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苏联〕帕斯捷尔纳克
对于城市的感受从来答复不了我生活于其中的那个地方,其原因就在于此。心灵的压力永远把城市推向远景描述的深处。
那里,气喘吁吁地堆积着云朵,不计其数的炉火喷出的烟尘推开重云,聚敛起来,横悬在天空;那里,半坍塌的房屋的大门台阶竖在雪里,一排排地像泊在岸边的船只;那里,腐朽的、苟且偷安的生活在吉他醉熏熏的调拨中度过;那里,端庄持重的妇女,因为在酒瓶旁厮混得过久,脸色变得绯红,搀扶着摇摇晃晃的丈夫们走出门来,冲进夜晚拉脚的马车夫的汹涌行列,像刚刚爬出气腾腾的浴缸,走进澡堂散发着桦树叶味道的凉爽的穿衣间;那里,有人服毒自杀,有人在火灾中丧生,有人泼硫酸令情敌毁容,有人身着花缎走向婚礼圣坛,有人踱进当铺去典当皮裘;那里有我辅导的留级生,他们在等我来上课,摊开书本,坐在那里摆出一副干瘪的嬉皮笑脸,彼此偷偷地眨着眼,充分显出低能的模样,像一棵棵番红花。那里还有一座肮脏的灰绿色大学楼,它那上百间讲堂一会嘈杂得像只蜂房,一会儿又变得鸦雀无声。
教授们从装怀表的衣袋里取出夹鼻眼镜,戴上,环视一下他的莘莘学子或者仰视一下讲堂的拱顶,学生们的头也跟着好像离开了衣领与绿色的灯罩成对地高悬在长绳上。
每天我都好像是从另一座城市来到这里,每天我的心脏总会加剧地跳动。如果那时我去看医生,他一定认为我是在打摆子。
这种不耐烦的慢性发作服用奎宁是不顶用的。我的这种突如其来的阵阵冷汗是我们这个执拗的粗糙的世界,是人们毫不掩饰的文过饰非所引起的。
人们活着并走动着,搔首弄姿。要是把他们联合到一个居民点,那么就会有一架想像中的宿命天线矗立在他们中间。寒热病正是在这个想像中的天线杆的底部冲击,这个天线杆输向中一极的电波发了高烧。在与远处的那根天才天线杆的交谈中,它呼唤那里的新的巴尔扎克来到它的乡镇。可是只须离开这根不祥的天线杆,这里马上就会降临平静。
幽思片语
是远离城市,燃起我们对生活执著追求的信念。想起王维的山水诗,以及王维穿梭与官场和田园之间的那一份惬意。是呀,假如远离城市,是一种洒脱,我愿长醉不醒!
智慧隽语
每天我都好像是从另一座城市来到这里,每天我的心脏总会加剧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