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节选）》
《一月》
尖锐的已被收起
运气在自己的圆里安全了
收获的将我们带到童年
的桌子。我们温一壶酒
有份孤独想要触摸
等一下，让我们再多呆一会儿
《龙抬头》
那么干
我们在黎明前跟随一条河流
该祈祷什么
当天上没有龙
地上没有田？
爱着的人是云
我们打老远望着
金豆终将开放
风将开放
我们该祈祷什么？
心上一根羽毛？
山上一颗月亮？
山上一颗月亮
《三月》
梨花的灵塔遮盖绵羊裸露的身体
树叶间更淡的树叶：
一只刚刚孵化的蜘蛛在风中拉长丝
不久它的第一只网它闪烁的虫
我在努力用三种方式
来说一句话。以使它那白色的缎带站立
当眼睛是一滴树脂——
《寒食》
两千六百年前，介子推
割下腿上的一块肉
为逃亡公子重耳充饥
月光下，那肉
像块松石
萤火虫把灯关了又开
满天星星等待着：
我爷爷新婚不久
就上了前线，只看见
姥姥十七岁的脸
一团空气曾经是一个村庄
有盐和小猪
日光如丝网，如藤
身穿白衬衣的孩子们
把纸花放上大理石碑——
花儿挂满骨头，簌簌作响
《端午》
一
他们在给龙舟点珠
他们在嗅香包摆弄生鸡蛋
在蓝色的鱼和红色的卵石间，你找到那个字了吗？
那个字你将读完一遍又一遍直到水变成云
二
父亲教我包粽子：
用竹叶裹住枣心的米
三
河边的青草把影子投上彼此
你的长袖装满了对仗
你的一百七十个问题拥挤河水
指甲洁净的巫师抖出竹签
你看着它们降落
这就足够了吗？
或者还有老人手上的褐斑，五月初五
的星象图，黄昏里的神仙？
四
我曾为你而美。
那些竹签是我眼睛的最后作品。
我爱过自己，我不再饥饿。
五
我们把粽子扔进河水，为了不让鱼吃你
我们爱的人
六
河水把你裹紧
你的胃呼唤：洁白，洁白
《七月为饿鬼照亮》
夜晚地球没有主人
家家门前，一碗米一碗甜肉
回来吧，我那饥饿的人
从那饭变成火的地方
我们烧了鬼钱
烧了纸房
我们把灯笼放上水面
你是那倚在门上瘦削的人吗？
那没鞋没眼的人？
让我借给你我焦虑的胃
我满嘴的结
《寒衣》
穿上这纸灰吧，我的祖先
我为你带来了这些五彩纸
为你烧了。寒冷就要降临。
曾经高烧把你的额头点燃
曾经太阳敲呀敲
淹没你的厅堂。你是怎样地舞啊
没有光，除了你的静止
没有黑暗，除了你的眼睛
你的牙齿落入夜晚
如一面面铜镜
我的额头没有门。风吹来：
这灰烬衣裳在为你颤抖
《祭灶》
我扫掉墙上的蜘蛛网
我把红孩子贴在窗上
我看着魂魄们归来
身穿悲伤做的长袍
他们掐紧我指尖直到黑色
流出来——
别说我的坏话，灶王
当你见到玉皇大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