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厚
2006年6月3日上午7时许,我正在伏案疾书,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我急忙抓起听筒,原来是牛鳌同志的长子牛德生从彭阳一中打来的。我问他父亲好吗,他哽咽着声音低沉地说,父亲因患病已溘然去世了……我听了之后,如雷贯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天是第22个教师节,回想起30多年前和我同在城阳初中共事的9人中已有5人成为千古,不觉潸然泪下。牛鳌同志便是其中的一个。我孤坐阳台,遥望牛鳌同志远方墓地的方向,欣然命笔,写出如下的怀念文字。牛鳌同志倘若有灵,定能倾听泣诉。
牛鳌同志是宁夏中卫市人。我们是多年的老同事、老同志。30多年前的那时,我们都在城阳初中和彭阳中学工作。
他负责教务处工作,对工作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每一学期开学后,由他给老师们安排课程。在课表尚未确定之前,他总是逐个征求意见,再三询问有无困难,如有困难,在安排课表时他都会给予照顾。他除了负责教务工作外,还兼任语文教师。由于他的嗓门大,喉咙粗,讲课时整个校园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不用介绍,由于他带着浓重的中卫口音,别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宁夏中卫人。
他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和人谈话时,总是面带笑容一说一笑。走起路来稳健踏实,一步一个脚印。
放了暑假,他毫不例外地和老师们一起到附近的生产队去帮助社员割麦子,在火辣辣的太阳下挥镰割麦。次日一早大家又从学校到麦地,再从麦地回到学校,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重复过程,但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流淌了好多汗,将身体里的一些杂质过滤了出去,人的精神集中了,思想净化了,就那么一个单纯的目标,不考虑其他,不左思右想,不犹豫徘徊。虽然劳动是沉重的,头脑里却轻松活跃。
我经常“掉队”,只见牛鳌同志动作娴熟,挥汗如雨,真是快刀斩乱麻,让人惊羡不已。我实在落得太远了,他便折转身来帮我割。返回学校时,我俩总是并肩行进,走在山村小道上。像这样的劳动,每年都要坚持大半个暑假才能结束。
牛鳌同志举行婚礼,我前去祝贺。发现他的婚礼非常简单,简单到连一套崭新的礼服都没有。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忽然想起我离开兰州时曾做的一套兰州生产的蓝色毛呢中山装,不妨借他一穿。急忙奔回家中,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套蓝色毛呢中山装,但打开一看,因年久未穿了,许多地方都被虫咬得七孔八洞,无法再穿了,我只好望衣兴叹,想与之相助,竟无能为力了。
一次,宁夏学生举行联合会(简称“学联”),要求彭阳中学也派一名学生代表参加会议。因为牛鳌同志负责教务兼管学生会工作,他便指派了当时的学生会主席前去参加。可那个学生会主席因家庭困难,去银川花费较大,没有钱去银川参加会议,便向牛鳌老师提出请求学校借给他30元钱,牛鳌老师毫不犹豫地在借款单上签了字,同意学校借给。后来那个学生会主席返回学校,说他借学校的30元钱,不小心被小偷盗走,痛哭流涕,无力偿还,但学校负责总务的同志硬要在牛鳌的工资里扣除(当时30元钱是他一月的工资的一半),牛鳌同志什么也没有说。过了很久,有人在会议上提出:高积有不应该扣除牛螯的工资,这才返还给他。他的这种处处为学生着想的高贵品质,与人为善的思想品德,赢得了全校师生的一致称赞和好评。
他身兼数职,在单位是中流砥柱,任务繁重。白天搞行政,晚上做学问,长期超负荷运转,而且事事处处躬察力行。
他没有额外收入,工资相当微薄,所以家中清贫,但他从来不过多地关注生活方面的问题。
他又属于一个不幸者。他所从事的工作岗位,既是基础学科,又是繁琐的行政事务,既不被人们所重视,又不被大多数人所关注。平时有了病也不愿意去医院诊治,连轴转地工作,体力透支也不当回事,结果走得突然,连给亲人的一句遗言都来不及留下。好在他的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在彭阳县第一中学教书,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在教书育人的岗位上,付出了青春和汗水。
他作风正派,为人正直,待人宽厚,为人师表,给同事和学生作出了榜样,堪称是一位好同志、好老师!
他比我小10多岁,万没有料到先我而去。按理说,应该是他这个黑发人送我这个白发人,然而却变成了我这个白发人送他这个黑发人,真乃是:人生苦短,英年早逝!怎不令人痛心疾首,悲伤惆怅啊!
牛鳌同志属于一位壮年知识分子,一位知识分子精英。正当他在事业家业上如日中天、金秋收获的时候,他却突然撒手人间,驾鹤西去了。
牛鳌同志你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虽然您走完了短暂的人生旅程,但您所培养的莘莘学子不会忘记您,六盘山下的父老乡亲不会忘记您。您那谈笑风生的潇洒人生和幽默睿智的音容笑貌,将一幕幕地回念在我们的心中。我们活着的每一个同志都不会忘记您的。您可以展眉,含笑,安息!
牛鳌同志,您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我撰此文,以表不尽的哀思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