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洋铁桶领了民兵,来到九华山,一看地势,真是险要,心里好不喜欢,一下就把人配备停当了,一股劲儿等着。等到太阳快斜时分,只见一个小黑点从远处跑来,越近越快,一个日本兵骑着快马,箭一般地跑来了。旁边的胡四子说:“队长,这个由我打吧?”“不!”
洋铁桶摇着头说,“不准打。”他盘算鬼子大队快来了,放走这个吧。
一会儿骑兵过去了,太阳也落山了,接着天空没有一丝丝云彩,完全黑下来了,鬼子队伍还没有来。洋铁桶想起天黑鬼子不会走这条路,他马上就下命令回到石头山找李四哥,一到石头山,只见一片火光,把半个天都烧红了。
见了李四哥,李四哥叹着气说:“鬼子兵来到庄上寻不上人,一直等到快天黑踏响了咱们一个地雷,气的就派了一个骑兵回城,叫汽车装煤油来烧庄子,咱们在山头上看见不敢下去,火烧大了,鬼子才坐汽车走的。”说时只听见烧得劈啪的声音,整个庄子都盖上了一层大火,火上冒出几丈高的黑烟,娃娃们吓得哭起来了,妇女们也急得直流泪。所有的男人都站在高处,两眼直瞪着火光,眼看祖上传下来的家业,都给烧光了,气愤得胸口都要炸开。
正在这时候,八路军赶来会合,大家以为他们从仓库里夺来了东西,洋铁桶连忙寻支队长,报告九华山的情形,只见支队长说:“今天情况都有了变动,我们离仓库五里,就碰上了敌人的运兵车,在路上就打了一仗,敌人多了,才折回来,今天真是他妈的!嗨!庄子烧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不去搭救!”支队长一句话提醒了大家,提水的提水,拆屋的拆屋,费了好一阵工夫,总算把火弄熄了,支队长才把全庄人召集到一个广场上,用很低的嗓子说:“同胞们!今天鬼子把咱们害苦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像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大家一阵伤心,都哭起来了。这时李四哥突地站了起来,说:“大家不要伤心!”他转动着头,提高嗓子:“咱们如今都成了一样的人啦,一心报仇呀!今天就成立游击队,以后拼命跟他狗日的鬼子干,咱们沁源人一个也不投降,一个也不当汉奸,谁个变了心,没种!”“对,咱们齐心干!”老百姓吼了一声都站了起来嚷了。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白胡子老汉,他来到支队长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支队长,朝天打枪吧,你打过枪,咱们就说:沁源人谁不报仇,变了心,我们就这样打死他,一定这样打死他,你快放枪吧……”
老汉的声音像庙里的钟声,向四围传散开去,他在前头跪下来了。后面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这时四围静悄悄的,支队长的枪弹嘶的一声,在山谷里响了出去,人人哑着嗓子,含着泪喊道:“沁源人谁不报仇,变了心,我们就这样打死他,一定这样打死他!”