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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鬼主意一箩筐

最近大家都有点儿郁闷。

因为学校为了防止学生在课间因为活动而受伤干脆不允许任何人去运动器材那里玩儿了,也不允许任何人在课间踢球,或是去乒乓台那里打球。只许跳绳踢毽子。

大家都憋闷坏了,特别是小男生们。

伟豪就说:“身为一个男生,居然不能踢球,不能玩攀登架,只能跟女生们一起踢毽子,是多么可悲的命运啊!”

比比点头表示赞同,他也不喜欢踢毽子,他总也踢不好,顶多踢上两个,毽子就要落地了。

他喜欢那两只大大的汽车轮胎做成的秋千,如今它们在操场的一角寂寞地挂着。

“可悲的命运啊!”比比学着伟豪感叹道。

一到下课,无数双眼睛馋巴巴地看着不远处那秋千,那攀登架,那双杠,那乒乓球桌。

现在唯一让四三班同学喜欢的活动就是中午吃完午饭跟着绿绿一起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了。

太阳正好,绿绿枕着自己的手,快睡着了,在比比,伟豪,孙黎明一个人叹了一口气之后,绿绿从半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可悲的命运啊!”比比又说了一次。

“哎呀,这么悲观!小小年纪,唉声叹气,不利于发育啊!”绿绿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事不开心。想开点吧,想开点吧,生命在于静止,有时间可以小睡一下嘛!你们看看我,从来不运动,一样高大威猛。”

比比勇敢地对绿绿老师提出了批评:“老师老师,你这样说,真不像一个体育强国的人哪!”

比比伸手摸一摸绿绿瘪瘪的肚子,疑惑得很:“老师,雪莉说吃了饭就睡容易长胖,为什么你肚子还是这么瘪?好像一个空口袋?”

绿绿斜了眼看比比:“真不会形容啊比比,难道你没有摸到我肚子上那些肌肉吗?它们呈块状分布,排列整齐,结构优美,无比结实。”

比比果然又认真地在绿绿老师的肚子上摸了一遍,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啊老师。我没有摸到。”

“咳咳,现在是秋天,衣服穿得多,以后夏天你再摸摸看,一定能摸得到。不要再叹气了,难道你们不觉得晒太阳打着盹儿是件幸福的事吗?”绿绿说。

“是幸福的事。”比比说:“可是我的骨头们咯啦咯啦地在响呢,它们也很想活动活动。”

这话说得真有道理,绿绿想,可是怎么办呢?前段时间有学生在学校运动的时候受伤了,这的确是件叫人难过的事,运动就可能会受伤,可是不运动对于十岁的小孩来讲又是太残忍的一件事,伤脑筋啊。

第二天,居然连太阳也不能晒了。

阴天了,中午时分,还下起了绵绵秋雨。

绿绿老师和四三班的同学们站在窗前,望着灰蒙蒙的操场,同声叹气。

绿绿把窗子打开,伸出脑袋,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笑起来。

“雨一点儿也不大,不如我们出去晒雨吧。有谁要跟我一起去?”

晒太阳是平常的,可是晒雨,怎么晒呢?大家都好奇得不得了,一窝蜂地跟在绿绿身后下了楼,来到操场。

雨果然很小,零星地从空中洒落,草坪上凝了一层细小、晶莹剔透的水珠,操场边一排老杨树的树干颜色越发地深了,树下的落叶被打湿了,沾在地面上,色泽明丽。原来下雨天的景色别有韵味呢。

可是,到底怎么晒雨呢?

大家都看向绿绿老师。

绿绿深吸一口气:“来来来,一起先闻一下雨的味道。什么味?闻出来了吗?”

“有一点点咸。”

“有一点点香,是被雨水浸湿了的桂花的味道。”

“有一点儿怪,是不是食堂的油烟味儿?”

“我觉得还有一点点臭。”比比老实地说:“是厕所的味道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

“现在我们来尝一尝雨的味道。”

绿绿对着天空张开嘴巴,有雨珠落到他嘴里,他认真地品了品,皱了眉头,呸呸呸,污染啊污染啊,这是个什么味儿啊。

绿绿显然不大喜欢这雨珠的味道,可是依然挡不住其他人的尝试。

许多人都张开嘴巴去接雨珠,叨叨首先发表意见:“味道蛮好呀,凉凉的,老师你是不是挑食啊!”

比比也尝了两滴雨水,可是他也没弄清到底是个什么味儿,迷惑不解地咂着嘴。

不管怎么说,晒雨这件事还是挺有趣的,别的班同学羡慕还来不及呢。四三班的同学一致决定,明天如果还下雨的话,就再来晒雨。

没想到,第二天晒不成雨了,因为雨下大了,豆大的雨珠叭叭地落下来,地上积着的水面上立刻起了一层麻点儿,这个雨晒不得了,连绿绿也叹起气来。

这雨一连下了三天,看来今年的雨季会比较漫长。

不过,这难不倒绿绿老师,他一向鬼主意挺多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一个小帮手比比,绿绿发现,比比的鬼主意也不少。这两天,他们俩一有空就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商量着什么,还一个劲儿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之后,绿绿就向大家宣布,他和比比为大家创造了一些绝妙的室内游戏,于是,四三班人便热火朝天地搞起了室内活动。

比如,吹乒乓球,比如玩转陀螺,比如摸高,这是比比想出来的玩法。他让绿绿亲自拿一根红色粉笔,跳起来,在雪白的墙上点了一个红点儿,活像墙面上的一颗朱砂痣,比比说,那个是四三班的摸高纪录,等待着有人来打破。

一连几天,那点朱砂痣都没有人能碰得到,绿绿无比得意。

比比还帮着绿绿在教室里拉了条粗线,按打排球的规则分组进行打气球,这个虽然好玩,但按绿绿的话就是:太费事啦!要把桌椅都移开,真是有违绿绿老师“生命在于静止”的人生宗旨啊,不过,为了让大家能活动活动筋骨,绿绿说他豁出去了!

比比还有个新奇的主意,他居然带着几个男生到厕所里跳起了房子!

因为不方便在教室的地上画格子,走廊上也不可以画,被查卫生的同学看到了是要扣班级保洁分的,操场上就算是大晴天也不可以画格子,可厕所的地上铺的是正方形的瓷砖,跳房子太合适了!

绿绿跑到厕所去看,比比他们几个跳得正欢,原来比比的美式跳格子和中国式的跳格子规则还有一点儿不同,现在,他们把两种玩法结合起来,引得绿绿也跳了两个来回。

“比比,你感觉如何?”绿绿问。

比比实话实说:“好玩儿。就是味道差了点儿。”

“可不是。”绿绿说:“厕所啊,是五谷轮回的地方,是人一辈子最常去的地方,是解决人生大事的地方,是获得轻松愉悦的地方,怎么可以这么臭呢?”绿绿晃着细长的手指开始高谈阔论:“厕所,理应是世界上最舒适最恒温最干净最明亮最人性化的地方!它应该有最舒服的坐坑,注意啦!不是蹲坑,那种东西多累人!应该是坐坑!只有坐坑才能体现厕所人性化的一面,坐坑上还要按时更换坐垫,就是那种软软的色泽淡雅的坐垫。厕所里还应该放一点柔和的背景音乐,要有绿色植物,墙面要色泽柔和,挂上几幅抽象画,摆两对沙发,超软的,一坐就陷下去的那种,以便人们休息。再摆上个书报架,放上些闲书,漫画啦,娱乐八卦杂志啦什么的。”

比比目瞪口呆地听着,抽空补充一句:“还可以多加一个饮水机,渴了可以喝水,喝多了尿尿也是很方便的。”

“有道理有道理,最好还有一个随时可以躺一躺的舒服的床!”

比比不解:“老师,你说的这是厕所吗?有一点儿像卧室呀。”

“是哦,”绿绿不好意思起来,“都是乱想啦,现在还有那么多人生活条件差,还有那么多的小朋友不能读书,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奢侈。不过比比,你在厕所里跳房子,真是一个创举啊!”

于是四三班人在比比的启发下也开始自创一些室内游戏了,比比还把柯克给买的塑料保龄球带到教室来给大家玩。

所以这一个雨季,比比,绿绿和所有四三班人一点儿也不闷。

终于,天放晴了,学校也开始搞基建了,首先是要在小礼堂边上再建一个厕所,现在的厕所实在太小太旧了。

小礼堂边上堆上了不少的沙石,许多小朋友看着那一堆沙子可眼馋了,总想方设法地凑过去,想抓它一把来玩儿,可是,包工队的那个胖大叔可厉害了,因为他们建厕所是包工包料的,所以胖大叔简直把沙子宝贝得不得了,看到有人挨近马上拿把铁锹来赶,像哄麻雀似的。

比比和绿绿观察了许久,又咕咕咕地讨论了半天,终于有一天,他们两个凑到胖大叔跟前去了。

“这水泥地抹得真棒啊,这么平整,手艺没得说。这墙上的瓷砖也是您贴的吧大叔?”绿绿蹲着跟胖大叔聊天。

“真棒真棒!”比比在一旁附和。

“是我贴的。”胖大叔面有得色。

“嘿呀,真是天衣无缝。下次我家搞装修一定请您去做。”绿绿摸着墙上的瓷砖由衷地夸赞。

“还有我家也要让您去做。”比比也真心实意地说。

“好的好的,我的手艺不是我吹,全南京你找不着第二个。”

“哦,师傅呀,我求您件事。给我点儿沙子吧,我上课要用。”绿绿递过一个小桶。

“是的,师傅呀,没有沙子,我们这节课就上不成了。那多遗感哪。”

“咳咳咳,是遗憾。”绿绿老师赶紧纠正比比。

“你是教什么的老师?哦,我晓得啦,是教科学的对不对?”

“嘿嘿,您太聪明了,您真是我看见过的顶顶聪明的人!”绿绿一个劲儿地夸师傅。

“简直是全中国全美国顶顶顶聪明的人!”比比跟绿绿老师讲相声似地一唱一和。

师傅眉开眼笑,给绿绿他们盛了满满一桶沙子。

“您真太好了,有技术,有智慧,还特别善良,师傅啊,我代表全体同学感谢您!”

“感谢您感谢您,感呀感谢您!”比比像唱歌似地说。

胖大叔激动地给堆尖儿的一桶沙上又加了一些,用铁锹压压实。

绿绿和比比拎着一满桶的沙子回到四三班教室,笑得真像两只狐狸,一只大狐狸一只小狐狸。

大家远远地看着绿绿和比比拎回了宝贵的沙子,高兴得鼓起掌来。

绿绿用木条木板钉了一个简易的浅浅的木箱,把一桶沙全倒了进去,比比拿来了全套的玩沙子工具,这下子,四三班同学在课间可以玩沙子啦!把叨叨小姑娘给兴奋得恨不能天天六点来上学,晚上就在教室里打地铺睡觉。

可是,有老师提抗议了。

英语张小然老师是绿绿认的小姨,跟绿绿的关系最好了,她也赞同四三班人开展各种室内游戏,可是,大多数人玩过沙子手也不洗就上课,弄得英语本子和练习册脏兮兮的,小然老师很爱干净,看到污糟糟的本子也伤起脑筋来。

绿绿又让他的小尾巴比比发挥了一次作用,他封比比为四三班卫生部长,负责每天打一桶清水放在教室后,玩过沙子后让大家洗洗手,他怕比比面慈心软,有人不听他的话,便又给他配了一个助手,封叨叨小姑娘为卫生副部长,专门监督大家洗手,谁敢不洗?没人,因为大家都怕叨叨的尖嗓门儿和唠叨,她的唠叨,简直比唐僧还厉害呢。

这下子,小然老师高兴了,她说:“绿绿和比比,真是鬼主意一箩筐。”全班同学也纷纷想起了主意,怎么样进行室内活动,好主意简直是滚滚而来,绿绿对比比说:“看看看,这就是我们两个抛砖引玉的结果啊。”

抛砖引玉这个词有点耳深奥,绿绿就告诉比比,这个词的意思是说,一个人把砖头扔出去,而别人把美玉扔了过来。这是个比喻,就是说咱们俩想了一些主意,也许不算太好,可是引得大家都想出了好主意,更加绝妙的主意,咱俩就是两块砖头。

比比还是有点儿迷糊,世界上哪有别人扔砖头过来,他扔美玉过去的大笨蛋呢?不过能跟绿绿老师一起做两块砖头也不错。

到了这一年的元旦,在教师联欢会上,张小然老师又见识了一回绿绿的鬼主意。

联欢会上有一个游戏,叫所有的男老师比赛用奶瓶喝——果——奶!看谁吸得最快,俗话说:使出吃奶的劲儿。吸奶嘴儿可是一个力气活儿,大家纷纷把宝押在身强体壮的体育马老师、人高马大的信息小沈老师和敦敦实实的能四点老师身上了。

至于绿绿嘛,美女徐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说:“倒数第一不要紧,我们依然喜欢你!”

可是出人意料地,绿绿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咕嘟咕嘟喝得快极了,眨眼的功夫轻轻松松地喝完了,再看能四点老师,吸得满头大汗,得了第二名,可是整整比绿绿慢了两分钟,就像绿绿说的:“不是一个档次啊!”

大家都觉得惊奇,只有张小然老师心中有数,一定是绿绿搞了什么鬼了。

她悄悄地拿过绿绿吸的那只奶瓶来细看。

表面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再把那奶嘴儿一拨弄,细细一看,小然老师发现,奶嘴儿被绿绿那厉害的牙齿咬了一条缝儿!好家伙,难怪喝起来这么快!

绿绿很得意,这主意还是他从比比身上得来的灵感呢,比比就用这种方法赢了伟豪他们。

满肚子鬼主意的绿绿和比比啊,把天真进行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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