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塔拉腾岱 口述 段图布新巴雅尔 整理 额尔敦 仓朝格图 翻译
1949年秋，德穆楚克栋鲁普（德王）出走定远营北上图克木借与其旧部李守信等会合。对于德、李会合后的活动情况，我作为该段历史的见证人之一，是有所了解的。但有些事因事隔很久而模糊淡忘，我的这篇忆述材料难免有不周之处，恳请熟悉这段历史的同仁予以补充和订正。
德、李残部进入阿拉善旗及他们所犯下的暴行
所谓德、李匪部，是指由德王、李守信旧部所组成的国民党新编骑兵第一旅的残部。这支反革命武装原驻防东北地区的辽阳，辖有3个团，兵力3000余人。1948年，该部在团长苏和巴特尔的策动下由东北地区向西窜去。当窜至察哈尔的宝昌后，被傅作义部收编。张家口解放前夕，该部获悉德王在阿拉善搞“蒙古自治运动”，遂叛离傅作义部西行，于1949年夏窜入河套地区的陕坝、补隆淖尔一带。当时，李守信派人前来定远营与其主子德王联络，以求其部众进驻阿拉善。德王同阿拉善旗札萨克达理札雅交涉这支军队的收编事宜时，遭到达理札雅的拒绝。其理由是，阿拉善旗地方难以收留人数如此众多的军队，再则，军火给养等均无法解决。李守信见阿拉善旗地方不愿收编其部众，无奈就近投奔宁夏马鸿逵处。
马鸿逵收留李守信部也有其用意。他企图借助这支蒙古骑兵扩充马家军，以对抗进军宁夏的人民解放军。为此目的，遂设“陕甘宁边区骑兵总司令部”，任命李守信为骑兵总司令，令其率部驻防该省北部的陶乐县。
1949年秋，解放军进军至中宁县，在黄河两岸同马家军展开了激战。李守信得知马家军已在前线溃败，怕当解放军的俘虏，便率部撤离驻地由石嘴山一带西渡黄河，北上磴口县。到达磴口县后，李守信特派敖门巴特尔前来定远营王府，再次交涉李部的收编事宜。当时，旗王达理札雅，旗府协理罗巴图孟柯等当即拒绝了李部进驻阿拉善旗的要求。李守信部见二次交涉未果，遂由磴口县强行突入阿拉善旗北部的图克木庙一带。不久，德王等由定远营北上图克木庙与李守信部会合。在地处荒漠深处的图克木庙，德、李大队人马陷入粮断马乏的困境之中。
德王、李守信等一向与人民为敌的顽固势力，为摆脱困境放纵部下四处洗劫当地牧民的牲畜、粮食、蒙古包及其他财物。他们每到一处，烧杀抢掠，强奸妇女，伤天害理，无恶不作。人们对这帮匪徒恨之入骨，称他们为“德、李匪部”。
正当德、李匪部在阿拉善旗北部大肆抢掠之时，人民解放军在西北诸省捷报频传，西北的大部地区已获解放。在这种局势下，在阿拉善的国民党势力已趋土崩瓦解，阿拉善旗政府也面临着何去何从的紧迫问题。旗府为寻求阿拉善旗的出路，特派我和陈那笋巴图2人赴蒙古人民共和国联络。我们俩日夜兼程赶到蒙方境内的查干陶鲁盖边防站后，向蒙方人员说明来意，征询蒙方的见解。该边防站立即发报向南戈壁省领导机关报告了此事。不久，省会方面在其复电中转达了蒙方的以下意见：贵旗当竭诚欢迎共产党、解放军，接受和平解放。
我和陈那笋巴图拿到外蒙古方的电文后便返回境内。两人在返回旗府途中，获悉德王、李守信部在图克木庙一带四处抢掠牧民的消息。鉴于北部局势有变，我与陈商量后决定，由陈赶回旗府递交蒙方电文，并报告德、李匪部的活动情况，请求旗府向北部地区运送一批武器以作抗击匪徒之用；我留在北部，进一步了解匪情。我和陈就这样分工后便分头行动。
正当我深入巴音诺尔公巴格的东部地区走访群众时，图克木、红古尔玉林（今银根苏木）、宗沙尔扎（今乌力吉苏木）等3个巴格的众多牧民为避匪患，驱赶着牲畜像潮水般涌进巴音诺尔公巴格境内。接着，追击这批难民的德，李匪部的追兵也进入该地区。
组织民防队，奋起抗击匪徒
德、李匪部在阿拉善旗北部制造的骇人听闻的暴行，激起了我的极大愤慨。我当时心里想，自己作为一名为人民的自由解放奋斗的人士，对于眼前旗民所遭受的空前浩劫，怎么能熟视无睹而不管呢？一定要采取果断行动来抗击匪徒的侵扰，以保护旗民的安全，迎接家乡的解放。想到这里，我就横下一条心，抛开妻室儿女于不顾，也不等旗里的武器弹药的到来，便在家乡沙布格次召集自己的亲属及拥有枪支的部分牧民组织起20余人的民防队。从此，我率领这支民防队，为保护众乡亲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同人数众多，训练有素的德、李匪部（这帮匪徒在日伪时期，曾受过日本军队的训练，且有较多的实战经验）浴血奋战，以抗击匪徒的侵扰抢掠活动。
民防队成立不久，由旗保安总队派出的段扎拉曾分队长携带40支步枪、4箱子弹前来增援。
1949年9月10日，我在巴音诺尔公巴格西山的乌兰处扩充和整顿了民防队。首先，将队伍扩充到30余人，并明确了队部人员的职责。
民防队队部人员如下：队长，段塔拉腾岱，文书，段图布新巴雅尔，军需，段扎拉曾，军马饲养官，段敖子尔，司务长，段都古尔扎布，传令官，段中乃。
其次，为严明军纪，特制定出三条纪律，要求全体官兵务必守之，违者必究。其内容是：（1）一切行动听指挥，坚决完成任务。（2）收缴的战利品中，凡属牧民的财物，一律如数送交其主，不得私自留用。（3）不得侮辱、枪杀俘虏，凡愿回去者，收获其武器后送些食品予以放行，愿留队者可予以收容；对于顽抗之敌，坚决消灭之。
最后，拟定了抗击匪徒的军事计划。从位于巴音诺尔公巴格东南角的呼和尔太至西北方向的巴音毛道、沙拉布力都、哈日木格台、沙布格次、稍布格日哈拉、额尔敦温都尔、哈巴塔盖、阿日格朗太山（该山属雅布赖巴格），方圆有100余公里。在这一区域里，巴音诺尔公巴格住户及流入进来的图克木、红古尔玉林、宗沙尔扎等巴格的难民，其有数百户，牲畜有数万头。为保卫这一地域，我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额尔敦巴图率10余名队员在沙拉布力都一带布防警戒，负责该处以东地区的安全。我率民防队主力进驻沙布格次，负责该处以西地区。
队伍出发前，众人提议道，我们应该有自己的一面军旗才好。我也赞成大家的提议，就说道：“那就我们仿照苏联、蒙古国共产党的样子制作一面红旗吧”。当红旗做出来后，按照我们蒙古族祖先出征时的习俗，在一高地上祭起鲜红的军旗，全体官兵齐声起誓道：“高举红旗，英勇杀敌，誓建功勋！”庄重的出征仪式完毕后，民防队按原定计划兵分两路踏上征途。
当我率部进驻自己的家乡沙布格次时，德、李匪徒不久前已将我家及附近几户牧民洗劫一空，就连井上上水的6匹马、1匹骡子也给掠去。当天早晨，牧民报告说，有4名匪徒正在附近的哈日木格台行劫。我闻讯后，立即下达出击命令，跨上战马直奔出事地点。队伍赶到那里后，立即将匪徒包围起来，令其缴械投降。匪徒们对于我们的喊话非但置之不理，反而向我开枪试图顽抗。我见劝降不成，立即下令攻击匪徒。民防队首战告捷，在战斗中击伤1名匪徒，将4名匪徒赶出哈日木格台。我率部追击这股逃敌途中至哈拉陶鲁盖后，正准备在此处设伏时，又在远处发现乘骑骆驼的5名匪徒朝我们走来。待匪徒接近后，我喊话令其放下武器。骄横的匪徒对喊话却充耳不闻，就地熟练地开枪射击。民防队立即还击，经过半天战斗，将他们全部击毙，还缴获5支步枪，数百发子弹。
翌日，5名匪徒闯进我民防队额尔敦巴图部布防的沙拉布力都进行抢掠活动。当天，额尔敦巴图率手下10余名队员迎头痛击来犯之敌，取得击毙1名匪徒的战果。他本人在战斗中，不幸身负重伤。一个月后，他因伤势恶化而去世。额尔敦巴图的死是光荣的，他为保卫父老乡亲的安全而英勇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1949年11月20日，我带上段中乃、那木吉勒2人前往沙拉布力都欲与额尔敦巴图部联络。途中，我们行至呼荣陶鲁盖，突然与10余名匪徒遭遇。在交火当中，我将跟前的难民那日拉代、巴雅尔连人带驼迅速转移到安全地带，又令胞弟段中乃速去联络部队前来增援。段中乃走后，我与那木吉勒同敌人相持了两个小时。当我方增援人马赶到后，我指挥队伍三面攻打敌人。最后，此战以击毙1名匪徒，击溃其余而告终。
呼荣陶鲁盖遭遇战之后，又有一小股匪徒进入巴音诺尔公巴格境内的布德日干呼都格掠夺，宰杀牧民牲畜。我闻讯后，立即率部赶到那里，首先将他们加以包围，其后又巧妙地疏散附近牧民。因向匪徒喊话劝降未果，只好以刀枪相见，加紧围攻之。当敌小头目被我击毙后，其余3名匪徒便乖乖地缴械投降了。我们在此次战斗中又缴获了5支枪，数百发子弹。
战斗结束后，一些群众和民防队员出于对匪徒的仇恨，纷纷提出要处死3名俘虏。我见此状，便出来做群众的工作，申明不杀俘虏是我们民防队的一条纪律，谁也不得违反。待事情平息下来后，我还给俘虏煮肉吃，然后将他们全部放回去了。我为了进一步教育部下，特别指出，优待俘虏，这是共产党、革命军队的规矩，我们也应该坚持这一原则才对。
11月末，我为侦察图克木庙方面匪情，率50余人的队伍向图克木庙进发。第一天，我们行至图克木巴格的德勃特尔宿营。翌日，沿沙尔扎谷地往东行军途中，突然与牵有10多峰骆驼的一股匪徒遭遇。这场遭遇战，在稠密的扎干林中进行得非常激烈。战斗中，我的帽子也被匪徒的子弹打穿，险些丧命。
三天后，我们在扎干呼都格抓获了2名匪徒。我收缴他们的武器后，当天就将他们释放了。
第二天，我们在呼荣陶鲁盖碰到一股匪徒，双方交火后，匪徒的机枪像雨点般向我们扫射过来，顿时战场上硝烟弥漫，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大作。我见匪徒人数不多，便举起手枪向部下大声命令道：“层层包围！不要放过一个敌人！”在我方的猛烈围攻下，1名匪徒被击毙，其余的10名匪徒见势不妙，纷纷举手投降了。我们在这次战斗中，缴获机枪1挺，步枪10支，手榴弹10多枚。
战斗结束后，民防队员朝鲁门擅自枪杀了1名俘虏。这件事发生后，我立即集合全体官兵，当众严厉训斥了朝鲁门的违反军纪行为，并对众人重申，以后在我们民防队里再发生类似无视军纪的事情，定要严加惩处。随后我又作出决定，将剩下的9名俘虏全部收留于民防队之中。
有一次，民防队的1名队员在哈日扎干放军驼时，突然遭到2名匪徒的偷袭。但匪徒的冷枪未击中我队员，却把1峰军驼给打死了。这时，我队员举枪还击。结果他打死1名匪徒后，将另一个活捉押回队部。我把那个俘虏临时收留于民防队，后来遣返其原籍。
12月末，德王、李守信率大队人马由图克木庙西窜至宗沙尔扎庙、巴音高勒一带。
这时，阿拉善旗保安总队副总队长罗曹格图盖立勒、旗财政处长左甲木英敖迪布2人奉中共阿拉善旗工委和旗人民政府之命，率部分军队进驻巴润沙尔扎巴格的海其音克特勒，设立北部前线指挥部。他们2人来到北部后，立即召集附近旗属军队指挥官开会。当时参加会议的人员有：罗曹格图盖立勒、段塔拉腾岱、左甲木英敖迪布、达西策林、扬额尔敦毕力格、黄孟克乌力吉等。会议根据上级指示，部署了以下两个方面的任务：（1）向德王、李守信等交待共产党的政策，规劝其投诚。（2）为防止德、李匪部化整为零，四处祸害，务必通过军事上的挤、压手段将其部众逼往一处加以围困。
为争取德王等向人民投诚，罗副总队长命巴特尔前去与德王会晤，商议有关谈判事宜。会晤时，德王当即同意谈判，特派出王亲扎布等前来海其音克特勒商洽。正当双方商洽谈判事宜时，罗副总队长获悉德、李匪徒已将抢掠巴润沙尔扎巴格所属北戈壁一带（毛林海日汗、豪布勒扎干、扎干太、雅干等地）牧民所获100多驮物资运至查干海日汗的重要情况。他立即命我率100名骑兵前去截击。这次截击行动真可谓马到成功，不但击溃了众多匪徒，还缴获匪徒押运的蒙古包、帐篷、粮食衣物等大批物资。随后，我们将所缴获的物资一一送还给牧民群众，做到物归原主。
同德王、李守信的谈判
1949年9月，德王看到宁夏全境即将解放，便慌慌张张出走定远营。北上图克木庙，他到那里后，对李守信所带军队稍作整顿后，就率部众西进，一路且行且止。这伙匪徒行至宗沙尔扎庙、巴音毛道、道布老尔，查干通格、巴音高勒一带后，便暂缓西进，就地驻扎下来。
此间，德王代表王亲扎布前往罗曹格图盖立勒住地，商定了双方谈判的具体事项。不久，我和左甲木英敖迪布奉命前往谈判地点巴音高勒，身边还带有10名卫兵。德王方面参加谈判的人员有：德王、苏和巴特尔、吉利占太、陶布新、塔拉巴等。
在谈判中，我们向德王等除通报阿拉善旗已获和平解放的情况外，着重向其讲明共产党的宽大政策，规劝其及早投诚。
但是德王的态度十分顽固，他说道：“第一，达理札雅王爷接受所谓的和平解放，那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的事罢了，这对阿拉善人民有何益处呢？就是我真的要投降，与其向中共投降，还不如向其老子党（指苏联共产党）投降呢。第二，至于我的部属外出抢掠牧民的事，那也是出于无奈。我已下令叫苏和巴特尔加以制止了。第三，我部拟在你旗拐子湖过冬，还望达理札雅王爷支援些粮食，给予接济。”
在这次谈判中，德王口出狂言，态度恶劣，无意投诚。但他因陷入绝境，最后还是表示，派吉利占太，陶布新2人赴定远营进步谈判，并要阿拉善旗方面担保其谈判代表15天内返回拐子湖。我和左甲木英敖迪布从巴音高勒谈判回来后，罗曹格图盖立勒副总队长立即将谈判情况电告旗人民政府。
调整部署加强阻击
阿拉善旗工委和旗人民政府获悉罗副总队长的报告后，为进一步部署阻击和挤压德、李匪部的军事行动，特派段巴特尔、罗都古尔扎布前来北部前线传达有关指示。段、罗2人来到北部前线后，召集罗曹格图盖立勒，段塔拉腾岱、达西策林，杨额尔敦毕力格等战地指挥官，开军事会议商讨了分兵阻击和挤压德、李匪部的具体部署。我们的军事部署如下：
由罗曹格图盖立勒、左甲木英敖迪布率一支军队进驻宗乃巴格的努林嘎顺布防、警戒；达西策林率一支军队在宗乃巴格的布日德布防；杨额尔敦毕力格率一支军队进驻巴润沙尔扎巴格的查干勃日格布防；杨额尔和木率一支军队驻巴润沙尔扎巴格的沙拉乌苏布防。此外，由段塔拉腾岱率民防队在北戈壁一带直接与德、李匪部的大队人马对峙，并负责保卫巴润沙尔扎巴格至图克木巴格一线的安全。
军事会议结束后，我率部前往宗沙尔扎巴格的阿日乌兰苏海。待部队扎营驻下后，我带10名民防队员在驻地附近察看地形和匪徒的活动踪迹。在搜索中，当我们发现约50余名的一股匪徒经此地东去的新踪迹后，立即跟踪而去。我们行至图克木巴格的乌日图萨格勒日后，得知匪徒洗劫了这里的一户牧民，并强拉一牧民作向导又要抢掠戈壁塔班阿勒达牧民去了。
我从牧民那里得到上述重要敌情后，将段敖子尔、巴拉吉尼玛、道尔吉帕勒木等3名队员派往塔班阿勒达方向，令其进一步侦察匪情。
段敖子尔等行军一夜后，于第二天早晨赶到塔班阿勒达的一户牧民家中。当他们正准备喝茶时，突然遭到匪徒们的包围。3人冲出牧民家，同匪徒战斗片刻后便突围出去，急速赶回队部报告。这时，我也外出刚回到驻地。我得到段敖子尔等的报告后，在驻地留下少数留守人员，然后率部直奔塔班阿勒达。
我们从阿日乌兰苏海出击匪徒的那一天，是1949年11月24日。部队于当日下午2时许赶到塔班阿勒达时，匪徒们正在抢掠这里的几户牧民的牲畜及其他财物。放哨的匪徒发现我们的人马后，鸣枪向其同伙报警。我们还未来得及占据有利地形，匪徒们先于我展开，紧接着以半圆形队形冲杀过来。他们边冲，一边狂叫：“杀光阿拉善八路”，气焰十分嚣张。顿时，枪声、杀声连成一片，双方展开了一场恶战。当时，正值严冬季节，在零下40度的气温下，有的民防队员的枪栓一时拉不开，急得直跺脚，激战中，我方的机枪手旦曾、巴拉登两人相继牺牲，还有1名队员身负重伤。众匪徒见我火力一下子减弱，趁机蜂拥而上，向我阵地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在匪徒的数次攻击下，民防队开始顶不住了，形势十分危急，在这生死关头，我作为指挥官始终保持着清醒头脑，明白此时此刻惊慌失措意味着什么。我当机立断，决定以反冲锋来粉碎匪徒的进攻。我沉着地接连击毙几名匪徒后，突然跃身站起来向部下高呼：“坚决顶住，决不能后退！为了人民，冲啊！”接着自己身先士卒，率部众顶着七八级大风，向匪徒猛扑过去。面对我部的出奇不意的反冲锋，匪徒们个个胆战心惊，不知所措，稍作抵抗后便掉转枪口抱头鼠窜。战斗结束时，天也就黑了。
号称德王、李守信的一支能征善战的精兵，就这样在战场上丢下十几具同伙的死尸（此外，其伤兵中又有几人在逃跑途中倒毙）惨败下去了。我们从匪徒手里缴获了大批的牲畜、蒙古包、帐篷、铜器、绸缎、粮食、马鞍，驼毡等。其中，骆驼800余峰，羊300余只，蒙古包6顶。我们将缴获的牲畜及其他物资如数送还给当地牧民群众。此外，还缴获步枪9支，短枪2支，机枪2挺，手榴弹50余枚，子弹数百发。
德王、李守信率大队人马刚到达苏洪图时，从塔班阿拉达败退下来的这股匪徒也赶到那里向主子报丧。德王看到自己的一支精兵外出抢东西，非但一无所获，反被民防队打得屁滚尿流，死伤近半（德王的亲信随从苏德保也被打死），惊恐万状，惶惶不可终日。从此以后，德、李匪部再不敢轻举妄动，其骚扰抢掠活动也有所收敛。不久，德王率部众西窜至拐子湖。
我与蒙古国的来往
1945年间，我参加了蒙古人民共和国的革命活动。那时，我常与蒙方人员沙格德尔，额仁钦等有来往。
正当我率部在塔班阿勒达同匪徒激战之际，蒙方的沙格德尔、额仁钦两人专程前来阿拉善旗北部同我接触。此次，沙、额两人的使命是，通过我了解德王、李守信在阿拉善旗北部的活动情况。我告诉他们说：“德、李匪部自进入我旗以来，一直与人民为敌，干的是土匪的勾当。我为了旗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为了迎接祖国的解放，已组织起一支武装力量，正在抗击匪徒。在塔班阿勒达的战斗中，我方有2名队员阵亡，1名队员身负重伤。”
蒙方人员听了我的情况介绍后说道，打仗总会有流血牺牲的，我们深信，在阿拉善人民的打击下，德王、李守信一伙的可耻下场为期不远了，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你们。此外，蒙方人员出于对德、李匪部在边境地区的骚扰活动极为敏感，向我提出了他们的打算，即由蒙方设计将德王、李守信等主要头目诱骗至蒙古境内后加以处置。为实施这一计划，他们交给我一封蒙古有关当局致德王的信件，要我一定代转德王本人。
我为保护蒙方人员沙、额两人的人身安全，特意派出10名民防队员将其护送出境。随后我又命手下2名人员赶赴拐子湖，将蒙方信件交给德王本人。
德王赴外蒙古，其残部就地缴械投诚
1949年12月间，蒙古国信使巴图吉尔嘎朗只身入境，来到我的驻地后提出，有要事同德王商洽，并要我将他护送到拐子湖。巴图吉尔嘎朗被护送到拐子湖后，向德王转达了蒙方同其会晤的建议。当时，德王接受了外蒙古方的建议，并同外蒙古信使商定了日后进行会晤的时间、地点。
当德王、李守信、苏和巴特尔、敖门巴特尔，东德布等，在韩萨嘎拉团长率领的100名士兵的护送下赶到哈拉敖包赴约时，外蒙古方以此处会晤多有不便为由，邀请德王只带数人前往蒙古国境内晤谈。对此，德王表示同意。外蒙古方人员将德王等请上汽车后，对韩萨嘎拉团长说，你们就地等候7天，届时我们将德王送回此处。
德王等赴蒙后，韩萨嘎拉率部在哈拉敖包边卡坐等1个月，因仍不见德王一行的音信，知道情况有变，便急忙赶回拐子湖报信。众匪徒得知德王等赴蒙未归，便乱作一团。有团长韩萨嘎拉带领约100余人的一股匪徒向西逃窜。当他们穿过额济纳旗到马鬃山一带烧杀抢掠时，被人民解放军围歼。另一股100余人的匪徒在噶瓦拉希的率领下东窜，当窜至乌兰察布后受阻，只好向当地人民解放军缴械投诚。
这时，留在拐子湖的1200余名德、李残部，在我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心之下，于1950年4月在孙明海、吉致祥等军官的带领下集体向人民缴械投诚。在拐子湖的哈拉扎干处，阿拉善旗方面的达西策林、达希东德布二人经手收缴上述投诚人员的枪支共1300余支。然后由罗曹格图盖立勒副总队长下令，将1200余名投诚人员及所缴枪支弹药一并押往定远营，交由旗人民政府处理。
德、李残部投诚不久，上级将由我率领的民防队整编为人民解放军，配备有通讯班和电台。自1950年4月至1951年3月，这支部队一直驻防沙尔扎庙，守卫着祖国的北部边疆。
1949年9月至1950年4月问，我所组织和指挥的民防队，在阿拉善旗北部英勇抗击德、李匪部，先后同匪徒进行了11次战斗。在这7个月的斗争中，我民防队沉重打击了匪徒，取得了以下战果：击毙匪徒35人，击伤30余人，俘虏20余人：缴获机枪3挺，步枪30余支，短枪7支，冲锋枪5支，手榴弹50余枚，子弹四五千发。在抗匪斗争中，牧民群众信任和支持我们，同时给予我很高的荣誉。他们把我当作有胆有识的传奇式人物，呢称我为“塔拉腾岱巴特尔”（巴特尔意为英雄）。对于我的这段经历，人民解放军的上级领导机关也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
补记
1955年，我奉阿拉善旗人民政府之命，前去图克木、红古尔玉林、宗沙尔扎、巴润沙尔扎等4个巴格统计牲畜头数时，曾有幸对当年德、李匪部在上述地区所抢夺宰杀的牲畜头数作过一次粗略统计。据那次统计，德、李匪部仅在该4个巴格就抢夺宰杀了牧民群众的3000多峰骆驼，200多匹马，100多头牛，1000多只羊。至于牧民的其他财产损失，当时我未能统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