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文明交往过程中,一个最显著的现象是文明之间的分化离合加快,并变得更复杂。欧洲文明是积累于中世纪,而在15世纪到19世纪世界成为最先进的、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文明。20世纪欧洲文明经过两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冷战”时期,被苏、美两个超级大国分裂为东欧和西欧而沦为衰落的附庸地位。但欧洲文明似乎在挣脱汤因比的“起源”(希腊、罗马)、“生长”(15——19世纪)、“衰落”和“解体”的规律,而向多方向嬗变:(1)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冷战时期,美国为对付苏联,被迫屈从西欧,“西方”社从此叫响,但冷战后,欧洲意识遇到危机,促使欧盟的建立,“民族主义”悄然淡化,在欧洲观念的认同感下,走大联合大道,由衰落而复兴;(2)向世界辐射、扩散文明,源于欧洲文明的美国文明,超过欧洲,虽同欧洲有矛盾,但仍同欧洲一起组成了西方文明;(3)欧洲曾经用工业化、民族国家建立近代国家形态和各自国家的殖民地帝国,然而民族主义的理念随着殖民扩张而成为被统治的殖民体系下社会精英所接受,在20世纪反殖民主义运动中建立了民族独立国家体系;(4)战争(欧洲国家之间的王位继承战争、争夺殖民地的战争)苦难,催生了和平,催生了欧洲联邦思想的《永久和平方案》(17世纪法国作家圣·皮埃尔),又引起了康德的回应(“在人类目前所处的文化阶段里,战争乃是带动文化前进的一种不可或缺的手段”,“一切为人道争光的文化和艺术,都是这种非社会的社会性结果”。)经过两个世纪,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苦难,欧洲人的欧洲意识(欧洲文明觉醒的标志)体现为欧盟这一实体。这个实体的一体化程度还很差,距统一的民族国家的程度还相距甚远。它的内部并不统一,文化之间,传统政治上,都有差异。欧洲应当进一步觉醒。似乎应有另一本《欧洲的觉醒》新书,来代替菲力普·沃尔夫的《欧洲的觉醒》(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的旧本,来写这种变迁。
以上几点,反映了西方文明演进的阶段性、螺旋形、交织化特征。欧洲文明不仅存在,而且在延续。欧美文明组成了西方文明,它仍然是当今文明的主要流向。这种流向已不是上升线,而是充满着危机。21世纪是西方文明与东方文明在交往中走向冲突、融合和交替作用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