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此次美国的金融危机对中国的影响,人们都会回想起1997年亚洲的金融危机。那场危机至今令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心有余悸。
1997年1月,以索罗斯为代表的国际投机商开始对东南亚金融市场发动攻击,大量抛售泰铢,导致泰铢价格直线下跌。泰国政府被迫于7月2日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泰铢当日贬值20%。一场席卷除中国大陆以外的整个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金融风暴由此拉开序幕。紧接着,菲律宾比索、印度尼西亚盾、马来西亚林吉特、新加坡元纷纷贬值,证券市场大跌,一些银行和证券公司相继破产。1998年初,印尼金融风暴再起,经济衰退达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程度。
这场由泰国引起的金融动荡一直蔓延到亚洲的北部乃至俄罗斯。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日本、韩国等亚洲国家均受重创,资产纷纷贬值,财富大幅缩水。银行倒闭,金融业崩溃,经济瘫痪,国内矛盾激化,社会秩序陷入混乱,甚至影响到国家政权的稳定。泰国、印度尼西亚政府被推翻了,日本桥本龙太郎下台了,俄罗斯一年之内换了六届总理。
然而,与遭遇危机的国家和地区不同,我国的资本账户有严格管制,游资很难对人民币进行攻击,而且大部分外汇敞口不是短期贷款,而是长期外国直接投资。所以,危机对我国金融体系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对人民币汇率的影响也是一种心理性的,实际上没有什么压力。亚洲金融危机对我国的实体经济有一定程度的影响,1998年第一、第二季度的GDP同比增长率连续下降,1998年第二季度降到了7%以下,但是1998年第三季度又很快回升了。
我国政府为缓解亚洲金融危机对我国经济的不利影响,采取了一系列的积极政策。做出人民币不贬值的承诺,避免了遭遇危机国家的新一轮货币贬值,对亚洲乃至世界金融、经济的稳定和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坚持人民币不贬值的同时,努力扩大内需,刺激经济增长,保持国内经济的健康和稳定增长。
通过亚洲金融危机,我国顺利地调整了经济结构,进一步推动了包括金融体系在内的一系列改革,生产率得到普遍提高。东南亚国家银行体系的崩溃以及政治不稳,导致出口迅速转移到中国。人民币币值稳定的承诺赢得了国际信任,加上便宜的劳动力和国内巨大的市场,我国获得了巨额的外国直接投资。
目前,我国经济和金融的开放程度远远大于亚洲金融危机时的开放程度,巨额的外汇储备,大量国外直接投资,严重依靠出口拉动的经济增长模式,在金融危机、经济衰退蔓延全球时,作为世界第四大经济体的中国能够独善其身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首先,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程度不断加深,世界各国、各地区生产、流通和消费等领域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渗透,以前由于民族、国家、地域等因素所造成的阻碍日益减少,世界经济越来越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中国加人WTO以后,对外开放的范围和深度都不断扩大,中国经济与世界各国经济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花旗集团董事总经理、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黄益平指出,如果美国的经济增长下降1个百分点,中国的经济增长可能会被向下拉动0.5个百分点。如果美国的经济步入衰退,中国的经济发展必然会受到影响。
其次,出口对我国经济的拉动作用很大,而由金融危机产生的经济危机导致欧美各国进口需求下降,使我国出口行业的外部环境恶化,必然会影响我国企业的出口,从而对整个宏观经济产生不利影响。高盛的经济预测模型显示,全球需求每下降1个百分点,将导致中国的出口增长率下降。
再次,在目前全球资产价格普遍下跌的情况下,我国持有的国外资产也会遭受损失。中国的外汇储备有相当一部分购买了美国债券、机构债、公司债和股票。金融资产的价值下降,我国外汇储备也将遭受损失。另外,我国一些商业银行持有美国出问题的金融产品,某些机构还持有国外金融企业的股份。次贷危机的爆发也造成了这些机构的账面损失。此外,全球股票市场的暴跌也带动国内A股市场价格跳水,加剧了金融市场的波动,并通过财富效应影响我国国内消费和投资。
华尔街风暴愈演愈烈,在相隔着太平洋的中国国内,开始了一场是否“救美”的大争论。很多学者认为,中国截至2008年9月其外汇储备高达19055.85亿美元,正是这场风暴使得昔日可望而不可即的华尔街投行和其他金融机构终于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中国企业和投资基金似乎遇到了大好的机遇,中国应该把更多的债权投资变为股权投资,成为美国金融机构和企业的战略投资者,以便未来分享经济复苏带来的好处。另外一种观点则认为,美国政府增发国债“救市”,也需要中国为其巨大的赤字融资,中国政府应该增持美国国债。
面对是否“救美”的争论,温家宝总理给出了明确的回答:应对这场金融危机,最重要的是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办好,保持经济稳定、保持金融稳定、保持资本市场稳定。一个有13亿人口的大国长期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就是对世界的最大贡献。
虽然这次次贷危机给中资机构带来了海外收购的契机,中国的回应却显得更为理性。中国的海外投资一直采取谨慎的态度,中资机构投资的起点仍然是未来长期效益。如果资产不能带来真正的效益,即使再便宜也是没有价值的,而且中国的风险管理能力相对欠缺,对金融衍生品和国际金融市场的了解也还远远不够,如果盲目收购可能会造成难以整合,消化不良,使得中资机构背上沉重的负担或者为次贷危机埋单。尤其是中国主权财富基金中国投资公司对美国黑石集团和摩根士丹利投资出现的巨亏,也一直在刺激着中国人的神经。
另——方面,对于中国政府应该增持美国国债,帮助美国渡过难关的说法也是不太准确的。因为中国虽然是拥有最大的外汇储备的国家,但是中国的外汇储备都已经进行投资,外汇储备是以各种外国资产和黄金的形式存在的。中国可以调整的幅度有限,现在的外汇储备存量已经进行了投资,美元资产已经在外汇储备中占有很大的比例,美国财政部国际资本流动报告(TIC)数据显示,截止到2008年10月,我国持有美国国债6529亿美元,继续领先于日本,居于各国持有美国国债总量的首位。10月末中国持有的美国国债较9月大幅增加659亿美元,刷新2008年以来月度增幅的最大值。从这个角度上说,增持美国国债的说法只能是相对于未来新增贸易顺差的外汇收人而言的。虽然这次的次贷危机起源于美国,但是相对于其他资产,美国国债还是比较安全的资产,中国购买美国国债是外汇储备合理配置的需要。
中国出台政策组合拳
纵观全球,金融危机蔓延,所谓“覆巢之下,难有完卵”,各国纷纷采取解救金融市场的政策,反观中国,自然也是不能规避的。但是相对于各国的政策,中国的政策更倾向于救经济,而不是仅仅救金融市场。
首先,中国对美国金融机构的风险暴露有限,危机不会对中国金融体系产生很大的冲击。中国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受到的冲击是最小的,不像其他国家到了需要挽救的地步。
其次,中国金融市场现在的调整更倾向于属于自身理性的调整。
最后,对于中国这样的外向经济体而言,相较于金融市场,实体经济因外部经济恶化而受到的影响更大。2008年中国出口额陡然出现了2001年6月以来的首次下降,中国经济增长前景更为悲观。中国必须及时采取救经济措施,保证经济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