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义本是个小县,县令听说殿前指挥使驾到,忙不迭地赶来拜见。郭遵无心应酬,只看着大夫,希望从他们口中说出“有救”两个字。可几位大夫均是摇头,说出的是同样四个字,“此人已死!”
郭遵大怒,差点让四位大夫跟着陪葬。好在他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压抑住怒气,知道这些人的确也是无可奈何,不想浪费时光,让县令找了几匹最好的马,再次上了马车,一路向南,赶往灵石。
到了灵石后,县令早就带着几位大夫恭候,一大夫摸了下狄青的脉门,皱眉道:“大人,此人已死!”灵石县令大皱眉头,呵斥道:“你胡说什么,他明明……还有几分生机。”其实县令心中也觉得狄青无救,可不敢得罪郭遵,暗想狄青要死也行,但不要死在灵石。
郭遵长叹一声,束手无策。这时有一老者上前道:“大人,这个小哥脑部受损,导致昏迷不醒,是为假死,这种病症药石无用。”
郭遵心中一动,“那什么有用呢?”
老者道:“老夫忝长几岁,也见过不少疑难杂症,知道以前也有过一人如这小兄弟一般。那人是个孩童,顽劣上树,结果不留神摔了下来,脑袋被铁耙的铁刺扎了进去,昏迷不醒。”
郭遵急问道:“那孩童后来是死是活?”他盯着老者,只盼说出“活着”二字,因为那孩童如果能活转,说明狄青也有机会。
老者道:“那孩童后来的确醒转过来,是由京城的神医王惟一所救。”
郭遵听到“王惟一”三个字的时候,一拍大腿,喝道:“我真的是急糊涂了,怎么忘记他了呢,竟还在这里浪费功夫?”
郭遵当然知道王惟一其人,此人虽年纪不大,但医术极精,在京城可是大大有名。
王惟一精通人体经络,集古今针灸之大成,对重病之人,往往无须施药,一针见效。前几年更是一展平生所学,借大内之手打造了两具穴道铜人,做为天下针灸之术的范本,弘扬针灸之法,名扬天下。契丹国主闻之,也是渴求一见铜人,却是求之不得。眼下狄青药石无计,唯一解救的方法,就是从针灸入手,救回他的性命。
郭遵一想到这里,霍然起身,命赵律备马,见众大夫都是讪讪,想必是对郭遵所言耿耿于怀。郭遵有些愧疚,心道这些人毕竟也是一番辛苦,对知县道:“这些大夫也辛苦了,还要烦劳知县大人给些赏钱。”
灵石知县只求狄青不死在这里,什么都好商量,当下奖赏了那些大夫,又重赏了那位老者,众人皆大欢喜。郭遵突然想起一事道:“这位老丈,当年那孩童现在何处呢?”
老者犹豫片刻才道:“那孩童被救转后,他父母带着他回转故里,但过了半年,那孩童突然失踪,倒让那父母伤心欲绝。”见郭遵满是怀疑的表情,老者忙道:“大人,这绝非老朽编造的故事,你若到老朽乡里,只要一打听,就会知晓此事。”
郭遵忙道:“我并非不信任老丈,只是奇怪那孩童去了哪里?”
灵石知县道:“郭大人,下官倒没有听人报案,是以不知道此事。”
郭遵见他推诿责任,暗想年代久远,多半成了疑案,无心再理会此事。这时赵律早就备好快马,飞龙坳的禁军也已赶到,说在飞龙坳并没有找到郭邈山等人的尸体,可也没有见到郭邈山等人的踪影。郭遵大为奇怪,暗想这几人均是精明强干,若是没死,必然会找谷外的禁军联系,怎么会不知所踪?可这时候他的一颗心全放在狄青的身上,理会不了许多,当下命禁军继续寻找,自己则带狄青上了马车,带着一帮禁军赶往京城。
这一路昼夜不停,前方禁军快马疾驰,不停地调换军马。众人穿隆德军、经怀州、渡黄河到汴口,沿着汴河而下,终于赶到了开封。
京城开封,天子脚下。如今正值宋朝安定兴荣之时,大宋国都开封府可以说是八方争凑、万国咸通,繁华兴荣,鼎盛一时。
眼下大宋虽是军事积弱,但自从真宗与北方的契丹定下澶渊之盟后,大宋已有近三十年未大动干戈。虽有西北战乱频起,但暂时无关大局,此刻的东京开封,锦绣华夏,在天下人心目之中,如同梦幻国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