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各国的国君和大贵族身边,一般都养着几个为他们唱歌、跳舞、说笑话、逗乐子的艺人。这种人地位虽然很低,但大都机智聪明,富有正义感。优孟,就是楚庄王身边的一位聪慧的艺人。有一次,优孟到梦泽地区去办事,在路上遇见了孙安。他们过去非常熟悉。优孟看到孙安衣服破破烂烂,肩上挑着柴担,腰里别着斧头,一副穷困的样子,十分吃惊,跑到跟前一问,才知道孙安回乡后,生活艰难,只好靠打柴养家。优孟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很难受。他想孙叔敖为楚国办了那么多好事,死后却一贫如洗,而那些整天不务正事的大官们却富如王侯;他想起令尹死时,楚庄王是那样悲痛欲绝,死后也整天叨念他的好处,可是令尹家属怎么生活却从来也不过问。优孟越想越想不通,一路上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提醒楚庄王,帮一帮孙安。他回到家里,做了一身孙叔敖在世时经常穿戴的衣帽,每天一没人,就装扮起来,回忆模仿孙叔敖的举止言行。没多久,他已经学得很像了。一段时间之后,楚庄王在宫里宴请文武大臣时,又想起了孙叔敖,心里悲伤地高兴不起来。大臣们就让优孟出来说个笑话,出个洋相,为楚王开心。优孟一看机会来了,就笑着对大伙说:“我今天要表演个新鲜的给大王看看。”说完,就带着助手一起去化妆了。宫中的戏台就在举行宴会的大厅对面。一会儿楚庄王出现在戏台上,只见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孙叔敖呀孙叔敖,你至死不忘国家,多好的令尹呀!我的命真苦,老天爷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帮手啊!老天呀老天!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这人演得很像,大臣们都不楚一怔,楚庄王也流下了酸楚的眼泪。在泪眼模糊中看见孙叔敖从后台走出来了,他赶快使劲擦了擦眼睛,紧盯台上。“就是他,一点也不差!”楚庄王什么也不顾了,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台上,死死扯住假孙叔敖的袖子不放。优孟却无动于衷地说:“大王,我是假的,我是优孟。”楚庄王这才明白过来,但是他仍然十分激动地说:“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请你做大夫。”优孟又很认真地说:“我可当不了令尹那样的清官,我要干,就当个贪官。”楚王愣了一下,忙问为什么?只见优孟不慌不忙地唱道:
当个贪官真叫好,
刮民脂,食民膏。
身前身后都荣耀。
当个清官可不妙,
讲廉洁,受辛苦,
活着下场未必好,
死了子孙没依靠。
请看令尹孙叔敖:
身前名声何其高,
死后家境何萧条。
劝君莫去做清官,
还是当个贪官好。
楚庄王和宴会上的大臣听了优孟的唱词后,都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楚王感慨万端,连忙致歉,并马上传令,找寻孙叔敖的儿子。将寝丘之地封赏给他,以后十代都不收回。
优孟如此劝谏,真是别出心裁!
彭玉麟,字雪琴,自号退省庵主人,湖南衡阳人,出身于秀才。在太平天国革命运动时期,他曾担任湘军曾国藩部下的水军统帅,战功卓著,官至兵部尚书。
他为人方正刚直,果断英勇,不蓄姬妾,不治私产。太平天国革命运动被镇压以后,他曾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巡阅长江水师,用雷厉风行的手段严肃军纪,惩治贪顽,平反冤狱,一次就罢免、关押、处死管带以上的水陆军将领100多人,威震天下。有一次,他的钦差大臣的坐船因为风大暂时停泊在石门湾,晚饭后他穿着便服到镇上随便走走。经过一户人家门口,看见一个老人哭得非常伤心,他问:“老人家,有什么不幸的事,如此地伤心?
”老人说:“我只有一个儿子,被镇上的水军管带打死了。”彭玉麟又问:“水军管带是为了什么要打死你儿子呢?”老人说:“我儿子去茶店听说书,与管带争坐位,被管带打成重伤,抬回来不到两天就死了。”说完又痛哭不止。彭玉麟又问:“你上告没有?”老人说:
“这镇上就是他为大,我到哪里去上告,告不下,我也会被打死。”彭玉麟给了老人十两银子,又打听到茶店的位置,独自一人来到店中。这时说书正要开始,只见茶客们纷纷入座,唯独正中一个最好的位子却没有人去占。彭玉麟缓缓踱到这个位子上坐下,店主马上就来了,对彭玉麟说:“这个位子是给管带留的,请客官让一让,到那边去坐吧!”彭玉麟说:“不要紧,管带来了我马上就走。”于是彭玉麟泡上一壶茶,一边品茶,一边听书。旁边人都窃窃私议:“这个老头真是豹子胆,等会有他瞧的。”彭玉麟也没在意,神态自若,安然不动。约摸一个多小时后,两个水兵每人提一个大灯笼,一前一后护送管带来了。管带走到彭玉麟座位前面,抓起茶壶往地下一砸,对两个水兵说:“把这个臭老头轰出去!”水兵抓住彭玉麟的衣领,把彭玉麟推出店外。彭玉麟回到船上马上下令速召管带前来听候差遣。管带奉命赶来,彭玉麟依然穿着便服在船头接见他。管带一见上面坐的钦差大人就是刚才在茶店里被他赶出来的“臭老头”,不由大惊,连忙伏地请罪。彭玉麟大笑一声,只说了一句话:
“你一个管带居然也这样作威作福,斩了!”卫兵们不容分说,将他押到岸边,一刀两断。
安庆有一个副将,名叫胡开泰,骄横跋扈,作恶多端。他召来妓女饮酒取乐,却把自己的妻子唤作侍女,要她在一旁斟酒上菜。妻子当然不愿意,正言拒绝,两人争吵起来,妻子一气把桌子掀翻了,他竞然将妻子杀死。事情传出去之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民情激愤,都说这件事如果不处理,让凶手逍遥法外,实在是天理难容。安庆的知府和知县也了解了这件事,但因为胡开泰是一个现役军官,品级比他们高,他们无权发票拘捕法办,只得向两江总督和安徽巡抚报告。这时恰好彭玉麟巡阅到安庆,知府和知县在谒见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彭玉麟,彭玉麟听了,既无表示,也没有什么具体答复。两人出来之后,知府对知县说:“听说彭宫保平日嫉恶如仇,对这样一件骇人听闻的大案为什么这般无动于衷?”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个营官,手持钦差大人的令箭,鞭马飞驰而过。他们两人赶紧找左右打听,都说是钦差大人宣召副将胡开泰,因此他们不回衙门了,想看彭玉麟如何处置,同时也等候传询。一会儿胡开泰飞马来到,在钦差大人的行辕外下马。只听得一声鼓响,号角齐鸣,辕门大开,仪仗队、卫队、执法队,依次分列两旁,一直延伸到外面。彭玉麟朝服朝冠,于堂中端坐,双目微合,岿然不动,里面一声吆喝:“传胡开泰!”胡开泰一见这种声势,心知不妙,惊出一身冷汗,但事到临头,已经无法脱身了,只得低头急步上堂拜见。行了军礼之后,胡开泰说:“末将奉命来到,听候大人差遣。”彭玉麟缓缓睁开眼,轻轻地问了他一句:“你就是副将胡开泰吗?”胡开泰回答说:“正是。”彭玉麟眼光往两边一扫,喝一声:
“斩了。”刀斧手一拥向前,将胡开泰推到辕门外,一声鼓响,胡开泰人头落地。这个凶徒终于受到了应得的惩罚。彭玉麟来到合肥,他没有上岸,船停在江边。一个乡民在岸上呼冤,彭玉麟问他什么事,乡民说妻子被合肥城中的李公子抢走了。彭玉麟又问他为什么不向当地衙门去申冤,乡民说那个李公子的伯父是现任直隶总督,李家权大势大,他告了几次,都不管此案,被赶出来了。彭玉麟听他提到直隶总督,知道是指李鸿章,李鸿章原来也是曾国藩的部下,后来独领一军,称为淮军,与湘军协同作战,在镇压太平天国的革命运动和清剿捻党的战斗中,立下显赫战功,是清朝政府所宠信的大臣,同时也是彭玉麟的老朋友。彭玉麟把乡民留在船上,马上差一个营官拿着自己的名贴去请李鸿章的侄子。李鸿章的侄子听说钦差大人邀请他,高兴极了。他以为这是看在伯父的面子上给他的特殊光荣,于是赶到彭玉麟的船上以世侄之礼进见。谁知刚一落坐,彭玉麟根本不与他叙什么世交,马上把乡民叫出来,问他:“这个乡民告你抢了他的妻子是真的吗?”李鸿章的侄子立刻大惊失色,但继而一想有自己的伯父撑腰,谅他不敢怎么样,因此毫不在意地回答说:“芝麻小事,何劳世伯大人介意。”彭玉麟问:“他的妻子呢?”回答说:“这个女子无福享受,三天前投井自杀了。”彭玉麟一听,脸色一沉,喝令左右:“斩了!”刀斧手将李鸿章的侄子绑到岸上,正要行刑,这时恰好合肥的知府、知县都来参谒,一见要杀李鸿章的侄子,赶忙大叫:“刀下留人”。于是两人来到彭玉麟的房舱内,免冠叩头,请求彭玉麟念他伯父李鸿章的功劳暂时饶他一命。彭玉麟大笑一声,说道:“官绅子弟,不谨守家风,居然强抢民妻,逼人致死。你们两人身为地方父母官,不为民作主,回衙听参,等候处理。”知府、知县刚退下去,安徽巡抚又来求见,彭玉麟接到名贴,知道这个安徽巡抚是李鸿章的心腹将员,是李鸿章保荐才被任命的,必定也要来求情,于是他一面命令中军赶速前去执行,一面传喻巡抚上船相见。这个巡抚上船之后,刚分宾主坐下,巡抚还没有开口,中军已将李鸿章的侄子的首级呈上来了。事后彭玉麟写了一封信给李鸿章,信中说:“你的侄子破坏了你的家声,想必你也十分痛恨,我已经代替你把他处置了。”李鸿章收到信后,只好无奈地写一封回信向彭玉麟道谢。太平天国的革命运动被镇压之后,曾国藩觉得自己的功劳太大,兵权太重,担心招致清王朝满族统治者的疑忌,下令解散湘军,士兵们解甲归田,将领们每人发给退役金勒令退役。这些退役将领依然保留各种军职,如记名提督、记名总兵、记名副将之类。有一个记名总兵名叫张清胜,退役之后在自己的家乡住了几年,他不善营生,退役金慢慢耗尽了,于是他带着自己的妻子刘氏和岳母,一行三人来到武昌,找自己的老战友当时任湖北忠义营总兵的谭祖纶。他想通过谭祖纶的关系能够恢复军职,即使不能实授总兵,捞一个副将,连参将也可以。开始谭祖纶对他很热情,并积极为他钻营奔走,但后来谭祖纶看见刘氏年轻美丽,一个邪恶的念头慢慢滋生了,他对张清胜说:“你的事我为你奔走了很久,但如今记名的武官,全国成千上万,来湖北求职的尤其多,一时难得解决。现任陕甘总督是我们旧日的长官,你去西安找找他,可能有机会,我送你200两银子,作为去西安的费用,你的岳母和妻子我负责供养,你只管放心好了。”张清胜见他说得有情有理,当真依了他,单身一人到西安去了。张清胜一离开武昌,谭祖纶就采用各种手段将刘氏诱骗成奸,双宿双飞,俨然是一对夫妻了。张清胜在西安一年多,仍然求不到差事,银子快用尽了,只好又回来。谁知他一到家,自己的妻子和岳母都不认他了。谭祖纶取出一本帐簿,其中登记着近年来他为刘氏母女所用的钱,并说刘氏由于生活无着,自己故意以身抵债,还亲笔立了契画了押。张清胜这一气非同小可,但谭祖纶是现任总兵,自己却是一个退职的武官,无法抗争,四处告状,又都不受理,最终他抱着一线希望告到彭玉麟那里。彭玉麟一看状纸,告的是忠义营总兵谭祖纶,事情虽然令人气忿,但谭祖纶并没有杀人,也没有严重违犯军纪,他不能运用钦差大臣的权力,来一个先斩后奏,便宜行事。所以他要张清胜找一个地方暂时住下,听候传唤,自己直接启奏皇帝,弹劾谭祖纶。因为忠义营是湖广总督直接指挥的警卫部队,所以他便将张清胜的状纸转给湖广总督。谁知这个湖广总督由于谭祖纶是自己的心腹爱将,也来一个置之不理。幸亏不久光绪皇帝的御旨下来了,要彭玉麟会同湖广总督共同审讯谭祖纶。彭玉麟得旨大喜,与总督商定日期,按期开庭,一边又派人通知张清胜到期亲来陈诉。开庭的前一天,彭玉麟突然得到报告,说是张清胜在汉口到武昌的流船上失足落水,淹死了。原来谭祖纶已经知道彭玉麟奉旨要传审他,他派两个亲兵暗中跟着张清胜,趁张清胜过渡的时候,把他挤落江中淹死。彭玉麟这一气也非同小可,他知道这明明是谭祖纶杀人灭口,于是来到总督府,提出会审的时候要将谭祖纶斩首示众,总督坚持不肯,理由是诱奸没有定罪,谋杀没有证据。两人不欢而散,只得把开审日期不定期推迟。
彭玉麟赶回行辕,彻夜难眠,他心里想:“我只要找到杀人灭口的证据,就可以先斩后奏,总督也无可奈何了。”第二天他先派人调查张清胜坐的是哪一条渡船,又派人将船夫传来,进行仔细盘问。当彭玉麟问到过渡的客人中有当兵的没有,船夫说有两个穿着勇字号军装的。彭玉麟又问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征没有,船夫说其中有一个右边眉毛上部有一记刀痕。彭玉麟听了心中一亮,马上对船夫好言安慰,不要他回家了,留在自己身边当亲兵。这时湖北正举行乡试,各府的秀才都集中在武昌考举人,湖广总督奉旨监考,这段时间不得处理政务并与外人往来。彭玉麟利用这个机会以兵部尚书钦差大臣的名义命令对武昌水陆各军进行一次为期三天的大校阅。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过去了,彭玉麟对演练得好的,进行奖赏;不好的,给予处罚。第三天轮到谭祖纶的忠义营了,演练完毕之后,彭玉麟走下点将台,骑上马,要那个当亲兵的船夫带马,到校场内视察。他暗中嘱咐船夫,要他记住那个右眉有刀痕的在第几排、第几行、第几个。巡视完毕,彭玉麟下令:“忠义营武艺不精,刀箭不利,步伐不齐,队列不整,总兵谭祖纶率兵无方,着即押赴行辕听候发落。”谭祖纶被押走之后,彭玉麟又命中军将那个被船夫辨认出来的士兵叫出来,一起带到行辕。回到行辕彭玉麟顾不上休息,马上击鼓升帐,先提审有刀痕的士兵。这个士兵哪里见过这样威风的场面,早就吓呆了。加上彭玉麟对他作案的动机、时间、地点和方式都了如指掌,当然一审讯就招供了。彭玉麟叫他在供状上画了押,此后再提谭祖纶。谭祖纶上堂还以为是要治他带兵不严之罪,正想申辩,彭玉麟将供状扔下,他拾起一看,登时面色如土,哑口无言。彭玉麟也不多问,命令推出斩首。随后又根据士兵的供词,将另一同案犯抓到,两人也一同斩首。一场诱骗友妻、杀人灭口的大案,因为彭玉麟的刚正、果断和聪明,就这样完满地结束了。
彭玉麟死于光绪十六年,年75岁,光绪皇帝赐谥刚直,这个谥号可说是名副其实。
八、天堂之门由此敞开——躁进之忍
禅理言:“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佛。”
在标有正负取向的人生坐标中,一念之确,能使人步入天堂,走向成功;一念之差,则能使人堕入地狱,经受煎熬与惩罚。
每个人的人生,都免不了这一念那一念的影响,而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或面临着人生转折取向的时候,这种影响往往就是至为关键的,有着重大与深远的影响的。不是吗?就算是大至救人或杀人,拒贿或受贿……都是在一念之下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