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差异就在于此。不同的生活背景决定了各自想法的迥异,无障碍的语言交流不等于情感的共鸣,这样的共鸣也不可能通过后天的学习实现。“作为媒体人,不管你的平台多么国际化,最终你和你的观众建立起来的共同情感、共同归属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成功的关键。”
此刻的杨澜分外想念曾经陪伴她走过四年的《正大综艺》的观众,想念那些可以与她一起分享小人书、三分钱冰棍,半夜鸡叫等回忆的观众们。当然,让她心动的不只是一副副具象的面孔,而是一个崛起中的国家向世界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身处异域的三年让杨澜以局外人的视角关注自己的国家,传媒人的敏锐使得她感知和触摸到了一个古老国度正在发生的伟大变化,这种变化始于她1993 年首次参加申奥,数年的时间里中国就好像一个疾行的巨人,步履阵阵激发着杨澜的想象力。在一个伟大的时代里,她再不要做个旁观者,而是要做个见证者和参与者。
面对杨澜的决定,吴征用行动配合着妻子的激情,那就是卖掉美国的房子,举家迁回中国。
那是1996 年的圣诞节,纽约依然下着雪。
洛克菲勒中心树立起全纽约最高的圣诞树,历年圣诞节它都作为全城的标志矗立在那儿,享受往来人群的欢呼,更聚焦着1000 万纽约人的目光。每年这棵树从哪里砍来、怎样竖起来、上面挂什么样的装饰、设计师是谁,一系列关于这棵树的消息都是纽约人津津乐道的谈资。这棵树就像一张标签,折射出纽约的城市格调;年复一年的仪式也成为一种传承,容纳着一方人群的共同记忆。即将回国的杨澜想再去看一眼圣诞树,与这个城市做一个心灵的话别。为了预防感冒,还在哺乳期的她被吴征包裹得像粽子一样严实。当两个人终于走近那一棵让纽约人为之骄傲的树,杨澜内心不禁涌荡起难以言说的感慨。“我知道,斯斯文文的你却最渴望冒险,或在高原上与日月热烈地舞蹈……”在1996年完成的随笔文集《凭海临风》中,杨澜写过一首《好孩子》,那首诗其实是在写她自己。很多时候,杨澜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都是非常规范的,被规定好的,而且在别人眼里自己也一直是个顺从的女孩。但实际上,她的内心一直渴望改变,一直向往着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