上转来转去。
一刻钟之后,段天尺终于说完,不由心中一紧地看着二人。谢道逸和冰韵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若有所思之色,谢道逸沉默了一会道,“原来如此,就是说这小家伙三个月前,吃了一个不知名的异果后,当每月月圆之时,小家伙便会全身滚烫以至自燃烧身,但最后却毫发无伤,只是把衣裳给烧着,事后小家伙还对此毫无所知是吧。”
“真人明鉴,正是如此,并且近来自燃之势愈演愈列,老朽怕他……唉。”段天尺看着段奕,黯然说道,说完又忐忑地看着二人!
谢道逸看着段奕,沉吟一会,道“小家伙,把手伸出来。”
段奕一听,张张嘴,想说伸哪只手,但看见老者正瞪着自己,小脑袋一缩,伸出两只小手来。
冰韵见他幼稚可爱,不由轻笑起来。冰韵这一笑,如皓月悬空,明丽照人!让原本心中忐忑的看着二人的老者不禁呆住一瞬,随即意识自己失态,移开目光。
谢道逸对此视若无睹,伸出两根手指头搭在孩童左腕上,顿时一道青光自谢逸两指间射出,就要没入段奕手腕,一道紫光突然在段奕手中出现并挡住青光,使其无法注入段奕体外。谢道逸见此,毫不意外地催动法力,只见青光更盛就要向手腕中注入,这时原本势弱的紫光竟却也骤然亮起来,重新挡住青光,一副和青光势均力敌的样子!
谢道逸再催法力,紫光也愈加浓烈,如此重复几次之后,青光和紫光凝厚到恍如实质的程度。老者尚且不明其中意义,但冰韵却越看越心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无聊得趴桌子的段奕。谢道逸虽然脸色平静,但心中也动容起来。当谢道逸再一次催动法力,达到一更高境界后,紫光终于无法抵挡,被逼回到段奕身上。青光势如破竹没入段奕体内。此时众人看到段奕手中,一道青色光带,沿着手臂缓慢却不可抵御地向上身攀升,又从上身分化成几道更小光带,向身体各处散去,谢道逸闭着眼,在细细地感知着什么。
过了一刻钟后,谢道逸重新睁开眼,面色平静地看着段奕。
段天尺见此,忍不住问道“真人,奕儿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他好得很,只是吃了一枚天地灵果,却承受不了其中莫大灵力,自会爆体而亡了,但小家伙体质特殊,倒也未有出现此事,改而出现自燃之象,只是自燃之象不加以制止,最多再有三次左右,这小家伙便会爆体而亡。”
段天尺一听前一句,心中一松,听完后半句又大惊失色起来,道:“这……这该如何是好,还请真人救救他,真人于我等已有救命大恩,老朽也知贪得无厌,只是老朽实在不忍心,他小小年纪还未曾好好地看一看这世间的美好,就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啊!”段天尺说完,眼中竟闪出泪光,对谢道逸乞求道。
段奕对几人的谈话听得懵懵懂懂,见段天尺失态,不由心中一慌说道,“爷爷,你怎么了。”段天尺没有说话,只是用大手抚摸着段奕的头。
“老人家你且放心,我辈修真者,仁以为己任,自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要先弄清根源,才好对症下药的。小家伙,你还记得你吃的那果,是何样吗?”谢道逸摆了摆手,向段奕问道。
“哦,那果子是紫色的,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很甜,还会发光,果肉还有会移动图案呢。哦对了,摘下果子时那棵树就不见了呢!”段奕说道。
“紫色,自生灵文,摘果后还能自消失!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起一物来。”谢道逸沉吟了一会,用一种猜测的语气看着冰韵说道,
“不会错了。紫色,还有那道竟与你‘玉虚’级法力抗衡的紫光,足以证明是传说中的‘灵虚果了’不过..”冰韵先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又带一丝疑惑看着段奕。
“我刚才查探了一下这小家伙资质,他身具阴阳之体,因此才能勉强承受‘灵虚果’莫大的灵力而没有马上爆体而亡,但也挨不了多久了,不过这小家伙竟有机缘吃上这等天地灵果,还真是造化不小。”
谢道逸似是知道冰韵的疑惑,出言解释道,心里却生出另一个疑惑。
“阴阳之体!”冰韵闻言,面露恍然之色,一时看着段奕,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谢道逸见段天尺眼巴巴看着自己,目光一闪淡淡道“老人家。你不用过于担心,救他的方法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要有一修为高深之人,在其自燃之时以莫大法力压制住自燃之势,令孙自会安然无恙,又或者寻找一把带极寒之气的圣器给他,都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段天尺闻言,心中一动,却面露为难之色,刚要说些什么,冰韵悦耳的声音响起:“老人家,我见这孩童机灵可爱,心中颇为喜爱,若你放心的话,不妨让令孙跟随妾身身边,妾身自会保他平安并传他道法。”
谢道逸闻此言,颇有深意地看了冰韵一眼,却没有说话。
“这,……。”段天尺心中一喜,却看了看谢道逸,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老人家,这位冰韵仙子,一身修为,在我等修道者中,称得上是高深莫测的。有她相助,令孙的安危是不用担心的,我看满月之日也就在明日而已,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尽可在一旁观看。”谢道逸突然说道,轻轻拍了拍段奕,一道隐晦青光从中没入段奕身上。
冰韵眸光一闪,对此视若无睹的样子。
段天尺对此并无察觉,一听之下,心中暗松,道“真人哪里话,冰韵仙子愿意收下段奕,自然是这小家伙天大的机缘,老朽又怎会不放心,只是一想到要与他分开,心中不舍罢了。”段天尺说完,脸上露出几分黯然之色。
“亲人间的分离,的确是世上最痛苦的事,阁下的不舍之情妾身也是理解的,只可惜妾身最多只能在此地停留三四天,未能让阁下与令孙好好道别一番,心中也是深感抱歉的。”,冰韵似乎被段天尺的话勾起一翻离愁,带着几分歉意黯然说道。
“仙子言重了,原本我等就只能在此地停留两天而已,若没有仙子,小家伙就活不了几天了,老朽又怎么会怪仙子呢。”段天尺却摇摇头道。
冰韵勉强一笑,转首对段奕说:“段奕,你想不想跟着阿姨四处玩啊?”
这话段奕听懂了,脸色一喜,张张小嘴想说当然想,但这时他忽然看了眼段天尺,又转回头道:“爷爷就让我去我就去。”
段天尺见他这模样,不由苦笑一声道了句去吧。
当下众人又聊了几句,相约明晚在此城一个僻静之地碰头,冰韵和谢道逸便告辞离去,临去前谢道逸突然问:“这小家伙的事,知道的人多不多?”
段天尺一征,旋即回道:“自燃之事,自然不宜让别人知道,知道的只有老朽而已。”谢道逸点点头,看了一眼客栈中昏迷的人,道:“这小家伙的病和你我相见之事不宜喧扬,毕竟现今修真界并不怎么太平的。让一些有心人听到,并不怎么好的。”
“多谢真人提点。老朽明白了。”段天尺心中一凛地说道。
谢道逸闻言,不再说什么,与冰韵并肩出了客栈,这时,几道青光从客栈中射出,没入到谢道逸身上。
谢道逸随手收了禁制!
段天尺目送两人离开,突然叹了口气,进了客栈。
又过了两天,在青泉城外,有一伙人忙着把一箱箱货物搬上马车,但不时有人向一旁一个风姿卓约手牵着一个女童的女子看去,在此女身旁,还站着一个面色腊黄的中年人。
这伙人正是顺风镖局等人,女子和中年人自然就是冰韵和谢道逸了。
就在昨晚满月之夜,谢道逸等人依时到了约定之处,找到等待已久的段天尺和段奕,寒喧了一会后,冰韵就在段天尺忐忑的目光下唤出一柄四尺长剑,交由段奕拿着。
结果,段天尺预料中的自燃之象并没有出现,一个晚上安然过去。
如此段天尺自然放下最后一丝顾虑,随同车队出镖去了。
看样子,这趟镖的确异常重要,连跟孙子最后相聚的几天也顾不上。
“奕儿,你以后要好好听你阿姨的话,晚上睡相要好点,不要蹬被子,吃饭不要挑吃,要多吃鱼,不要怕鱼刺麻烦…………。”段天尺絮絮叨叨地叮嘱,目光满是溺爱之色。周围站着年轻夫妇,女童,李姓大汉和一些顺风镖局的镖师,面上均是不舍之色。
也不知段天尺是如何对众人吩咐的,顺风镖局等人对冰韵和谢道逸的出现都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倒是冰韵姿容引起一些镖师的频频回头。
过了一会,段天尺终于说完了,少妇拿着一个小包裹给段奕,看着段奕柔声道:“奕儿,里面是一些你爱吃的糕点,想起爷爷和凝姨时候就吃一个,不过不要吃太多,对身体不好……”接下来王姓男子和大汉一一对段奕说了几句,段奕则始终脸色平静地点头。
眼看时辰已到,众人不再多说,向车队走去,待走到马车旁,段天尺忽然回头,想看段奕最后一眼。
此时段奕已从原地向这方向走出两丈外,甩开了身边的冰韵,正睁大眼睛看着老者。众人见段天尺驻步回头,也不由回头。
只见一个孩童,抓着一个小小包裹,站在路中一棵枯藤老树下,脸色平静地看着老者,一阵寒风吹过,吹起了孩童的幼发,可孩童一动不动地看着。
众人只觉心中一酸。段天尺一咬牙,狠下心回首上了马车。众人不忍多看,也纷纷上了马车,不多时,车队徐徐出发了。段奕看着车队越走越远,突然“哗”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