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雨未停。
宽宏的宫殿,不仅体现在外观巍然上,细节更是入微。
落在永春宫屋檐上的雨水,由上至下,顺着一层层台阶上的阶梯,汇集继而流入下级龙头口,多级龙头呈现出的雨水排水景观气势恢宏,看起来就好像是由天上龙王所降,更把皇家的威仪体现得淋漓尽致。雨天,是适合发呆的天气,正如贵妃蓝媚儿眉头紧锁地看向华丽的地毯不发一言,哪怕身旁坐着是当今天下权势最大的男人。
“念武应该正在回京的途中,爱妃何需如此忧虑。
童照离温润的手掌抚平蓝媚儿好看的皱眉,一脸疼惜地说道。
“臣妾这颗心,时时刻刻都牵挂着念武,骨肉分离之痛,扎心的疼,”蓝媚儿凄凄戚戚的说道。
童照离温柔地将蓝媚儿柔软的身体拥入怀里,闻着怀中之人的淡淡发香,愧疚地说道:“都怪朕,没有顾及到爱妃的思念之苦。”
蓝媚儿挣开怀抱,脸色带着一丝紧张,惶恐道:“妾身与陛下结发为夫妇,情义深重,知晓陛下家事为重,政务繁忙,实属不易,万万没有埋怨陛下的心思,只是不理解陛下为何如今才派人把念武接回来。”
童照离重新将蓝媚儿拥入怀中,抱得更紧,叹气道:“当初刚登基不久,时局动荡,恰逢念武出生,而且国丈助朕坐上皇位,得罪了太多人,一日不除我于心不安,更加不放心念武在宫中,所以我才委托院长将念武带出宫外。”
蓝媚儿面带忧虑地问道:“陛下,贼人可曾除去?”
童照离眼底深处划过一道狠色,口中淡淡地回道:“太和殿的那张椅子太多人想坐了,人心隔肚皮,朕也不知,这次因为念武也长大了,到时间回宫恢复公主身份了。”
随后又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只要朕尚存一口气,也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娘俩。”蓝媚儿闻言,紧紧贴着身材不算高大,但是却十分伟岸的胸怀。
温存许久,蓝媚儿想到了什么,有点羞愧地道:“臣妾以前不知总老先生是监察院院长,出过一次手,不知道往后如何面对总老先生。”
童照离闻言,少见的咧嘴大笑道:“爱妃放宽心,院长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怪罪于你的,况且保护念武是他的最后一次任务,之后他就会孑然一身隐居山林,过着天上之人都羡慕的悠哉日子。”
闻言,蓝媚儿羞愧之心更重了,遗憾道:“可惜不能当面言谢老先生。”
紧接着,蓝媚儿假意恼怒道:“都赖你,以前都不跟我言明,这几年我一直心存忐忑不安。”
“我怕你知道总老先生是院长以后,会每日哀求于我下令将念武接回,这几年我实在不敢面对你,总而言之,让你受苦了。”
蓝媚儿离开温暖怀抱,抿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似会滴出水一般望着童照离,只是眼神带有狡黠意味,哼声道:“原谅你了。“
这位天龙之子,看着轻咬下唇的仿若仙子下凡的娇媚女子,满是痴迷。
监察院最里边的一间屋子里,破天荒地点满了蜡烛。
“都出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不寻常,都不要来打扰我。”副院长虚弱地开口道,一种有着迟暮老人腐朽的味道掺杂在里面。
五个呼吸之后,副院长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揉了揉左边发红的耳垂,嘴角因为痛觉自然地呲起,压低声音恼怒道:“轻点不行吗,几十年了还是这么粗鲁。”
“几十年了还是这么怕痛。”话语刚落,一身黑衣蒙面的身影闪现出来,听声音赫然是个老妇人。
如果此时有锦衣卫在场,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掉出眼珠子,他们眼中不苟言笑、办事狠辣的副院长,竟然轻佻地打量着黑衣蒙面人,调戏道:“大美人,十四年不见,身段保持得不错啊。”
黑衣蒙面的老妇人没有理会他的无礼,单刀直入道:“老狗,陛下身边的影子卫呢?”
副院长一脸不解,询问道:“他们四个不在陛下身边吗?”话语刚落,蜡烛上的小火苗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如果你愿意坦诚交待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黑衣蒙面的老妇人掐住副院长的脖子,恶狠狠地道。
被掐住脖子的副院长,看得到的颈脖处血管突出,很使劲眨了很多下双眼,带着血丝的眼球中竟带有一丝调皮。
“咳咳,我说你~”
“别瞪我,我如实相告还不行嘛?”
“他们下午时分去了京都城外西南部的汇溪大营。此时的副院长为老不尊,让人大跌眼镜。
话语刚落,蜡烛熄灭了一片。
依然是五个呼吸之后。
“副院长大人,您没事吧?”黑暗中一个声音紧张地问道。
副院长步履蹒跚地走到椅子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摆才坐下,接着淡淡道:“你不长眼睛吗。”
过了许久,还是那个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人,这蜡烛是您吹熄的?”
副院长背靠着椅子没有回应,只是明显不悦地开口道:“都出去,空气都不够用了。”
随后,一个、两个、三个、很多人从狭窄的通风口中窜出。
副院长抚摸着脖子,感受对方存留的气息,垂下眼帘,好像睡着了一般,一刻钟后,轻轻敲了一下椅子扶手,开口道:“换个地方待几天。”
半个时辰后,蒙面老妇人看着安静的军营,连伙军、还有留守营地的兵士都不在,立马转头,回到监察院最里面那间屋子时,空无一人。
呢喃自语道:“只有我赵二勉才能杀你,所以,你这条命不要那么廉价地就卖给阎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